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书听白姨母一再强调程宜嘉也是他的女儿,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
但程宜嘉的身世还不是捅破的时候,就是再厌恶,他也得忍着。
“姐夫,嘉儿也大了,明年就及笄,到了试婚的年龄,这女子出嫁,不指望她亲自打理嫁妆铺子,但该懂的都得学起来才行,府内管家,处理庶物就更不用说,嘉儿那么聪慧,定然一学就会,把嘉儿教导好了,等她嫁出去也不会辱没了荣国公府的门楣。”
白姨母已经在程宜嘉那里得知了程砚书要带女儿们回荣国公府,到时候她自然也是要跟着的。
她跟程宜嘉一样,是最希望回荣国公府的人。
程宜嘉对荣国公府这么向往,要说也是白姨母对她从小的耳濡目染,她从小到大都不知道在程宜嘉耳边不知道说了荣国公府如何如何富丽堂皇,是身份的象征,才会让程宜嘉恨不得插着翅膀就能立马回到荣国公府。
白姨母想着以后她也会是荣国公府的人,现在就操心上了程砚书他们会不会给荣国公府带来荣辱。
而她也认为,能给荣国公府带去荣光的,只能是程宜嘉。
程宜安就算了,她只会给荣国公府蒙羞,嫁人就更别说了,她一个根本嫁不出去的,还培养她管家打理店铺作甚。
在她看来,给程宜安多花一两银子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是打水漂的事,何必浪费这个银子和精力,养着她给口饭吃活着就是对她的体面了,反正迟早是要早幺的命。
程砚书揉着眉心,忍受着白姨母一个劲夸赞程宜嘉,“此事我会同安儿商量,你先回去。”
白姨母听后暗恼,程砚书这话俨然是把程宜安当半个当家的主子看待,跟她一个丫头片子有何好商量的,还能听她的不成,姐夫也是糊涂愚昧。
同样身为府里的小姐,程宜安凭什么替嘉儿做主,再这样下去他们二房准要乱了套。
都是小辈,就该听他们长辈的,长辈一句话的事情,小辈就该顺从听话。
姐夫连这都决定不了,被自己闺女拿捏着,嘉儿说得没错,姐夫长年不管家中事务,在外面教书也没个出息,现在才会被自己的女儿给踩在了头顶,没有了半点一家之主的威风。
“姐夫,给嘉儿几个铺子,让她也可以管家,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安儿懂什么,她也才是个孩子。”
白姨母想要点醒程砚书,府里事情就该他来做决定,他做不了还有她呢。
程宜安算什么,她就只会小家子脾气嫉妒嘉儿比她好。
“你!”程砚书这下真绷不住了,对着白姨母一甩袖,背过身带着怒气率先离开了书房。
白岚是妻子的义妹,安儿才是她亲外甥,不维护安儿居然只帮嘉儿说话,太寒他的心。
就算她被瞒着还不知情,不知道程宜嘉是谋害了她大姐真凶的女儿,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为什么不见她对安儿多上心?
纵使这义妹没有血缘关系,可不是说她跟若素姐妹情深,安儿长得多像若素啊,而嘉儿容貌上一点没有若素的影子,程砚书怎么也想不通,白姨母怎么就对程宜嘉呵护备至。
——
白姨母带着同样的怒气离开书房,没让程砚书亲口答应把管家权全部交给程宜嘉,回去了程宜嘉又得埋怨她。
她都跟嘉儿保证了,她出马就一定会把管家权从程宜安那里夺过来,可程砚书居然根本不听她的,她这么多年来守着他们父女几个,都不去嫁人,为了他耽搁了最好的芳华岁月,程砚书就是这样待她的!
程砚书压根不是个男人,没有心!负心汉!亏她还对他忠贞不变,换来得居然是在他心里她一点地位都没有。
白姨母气恨,不甘心自己拉拢不了程砚书那颗铁石做的心,她都可以容忍他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做个继室就行。
也就是她了还愿意跑这么远跟着他,一跟就是好几年,这就是没有感情,也该感激,在他心里头她没有个死人重要,她愿意接受,她都如此妥协了,所以怎么着也得娶了她给她一个名分不是。
她不要他的感情,给她当家主母的地位也是应该的,如果她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就不会允许一个未出阁的丫头片子把这府邸搞得乌烟瘴气。
程砚书就是没眼光,不会看人,被一个丫头片子给糊弄了。
白姨母越想越气,本以为怎么说程砚书再不喜程宜嘉,不给全部管家权,那给一半也是有的,谁曾想这种事还要经过程宜安的同意。
那丫头能同意就怪了,她就是个跋扈不能容人的丫头,根本见不得嘉儿比她好。
心里想着这些,突然在拐弯处一抬头就见到了在心里头不断贬低的人,也是吓了白姨母一大跳。
“姨母,你这是见鬼了吗?一惊一乍的。”程宜安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在转角阴影下若隐若现。
白姨母拍着胸脯,惊魂未定并小声嘀咕,“还不是你人不人鬼不鬼得在那里吓人。”
她以为自己说得小声,但其实并没有控制音量,离她也有几步远的程宜安和白芍都听到了。
鬼吗?程宜安念着这两字,心中嘲讽,她们这些人也会怕鬼吗?
如果怕鬼,她还真不介意当个鬼,就让她们对她畏惧和害怕。
“这么晚了,你不回房,成何体统,莫非深更半夜你还打算出府?你还有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规矩?!”
白姨母见程宜安没说话,就又恢复了她在程宜安面前向来就趾高气扬的长辈架势。
她自认为是程宜安的长辈,张嘴就能教训她。
程宜安对她这种态度,前世一直顾念着她是母亲的义妹,不好为难,说到底看在母亲的份上也该孝顺,能容忍就容忍了。
“我看姨母才是最该出府的人,毕竟姨母你可是外人,府里招待不周就不留姨母了,不如我现在就找人给姨母挪个地方?”
程宜安就静静地看着白姨母,面上还带着微笑,只是看在白姨母眼中,莫名生出一股不寒而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