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苍龙，眉目舒展。
而沈明心回眸一望，九尾狐他们恰巧在光中进入她的视线。
“因为你来了。”
＊
神山位于留神仙境，可实则天下众山，皆有可能成为神山。
因为神山本无名，而是上方有真神。
尊者是数万年前在神山上开始修行的，后成神后，庇护修士凡人，始终不曾离去。
每一个登上神山的修士都是为大道而去，静心修心，脱离凡尘，不问世事。
然，若有凡人相求，神山之人有所感应，可随心意缘法选择是否出手相助。
神山其实并无任何规矩，更无一经上山不可离去的条文。
只入山修士自行为之，以感悟大道，静守此心为修行准则。
毕竟，当初入山，是要求了这山允准的。
而神山上已负盛名的小神君，正是当年在山下求得了尊者的应允。
冷情寡欲，意断红尘。
于白雾中走出，青年模样还尚带几分稚气，未脱了少年相貌。
然，他那眼神，已然平静无波。
有烟雾升起，不同颜色，正是寓意凡人有所相求。
他微凉的眼眸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
烟雾散了又起，一次又一次。
哗哗海声翻涌，似有何物在嘶叫呐喊。
他翻阅书籍的手不曾停顿，只召来烟雾，挥手展开，却只见了空白。
这表明着，尊者已然出手解决。
仍是一室静谧。
＊
天光乍破，沈明心看见了高山幻影，云彩堆叠，金光照顶。
——不想在这。
——去何处。
——流芳大陆。
——允。
在旁人眼中，沈明心正怔愣着，完全不知，有一场对话已经悄然结束。
神明眷顾？
她看见有一个小点在慢慢靠近，明明苍龙的速度很快，而那东西很慢，竟也缓缓飘到了她的面前。
是一片树叶。
泛绿的、枯黄的，融合在一处。
她伸出手，树叶落在她的手中。
苍龙眼中划过一丝惊愕，这气息是——？
神山尊者。
“你有愿望吗？我可以为你实现的。”
“不要离开我。”
他的嘴唇颤抖，声音尽量维稳，但还是克制不住慌张。
沈明心抬眸，感觉手中树叶在逐渐变大，很快就要脱离掌控了。
她也不想掌控它，只捏住一角，感受力度微松，就回头看向苍龙。
生命好像握在她的手中，那她要说什么呢？
九尾狐众人在靠近，她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明心摇了摇头，低眸看着逐渐松开的手。
没有了。
树叶倏忽变大，在海域之上尽显渺小。
九尾狐在气急大喊：“你别放开她！”
他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你说可以陪我几天的。”
“你还没亲亲我。”
自深渊而来的男子伸出冰冷的手指要去触碰，被沈明心歪头躲开。
“不做配偶。”他低低呢喃：“我吃掉你。”
“...将你吃掉。”
沈明心蹙眉，余光中看见正在靠近的其他兽，是要发狂的前兆。
真是每到一处就多一处麻烦，她一定要去到流芳大陆早点死掉。
苍龙的手是不受控的放开，他竭力抵抗着。
不能放的。
他不能放的。
可沈明心离去，最后对他说了句：“谢谢。”
她以为他是自愿的。
苍龙怔住，看树叶将她卷起，她坐在上面，好小一个。
可以跟上的，可是所有兽都跟不上。
飘啊飘、树叶将他的爱人带走了。
……爱人。
*
说来话长，总之就是这般来到了这里。
“在下徐春水，姑娘？”
沈明心望着眼前少年，见他眉清目朗，只望向她身后雨幕，声音温和。
“这里是流芳大陆吗？”
少年微微一怔，还是不看她，只关切道：“姑娘是迷路了吗？”
沈明心摇头，听他和缓说出下一句。
“此处是万重山境，前方是琉樱山城。”
“在下未曾听闻过，流芳大陆。”
沈明心欲迈步的动作一顿，她转眸看向徐春水。
“万重山境？”
“是的。”
她要去流芳大陆，来了万重山境？
徐春水低眸，视线微微偏移。
“姑娘可是有事？”
沈明心嗯了一声，想自己离开，但偏偏没力气，一走就要跌倒。
徐春水及时上前扶住，伞倾斜，雨水打湿他半身，他动作克制，眼眸也收敛着不愿多看。
自山中而来，见沈明心，实属意外。
“可以劳烦您——”
沈明心静了一静，实在不知道该劳烦什么。
去飘丹圣境？她疯了吗？刚在那被陌生兽带走，现在跑出来了又要回去。
那去哪里呢？
真想一头撞死。
沈明心眼睫微垂，神情死寂。
徐春水持伞的手如玉雕刻，他道：“在下独行。”
“若姑娘不介意，可与我共行一程吗？”
“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