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太阳光线相对要柔和些,但足以把室内照得亮亮堂堂的了。
林子航侧头,眯起幽深的眸子,望向秦雅芙半开着的领口处,好看的锁骨上还留有两个人昨晚肆意恩爱亲昵过的印迹,清晰、诱人,引人遐想,他对问出口的话其实充满着自信,他什么时候怕过她的要挟?
他已然猜测到她后面没能说出来的话里暗含的离开之意,可事实上,在他心目中,跟她在一起做的最傻的事就是那五年的放手,到如今,哪怕她拿刀子架到脖子上提分手,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跟着她同生共死。
所以,就算是开玩笑的所谓离开,都要扼杀在萌芽当中,这种痴人说梦的胡话,就不应该让她付诸于口。
秦雅芙如何看不出林子航较真儿的眼神?想不到一句闹着玩儿的话,又激起他烦躁的情绪,守着一室和睦温馨的气氛,她自是没必要给他添堵,于是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更改了到嘴边的说辞:“我,我就……就回我妈家,再也不回来了!”
“你觉得我会怕么?不信的话,不如咱们现在就回去吧。”林子航对此回答还是比较满意的。
他不自觉地就挑了挑眉毛,干脆把人搂进怀里,一脸的坏笑,心情愉悦至极,自是忍不住将嘴巴再次贴近秦雅芙的耳际,压低了声音道:
“然后,我豁出去坐实了坏女婿的恶名,天天跑去妈家睡,我保证让你一直都下不了床,更加没有力气让我操心……”
“你混蛋,这话也好意思说出口?”秦雅芙被噎得心肝脾胃肾都疼,奋起反抗,却哪里挣得过林子航的钳制?
“好了好了,你还饿着呢,先去吃饭吧,等吃了饭,咱们就如你的愿——去妈家。”林子航直到把秦雅芙揉搓得浑身乏力,连口头上拌嘴的力气都没有了,才算收敛了情绪,扶着她站起来,提醒道。
“你,你说什么?真的要去妈家吗?”秦雅芙愣住,她的心头一沉,看到林子航板起来的脸,这才意识到他的话并不是随便说说的,只不过,她自是明白,现在回自己娘家意味着什么。
“对,郑好早上打来电话了。”林子航轻描淡写地说道,他没有告诉秦雅芙的是,郑好在一大早把电话打到她的手机上,因为她的手机开着震动,所以,被他轻易地看见,却故意不通知她,甚至拿到外面阳台上,目光注视着东边的朝阳越升越高,他却由着手机的屏幕闪来闪去,不做理会。
因为不用猜,也知道郑好所为何事,林子航只想着让秦雅芙睡个好觉,之后再来应付那些不得不面对的烦恼。
可惜的是,郑好不傻,电话打了几遍后,看秦雅芙不接,就转移目标,直接打到了林子航的手机上,反正他早就留过他们的电话号码,用起来方便得很。
这下子,林子航没办法再装糊涂了。
电话接通后,郑好还是很客气的,只说请秦雅芙去当年的案发现场协助调查。
林子航感到好笑,问过去这么多年了,犯罪现场还存在吗?
郑好肯定地说,还在。
林子航无语了,想想也是,农村家庭,又是独子,儿子没了,那里又不涉及拆迁,还真有可能杜泽年迈的父母亲就那么守着自家儿子出事的地方孤独终老下去呢。
平心而论,各人有各人的伤痛,但其实活着的人,再锥心蚀骨,远至天涯海角,但只要是想,至少还有可见的机会,而死去的人呢?他的亲人除了天天面对近在咫尺的照片之外,又去哪里才能碰触得到有血有肉、会哭会笑、鲜活灵动的生命呀?
郑好听林子航没了动静,态度依旧温和,说先跟他们打声招呼,麻烦秦雅芙明天早上九点钟的时候到家乡的派出所,之后,一起出发去杜泽家里。
林子航的心情郁结,却无处宣泄,哼了声,便挂断了电话。
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明晃晃的日光下,楼下的花坛里已经被物业栽种上移植过来的盛开的五颜六色的花朵,几株扇形绿叶的银杏树看起来格外青翠。
从远处跑过来一大一小两个人,前面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手里抓着根树枝跑得飞快,嘴上嘻嘻笑着,不断回头朝着后面追赶过来的年轻女子扮鬼脸。
后面的女子则满脸焦急地叮嘱着:“当心,看着点儿路,可别摔跤呀,你个淘气的坏小子!”
