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心跟随苍风起回到房间躺下后，见他犹豫着还不离去，她神色有几分疑惑。
苍风起道：“你如果累了，可以再休息一会。”
“晚点，用膳好吗？”他语气也极为犹豫。
修士可以几天不食，也可以一颗辟谷丹就草草了事。
可沈明心，他们却是不愿见她这样的。
“谢谢师兄。”沈明心接受了这份好意，她顿了顿，问道：“这里有桂花吗？”
苍风起凝眸，“什么？”
“..没事。”
沈明心摇摇头，她只是突然想要闻一闻桂花的香气
但是极寒之境天寒地冻，即使修真界与前世再不同，也多半不会出现。
注视苍风起离开房间，约定一个时辰后他过来叫她。
沈明心垂眸，让手腕的灵镯显现。
刚刚情急之下她调动许多灵力以激自己吐血，可灵镯竟然无半分改变。
灵饰尚且会被击碎，这灵镯，究竟有何不同？
风雪仍然被隔绝在外，房间内静谧温馨。
她眼神也很平静。
离开，不再回到极夜之巅。
这仍然是她的目的。
*
苍风起敲门时，沈明心已经醒了。
她换了一件衣裳，淡黄色的衣裙仍然单薄。
只因身在灵舟，所以不做防护。
“沈师妹。”
苍风起也随探幽还是用师妹称呼她，沈明心也坦然唤道：“师兄。”
可她打开门，才发现探幽也在门外。
二人同时对她伸出手，沈明心谁也没牵。
她自己走得很慢，偶尔会轻喘一口气，因为曾失血过多的身体还没有调整过来。
探幽与苍风起在身后跟随她的步伐。
用膳仍然是在甲板，在飞雪之下赏用美食。
过去几日无人有心情，皆是食不知味。
姜朝意出去，鹤乘凡未归，另外三人依然在捕猎妖兽。
沈明心坐在中间，探幽与苍风起一左一右将她包围。
可因空间极大，也没有觉得太过压抑。
只是她没有食欲，喝粥也慢慢的。
一小碗灵粥花费了一刻钟时间才消去一半。
苍风起与探幽同时皱眉。
沈明心顿了顿，还是小声解释道：“已经足够了。”
探幽平静的眼神如同他寡淡的面容。
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很是刺人。
拿起一块用百年灵草做成的糕点，探幽声音淡淡：“师妹多吃些，下次害怕也能跑快些。
他说话时盯着她手腕，然后又移到她的面容。
“一点力气没有，怎么挣扎呢？
沈明心感到头疼，他话里两层意思让她侧过脸去。
偏偏探幽还在道：“师妹认为呢？”
沈明心张唇，咬下他已经送到她唇边的糕点。
无声含下后，她说：“谢谢师兄。”
做成小小花瓣的糕点也还剩一半，探幽似笑非笑：“剩下的还要让师兄喂你吗？”
“不用了。”
沈明心乖乖拿起另一块啃。
她余光瞥见探幽将她没吃完的剩下一半送入口中，猩红的舌尖不经意探出，如同猛兽。
眨眼间，吞入腹中。
沈明心装作不知，将目光转移到另一侧苍风起身上。
他仍然如同初见，沉稳纯真，并无恶意。
沈明心抿起唇，浅浅对他一笑。
苍风起的手指与眼神一同滞住，他有些不适应的低下眼，片刻之后，又去看沈明心。
却见沈明心已经收回笑容，在看被隔绝在外的飞雪。
“这雪，我可以触碰一下吗？”
沈明心的要求总是无理由的，她说想要桂花，苍风起为她寻来。
如今正在储物空间，等待等会送给她。
她现在说想要这雪，也没有人会拒绝。
隔离风雪的结界被撤下，沈明心觉得有些奇异。
她仍然温暖，却能见到雪花落入甲板，落在她手中。
冰冰凉凉。
她又想笑，于是站起身，谁也不看。
“姜朝意——”
沈明心突然见到天边一道流光划过，她莫名就感觉那是姜朝意。
而她想落泪，于是就先唤他名字。
等到憋回了没由来的泪意，姜朝意也携了一身杀气来到她的身前。
他歪了歪头，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模样。
“干嘛？”
“别冒险了。”她说。
姜朝意一声嗤笑，在探幽两人嫉妒的目光下将沈明心捞上剑抱入怀中。
“我偏偏要带你一起冒险。”
*
寒风呼啸，雪花凛冽。
虽说是冒险，可姜朝意还是刻意收敛了威压。
他避开危险的地方，不再执着追逐妖兽，带着沈明心去看夜间的雪境。
不知为何探幽两人没跟上来，姜朝意觉得自己可以就趁着现在将沈明心带走。
可是看着少女乖乖搂着他的腰，澄澈的眼。
他还是舍不得让她忧心。
直到飞越过又一座雪山，姜朝意方才在山谷停了下来。
这儿被月光照耀，冰雪也变温柔许多。
“我很久之前就发现这里了。”
“不准动。”姜朝意拉住沈明心的手，制止住她要向前的脚步。
“我很生气。”
“你要等我——”
沈明心回眸，踮起脚亲在他的唇边。
她问：“等什么？”
“...等我不生气。”
“你还生气吗？”
姜朝意努力想维持凶狠的表情，可那唇边的笑意却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
于是他只能语气恶狠狠道：“生气。”
“你为什么亲我？”
沈明心瞥他一眼，觉得他精神稳定后看起来有点傻。
她于是也冷冷道：“哦。”
“对不起。”
姜朝意唇边笑意骤然停滞，“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明心随意道：“我知道呀。”
“那你亲我..是喜欢我吗？”
姜朝意不疯的模样，和无妄秘境的蓝潮很像。
沈明心摇摇头，她不明白谢榕林为什么热衷于亲吻她的眼睛。
也不明白探幽为什么会蒙住她的眼睛后从耳垂亲吻到脸颊。
只是刚刚，她就突然想这么做。
“你——”姜朝意有话想说。
沈明心又捂住胸口。
“姜朝意。”
心疾没发作，但她感觉有些疼。
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她声音轻轻：“我现在精神可能更不正常了。”
“你不要和我说话了。”
发疯总是突然的。
在雪与月间，沈明心岌岌可危的精神世界更不稳定。
她明白这是病态的，在前世，这种病有学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