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说得严苛，话里满是警告。
全然没想过，程宜安为什么要去帮她们，而且分毫不说是在白家商行做买卖，是理直气壮要白家商行把云锦白送过来，最后的警告更是无语，帮她们遮丑，还要程宜安来顶锅。
“你大姐姐顾念你们姐妹情谊，好心召你们进宫见见世面，你们该感激，若不是你们，也不会生出如今的事端。”
老夫人强硬给人扣帽子这种事做得不要太驾轻就熟，还颠倒黑白地振振有词。
云锦的问题根源是谁还不清楚明了吗，是柔嫔，是程宜珞啊。
一个以次充好送给娘家，一个喜好炫耀，得一点好处就在外面大肆宣扬。
最后反过来却把矛头全部指向程宜安姐妹俩。
程宜安先去看了一眼现在又缩起脖子不说话，不逞能的程宜嘉。
程宜嘉见老夫人开始数落她们二房，就不再敢开口，她也开不了口，更不想邀功。
万一老夫人要她去白家商行把云锦取过来呢？
虽然她心想自己在柳川程宜安敢钳制她的自由，回了京城就不该是那样，过去在柳川的时候，白家商行的东西她如何想于取于求就怎么拿商行里的任何东西，来了京城后更应该如此。
但在刚才接触到程宜安的眼神后，她迟疑了。
程宜安在柳川的后面一段日子把她看管得有如囚禁，更可怕的是还查了那个方管事，在她知道方管事被抓后，她就知道程宜安是来真的。
所以她有继续在白家商行作威作福的想法，可也怕被程宜安再次看管起来。
她去跟老夫人邀功，万一拿不到云锦可就得得罪老夫人了。
且老夫人看她的时候还尚有几分好脸色，对上程宜安那是完全不给好脸。
摆明了就是打压她。
程宜嘉再不敢去老夫人那里过于显眼，心底又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先去见见白老爷子。
争取在老爷子那里博得好感，最好能让老爷子只认她一个外孙女。
把程宜安对她做得恶行全部告诉外公，让他知道程宜安连亲妹妹都敢害，就不配拥有白家血脉！
等老爷子只看中她一个，看程宜安如何还敢在她面前嚣张。
程宜嘉不再强出头揽活，也是想到了只要老夫人对程宜安是这态度，程宜安把事情办得再好，在老夫人这里也是讨不到好的。
既然老夫人不会记程宜安的好，她又何必跟她抢事做，就让程宜安去费心费力得了。
程宜安在接受到不少人眼怀恶意又没有半点求人的态度后，又想起了前世。
这些人经历两世都还是一个样，仿佛就活该她这么做。
理应替她们做牛做马，她们要什么不用她们说她就得主动送上才配给她一个好脸色的心安理得。
但既然她们想得这么美，不成全她们岂不是对不起她们的厚颜无耻。
程宜安缓缓道:“这些前年进贡给宫里的南方云锦，白家商行还真有。”
众人惊喜，老夫人也终于面露喜悦，她就知道不会有白家商行都没有的东西。
白家商行都没有，整个京城也就再不会找得出来。
有了白家商行在，还怕国公府会缺了穿的用的？
老夫人就稳稳等着程宜安把云锦给她献上，好让她的宝贝孙女们有新衣穿。
前世程宜安无所谓这些身外之物，顾全着这是大伯的国公府，满足了这些寄生虫物质上吸血般的贪欲。
这一世她可不打算惯着她们。
想要云锦，白家商行不会拒绝任何一位顾客。
是一家人，就更应该关照商行的生意不是？
程宜安明眸下闪过一丝精光，“不过前头有皇后娘娘做标榜，时下这批云锦实在太受夫人闺女们追捧，白家商行有的那些料子都已经被预定出去，要再订得排在半年后。”
“所订的那些人家嘛，也是有头有脸的，不是功勋就是世家，要从他们手里抢料子……”
老夫人脱口就要说那是你的事，被程宜安一个浅淡眸色给盯得一时发不了威。
“白家商行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在京城得立足之本就是一个诚信，祖母若非要孙女去给您弄云锦，孙女定然全力而为，不就是与那些订了云锦的人家通融一声，先紧着国公府来，只是商行做生意到时拿不出货，就必须赔付买家违约银两，还得给一个合理的理由。”
意思就是要么你出钱替白家赔违约金，要么就直接跟人去说，宫里的柔嫔送了娘家几批破布料，国公府穿出去都嫌丢人，为了挽尊准备自掏腰包。
“那几户功勋世家必然会理解，先让出云锦给国公府救救急，会帮国公府这个忙，就是看在柔嫔娘娘的面子上也会卖这个人情。”
把真实原因说出去，那岂不是得闹得柔嫔弄假这事人尽皆知！
老夫人又一次差点怒火攻心，二房的丫头这是要她老婆子的一条命啊！
“好！好你个五丫头！还要我这做祖母的低三下四再求你一次？！”见程宜安油盐不进公事公办的态度，老夫人要以孝道压人了。
程宜安并不太惧，道义吗，她也有。
“祖母这话说的，这怎么能算是祖母求孙女，孙女在其中也就是个传话的，祖母求人那也是得跟孙女的外祖去求，孙女还小，在祖母这边做不了主，在外祖家自然也是不能做出决断的，都是长辈，想来祖母是更想找我外祖谈事情。”
程宜安一脸恪守长幼尊卑圣人教导的模样，谁要让她掺和长辈之间的事，谁就是有违礼教。
她已经把选择都摆出来了，要么你们自己去找白老爷子谈，要么去找那几家订了云锦的勋贵世家聊聊，想要让她冲在前头，做什么美梦呢。
这种事，自然是去找白老爷子知会一声是最好的办法，但是程宜安深知老夫人拉不下这个脸。
在老夫人这里，一边艳羡白家巨富，一边又自恃身份高贵看不上商户出身的白家，哪怕白家有天启国首富的名头在。
知道老夫人不会去找外祖父程宜安才这么说，她也并不愿意白老爷子被老夫人这些眼睛长在头顶的人打扰。
而如果老夫人突然脑抽愿意去找白老爷子了，她会让老夫人打消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