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空俯瞰七座城邑所在的地方。
密密麻麻的魏国军队，好像汹涌蚂蚁潮一样，一波接着一波。
疯狂朝着中山国七座城邑发起猛攻。
劲风呼啸。
城墙上的中山旌旗，随风摇晃，似乎随时可能断裂，如同这个古老的国家一样。
“报！”
“魏国又一次发起了进攻。”
城墙上的军士扯着沙哑的嗓子，不断汇报着战场上的局势。
不断响起的守城胜利。
根本不能给中山国的百官任何希望，反而带来更大的绝望。
这意味着。
魏国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死死咬住中山国仅剩的城邑，没有缓和的余地。
东郭和其他百家门人，围聚在堪舆图面前。
此时。
堪舆图上面的60座城邑接二连三的黯淡。
唯有七座城邑，在魏国军队的浪潮下，随风摇曳。
一座巨大的光幕，将七座城邑串联在一起。
光幕上时不时的还有道道流光闪过。
显得极为不凡。
“相国，北斗大阵最多坚持三天。”
“三天后。”
“中山国必将亡国。”
黄缭伸手一指，堪舆图上的北斗七星大阵。
果不其然。
星光逐渐暗淡，似乎没有其他余力，能够支撑下去。
魏国军队和韩国赵国三方军队，近60w大军的彻夜攻伐。
能够维持阵法七天不灭。
已经可以说神异至极了。
“名家的言出法随神通，两天后就会失效。”
“我远远没有成子当年的道行。”
黄缭惭愧的说出这句话。
其他中山国的大臣，四处踱步，寻求破解危局的办法。
“不如我们开城投降吧。”
“魏武卒，皆身高两米，身披锁子甲，所持军械精湛，周体皆遍布铜片。”
“非劲弓利刃所能伤也。”
一名大夫小心翼翼的开口，连忙解释。
他是从前方被魏国占据的城邑里，跑回来的中山国城主。
亲眼见识过魏武卒和中山国军士的战斗。
一名魏武卒能够砍杀，四五名中山军士，十几人围在一起，都不能破魏武卒的兵势防御。
魏国法家铁律，一柄柄律法幻化的铡刀，斩了不知道多少胡作非为的恶人。
双方彼此战斗力差距太大了。
“拖下去。”
东郭微微闭眸，没有继续和投降派废话，长居高位，身上不怒自威。
“喏。”
宫殿外的中山军士，立刻走进来把投降派的大夫拖出去，棍法伺候。
宫殿外响起一阵阵的哭喊求饶。
很快就没有了声音。
“我们不是还有那群天人。”
另一个大夫更加小心翼翼，试探性的发表意见。
二万天兵羽卫在战场上。
御使天雷，驰骋云端的能力。
中山国大臣们称天兵羽卫为天人。
“两万炼气期圆满的天人。”
“放在动辄几十万炼气期规模的战场上，左右不了任何战局。”
没等东郭先生开口，黄缭先接上了话茬。
“魏国儒家大儒种种诡异的神通，防不胜防。”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神通，作用在魏国战车上。
凭借儒家神通。
能够维持一刻钟的高空飞行。
因此。
魏国军队的机动性。
同样被儒家神通拉满。
兵家军阵兵势，抵消部分雷霆伤害。
天兵羽卫每次战斗一样损伤不小。
中山国其他大臣陷入了沉默。
城门外。
儒家大儒和法家先贤，天天手捧着一卷经书，在劝降动摇城内人心的路上。
打又打不过。
说又说不过。
他们中山小国难啊！
“傩神还没有出手，中山国还有一举定乾坤的机会。”
“必要的时候……”
东郭的眼神闪过了一抹厉色。
“告诉城中将士，再坚守最后两天，”
黄缭垂首应诺。
“君上，你什么时候出关啊。”
东郭眼底流露着迷茫。
他没有办法把这种无力感，分享倾诉给其他人。
自从东郭接受【中山云剑】之时。
一国兴亡的重担。
沉甸甸的压在东郭的肩膀上。
“魏武卒不可立敌，莫非我就不知道。”
“呵呵。”
东郭单薄的身影踏出宫门，看着城墙旁边斑驳的血迹，自嘲的笑了笑。
大厦将崩，一木难扶。
然而。
东郭依然选择，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只因。
他是中山国的相国。
这是东郭给卢云无条件信任，递交的一份答卷。
有人选择开城纳降。
有人选择据守死战。
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从来不缺气节二字。
傩神的力量和中山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神与人纠缠过深。
神灵逐渐被百姓的香火信仰，束缚在一国之地，失去自由。
他们必须为信仰自己的百姓国家放手一搏。
争取一线生机。
这是。
国家祭祀体系内神灵的归宿。
……
另一边。
魏国公羊高和其他儒家大儒，都隐隐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修行者的灵觉往往都很准。
绝对没有平白无故，心血来潮的说法。
“将军，还请不要把中山国人逼的太紧了。”
“他们的神还没有出手。”
公羊高和其他大儒，联名上报给吴起。
此时。
吴起骤然想起一个尘封在记忆里的秘闻。
以“信巫鬼，重淫祀”闻名各国的蛮夷楚国，国内有着一座座分神庙、分祭坛。
据传供奉着云梦巫山神女。
历代楚王都有和巫山神女幽会相见的传统。
不过。
虽然不可能是上古年间的天帝之女瑶姬。
大禹治水时。
神女瑶姬曾经传授治水秘籍，并遣属神助之。
怎么也不可能。
轮到历代楚王去幽会。
但，也是代表“瑶姬”的【高唐神庙】处女祭司，和楚王上演“圣婚仪式”。
预示神权和王权的和谐，祈求江山永固，人丁兴旺。
另外。
齐国则有着天主、 地主、兵主、阴主、阳主、月主、日主、四时主的传说。
巴国信仰山海异兽里的巴蛇。
蜀国信仰山海异兽里的白虎。
诸侯列国排得上名号的大国，背后似乎都有神灵的影子存在。
真正亲眼见识过魏国雄浑的国运金龙。
吴起等人根本不可能再傻到，不相信世界上没有神灵存在。
“巴人有巴蛇吞象的故事。”
“蜀人有白虎救主的传言。”
“中山国又有什么神在背后隐藏？”
中山古国是鲜虞人建立起来的国家。
国内巫傩之风盛行。
国家有大傩，乡间有小傩。
他似乎隐隐抓住了什么，却一直没办法想起来关键点。
还未等吴起思索完。
“天璇城破了！”
魏军兴奋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此时。
“中山国每逢盛事，常常表演傩堂戏。”
“傩神！”
公羊高和吴起不约而同的想起这件，下意识被人忽略的事情。
“快，传令下去，暂缓攻势！”
吴起和公羊高呲目欲裂。
他们怎么下意识忘了。
各国都有神灵传闻！
神话时代末期，即便百家诸子隐退，神灵不显世间。
当一国亡国的时候。
接受一国国祀的神灵，真的还会坐视不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