虽是吵闹,实则蛮温馨的一幕,看得林子航的火气在不知不觉当中消散不少,他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娃儿。
现在,林母在北京,是惊动不得的,能照顾孩子的只有静姐,可是,她一个人忙碌终究诸多不便,要说临时找个月嫂,因为不熟悉,林子航也不可能放心,那么,既然要回家乡,照看孩子的最佳人选自然就落到了秦父秦母身上。
尽管秦父秦母也时常会过来看望孩子,可毕竟相处的时间有限,林子航怕孩子们到时候会闹,影响到妻子出门的心情,于是决定今天尽早出发,让他们跟姥姥、姥爷提前有个熟悉的过程,至于明天去杜泽家里,他肯定是要陪秦雅芙一起过去的。
秦雅芙与林子航早已心有灵犀,稍一琢磨,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笑笑,也就没再说什么。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秦雅芙起身去厨房吃饭,林子航继续哄着两个孩子玩儿。
当秦雅芙吃过饭走出来时,眼见着林子航皱起眉头,弯腰从茶几上拿过她的手机。
手机屏幕一闪一闪,是有电话呼入的状态,可是,林子航站得笔直,脸色阴沉,却一副不愿意接听的样子。
“干嘛呢?怎么不替我接电话?我现在赋闲在家,跟我联系的人还有你不认识的吗?”秦雅芙随口询问着,就朝林子航伸出了手。
“我接!”林子航看了眼秦雅芙,将手抬高,快速按下接听键和免提键。
“秦姐还在省城吗?”郑好的声音有些急促,倒失了惯常的笃定。
在听到郑好的声音后,秦雅芙的脸马上变了颜色,原就惴惴不安着呢,想到他早上刚刚联系过,现在又打来电话,而且语气这么紧张,不由她不多想,莫不是……
“在,怎么了?”林子航阴恻恻的声音先秦雅芙一步发出,他用没拿电话的那只手握紧妻子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力度不大,但不轻不重的触感直抵达心窝。
“哦,太好了,那就一事不烦二主了,”郑好仿佛瞬间放松下来,可随之而来的话里还是带了恳求的口吻,“那个,林哥,麻烦秦姐现在来一下厉蕾家好吗?”
“为什么?去干嘛?”林子航的心中警铃大作,他就知道这个郑好再次打来电话还是不会有什么好事,原也懒得接听呢,可结果却还是躲不过。
“我现在就在她家里,她,她的状态不算大好。”郑好回答得有些别扭。
“什么叫不算大好?”秦雅芙急了,对着电话大声问道,引得坐在一边玩耍的林逸禾瞪大了双眼望向母亲,小女孩儿的性子还是太过敏感,仅仅母亲一句还不是朝她说的重话呢,就让她流露出一丝惊惧来。
“雅芙,你吓到孩子了!”林子航皱紧眉头,冷声提醒妻子道,“你去照顾孩子,我来问郑好。”
“可是……”
“你总不能惹哭了他们吧?”林子航沉下了脸,站起身,径直往书房走去。
秦雅芙虽不放心,可是眼前的孩子也不能不管,只得先蹲下身子哄着女儿,其实耳朵伸了老长,她有多渴望尽快听到谈话内容啊!
当然,秦雅芙也只是那么一想而已,事实上,林子航走进书房后,就关上门,压低了声音讲话,就算是她走过去,贴到门板上,估计也不未必能听得出什么来。
秦雅芙心不在焉地等了会儿,总算盼到林子航一脸凝重地走了出来。
“怎么样?”秦雅芙蹲在女儿身旁,仰起头,尽量平稳着心态问道,其实她对每一次郑好去厉蕾家都会感到莫名的不安,尤其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说出厉蕾不算大好的话,更加让她惶恐。
“郑好要带钱友回家乡,厉蕾自然受不了,一时激动,直接晕厥了,后来虽然醒了,可一直发呆不吭声,郑好要送她去医院,她又不肯,挺着个大肚子,委实让人不放心。
郑好的意思,估计只有你能劝劝她了,”林子航叹了口气,望着妻子,不得不妥协于现实,“你看看,能不能跟她商量下,让她跟咱们一起走吧?”
现在的形势,不管是外在条件制约,还是实际情况使然,应该说,都让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不说秦雅芙舍不得扔下厉蕾,包括林子航,做不出袖手旁观的事情。
“嗯,好。”秦雅芙答应着,可心难免彻底沉到谷底,看来,她以前对钱友的怀疑是对的,尽管幼年时的记忆是模糊的,可是现场的第四个人,很明显就是钱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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