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是从沈明心口中说出的话中，为数不多能表露她一些情绪的字眼。
但细细想来这两个字能代表什么呢？
若说有病，谁还能病得过她？
她这种人，要是现在回到现代，要先去医院治身体，如果治不好还好说。
要是身体治好了，定然是要被送去精神病院的。
那她对人的祝福，自然就是，不要生病。
身体与精神都健康。
“祁扶倾，不要生病。”
他固执的不说话，心中又清楚明白她不喜欢这样。
坦诚直接，是与她相处的最好方式。
“我做错了吗？”
祁扶倾其实认为自己不用问这个问题，心中更想问的是，你恨我吗？或是，我该如何惩罚自己？
说不出口，只能问这个明显就有答案的。
他知错了，但是改正的过程好难。
心始终不放，任身体如何克制如何自我折磨，他的心始终不放。
如果沈明心说他错了，能告诉他该怎么改正已经是极大的恩赐。
也许一个精神病人也能成为一个好的精神科医生。
沈明心静了一会儿，还是选择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想来是她太理解这种痛苦，看着祁扶倾他们的时候，常常会想他们都消失算了，谁也不出现就好了。
可人生在世，哪能不出现呢？
要厌倦的太多了，这一个烦恼消失，下一个又来了。
她自然是有一瞬会希望世界毁灭……
但毁灭自己显然比毁灭世界更简单些。
而且，想起很遥远的过去……
还有美好的东西存在，虽然她记不起来。
痛苦总比幸福更加深刻。
祁扶倾开始哭了，她只这寥寥几句，他的眼泪就已然止不住。
青年落泪哽咽，世外人已悄然落入尘中戏。
“沈明心，我宁愿你怪我。”
“我宁愿你怪我。”
听他哽咽，沈明心声音轻轻：“我是怪你的。”
“说谎。”
“若你怪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歪理。”
她接过清梅递过来的手帕与伤药，将它们交给神情痛苦的祁扶倾。
“若你怪我，就不会痛苦了。”
“都说了是歪理。”
沈明心蹙眉，脱口而出：“怪你就能好起来，那你们还执着给我治什么病。”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祁扶倾深陷怪圈。
沈明心将有病两个字吞回去。
何还在远处，何鱼小脸上有些紧张。
她瞧了一眼，对祁扶倾道：“回去找你兄长吧。”
“要是下次还能碰见，我不想再见到你这副模样了。”
祁扶倾心中痛不欲生，听话而双手颤抖，接过她给的伤药。
沈明心所说，给予他生的希望。
只是……谁能给她呢？
＊
祁扶倾走后，何还何鱼两人远远与沈明心微笑示意。
曾经他们三人，是在这一群人，稍显亲近的。
如今却是也分了界限。
“沈姐姐……”
何鱼开口，声音不高不低，也不知道沈明心是否听见了。
沈明心看着他们，何还已然见不出几分少年模样了，而何鱼，这短短几个月，相貌却是有了些许变化。
长开了些，瞧起来与何还不像。
她无意深究，听见了只略略点头算作应答。
何还温声开口：“好些了吗？”
虽然阴差阳错，但现在总归是出海了，还比预想的提前一些。
何还与何鱼两人之前尽心照顾她，她是感谢的。
“嗯，多谢。”
何还微微一笑，何鱼雀跃着想上前，被无声制止了。
沈明心转身离去。
到最后连那轻轻飘起的发带，也让人再瞧不见。
“她会不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