“郭门青翠满塘纱,十里簪玉伴人家。煞是一门林下士,瓜田菊酒看灯花。”
李莲花坐在床榻之上,将刚刚写好的诗拿起来,颇是得意地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迹。
他觉得不是很满意,放下宣纸,提笔重新书写一遍。最后一个“花”字刚刚在纸上凝成,白夭夭刚好沐浴完,带着一身的水汽朝他走来。
“花花,花花,帮帮我。”绸缎般丝滑的青丝湿漉漉的,水珠滴滴答答地掉落。由于青丝太长,白夭夭只能用布裹着青丝上半部分,剩下的握在手里,水迹湿了一地。
李莲花见她如此,有些哭笑不得。他放下毛笔,拿过床边的布迎上去,替她将头发裹起来,“这么晚了还洗头,我看你几时能睡。”
“沐浴的时候睡着了,一不小心便把头发弄湿,索性一并给洗了。”白夭夭被他拉到床榻旁坐下,湿漉漉的青丝在他一遍遍擦拭中变得干爽。
李莲花闻言皱了皱眉,没好气地加重手上的力道,把她头皮扯得微微发疼。
“你干嘛啦?很痛好吧!”
眼看她气鼓鼓地回头瞪自己,李莲花倒是理直气壮,絮絮叨叨地数落着,“沐浴都能睡着,你是有多困?还有这很危险的,知不知道啊?下次沐浴不许超过一炷香,不然我会担心,免得洗澡水把我老婆泡没了。”
白夭夭不以为意,一把扯掉他手中的布。
李莲花以为她要发脾气,不想白夭夭却起身勾住他的脖颈,傲娇地“哼”了声,“既然李神医这么在乎我,怎么不问问我和阿扶究竟说了什么啊!我看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李莲花眨眨眼,将她额前的湿发拿开,“夭夭想说自然会对我说啊,问东问西你又嫌我烦,做人丈夫真难。”
嘴跟抹了蜜似的,也不知道年少时哄过多少的姑娘!白夭夭虽有些着恼,面上却不显,笑盈盈地伸手捧着他的脸庞,“我找到救你的方法了,开心吗?”
明知道她去见任扶风会带回来好消息,他也将她们之间的谈话内容猜了个七七八八,李莲花还是十分欣喜地将人抱紧,像个孩子一样将她轻轻晃了晃。
“好啦好啦,我快被你勒死了。”白夭夭无奈地将人推开略微,旋即在他含笑的目光注视下,主动吻了他。
李莲花有些惊讶,回应着她的吻的同时,叹道:“夭夭,能解碧茶之毒固然最好,但我不希望这是以伤害你为前提才能解毒。”
朴锄山时,他亲眼看见她被蛊虫反噬满身血污的样子,也亲身经历她替自己分担了八成疼痛的场面。那时的心疼、惊慌失措与彷徨仍历历在目,李莲花并不想再经历一次,也不想让她再因自己受伤了。
白夭夭噗嗤一声笑了,指尖描摹着他的眉眼,笑容格外灿烂,“心疼我的话,就要长命百岁,用余生来好好爱我啊~”
“我现在已经很爱很爱很爱白夭夭了。”李莲花笑着亲了她一口,如实回答。
“真的?”她眯起眼睛,满脸不信。
李莲花毫不迟疑地回答,“真的,此情日月可鉴。”
他倒是会说情话。
心脏狂跳不已,白夭夭绯色着脸,忽然话锋一转,“解毒的话估计没那么快,我还得研究一下银霜针法的用途,所以这段时间花花先吃着碧血玉叶花熬出来的药。千万别嫌药苦,撒娇不肯喝,它能极大地缓解你体内毒性与寒症,只要不胡乱使用内力,这一年你都是健健康康的。”
“哇,我老婆真是太棒了!”李莲花听得很认真,绚烂的桃花眼闪闪发光,带着满满的崇拜望向她。
白夭夭“嗯”了一声,故意拉长音调,娇笑道:“还有一件事情,解毒的话……”
“解毒的话?”李莲花挑眉,笑着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白夭夭抬眸望去,一双瞳人剪秋水,酒窝似初春桃花怒放,直把人看醉。
在他怔然之际,她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了句话,引得他的心脏微微发颤,紧接着他的吻如风暴般席卷而来。
她眼底氤氲着水汽,被温柔地抱到床榻上之时,有些紧张地抓着他灰绿色的衣襟,慌乱中不小心抓到了他溜到跟前的发丝,忐忑不已。
李莲花低低一笑,将发丝从她手里拉出来,调侃道:“这么害怕?”
“我怂不行吗?”白夭夭偏过头不去看他的脸,直到微凉的大掌覆上纤细的腰身,她手足无措地抓过被子盖到脸上,含含糊糊的说:“我怕疼……”
“为夫知道。”李莲花笑着扯下她面上被子,露出一张含羞带怯的芙蓉秀脸,俯身亲吻她的额头。
“就这?”白夭夭抓着他的头发不放,不满足吻只青睐她的额头。
李莲花叹气,大掌覆上她亮晶晶的眼眸,吻上她喋喋不休的唇,“别急,得慢慢来。”
橘黄色的烛光摇曳,跳动间将屋内陈设的剪影映在窗户上,瞬间拉得好长好长。窗外虫鸣不断,莲香袅袅,随风自采莲庄弥漫着。
李莲花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滴滴答答的洒水声,声音越来越近,且不断地往门外移动。
某人怕鬼,非要催促他去看一下。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披了件外衣起床,寻着声音缓缓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声音在门外响起,他拉开一条门缝,只见一张皱巴巴的老妇脸正对着自己,在橘黄的烛光映照下显得诡异无比。
李莲花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采莲庄管事姜婆。他舒了口气,“原来是姜婆婆,你这是在干嘛?”
“嘘!”姜婆用杨柳沾水往他身上撒了撒,“驱鬼辟邪,这里有怨灵哩。”
她做完神神叨叨的驱邪仪式正要走,李莲花急忙将人拦下,“婆婆,你还记得十年前六指怪人第一次出现在庄内的情形吗?”
姜婆一言不发,指了指窗户。
“我窗下?”
姜婆点了点头,“十年前那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你窗下,像个鬼咧。”
说完,她满脸阴翳地走了。
李莲花关上门,若有所思地回到床边,却见白夭夭将脸深埋在被褥里一动不动。他见了又是好笑又觉得她可爱,走过去将人的脑袋从被褥里拔出来,“也不怕被闷坏。”
白夭夭面色酡红,急忙捂住空荡荡的前胸,恼道:“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啊?”
尾音有些沙哑的破碎,听着既可怜又可爱。李莲花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哟,头发还没干呢?我替你擦干。”
“走开啦……”她害羞得躲在被褥里不起,似真的恼了他,“不要碰我啦……”
李莲花见她捂住羞耻得捂住脑袋不让碰,无奈极了。他环住她,亲了亲她的发,柔声哄着:“我待会儿要去找阿飞问点事,夭夭先睡好不好?”
“嗯嗯。”白夭夭胡乱地点头,脑海中全是方才暧昧的画面,整个人红得跟熟透的苹果无二。
李莲花气笑了,“记得把头发擦干了再睡,到时候闹头疼,可别哭。”
“知道了知道了,你去找阿飞吧。”白夭夭扒拉着潮湿的头发,不想再听他絮絮叨叨。
他叹气,“夭夭还真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啊……”
“啪”一声,整个枕头劈头盖脸地砸过来,世界安静了。
李莲花轻轻“啊”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把枕头捡起来,塞她怀里。
他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睡吧。”
“臭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