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烟正在那里整理货架。
虽然天使们的素质都很高，会把看过但不买的东西放回去，但总有东西不小心放错，尤其是饰品、化妆品这些小体积的商品。
沙利叶仗着自己刘海最厚，把顾星烟当成空气，目不斜视地越过了男性专区，站到一堆女性饰品面前。
刘海仿佛是他的防羞耻面具，不管他做任何奇怪的举动，都不会特别害羞。
因此，他在天使里的风评一向很怪。
正因为有毒舌怪人的外衣，他得到了随心所欲的权利，没有天使妄想纠正他什么，唯恐被喷得破防。
黑色羊角发箍、银链子魔镜、紫色美瞳、黑紫色的口红……咦，怎么有两个牌子？啊想不起来了，都买了吧！
渐渐地，顾星烟发现，自己好不容易放回原位的商品，下一秒就被身边这个男性天使给取了下来，放到购物篮里。
但不管再怎么回忆，沙利叶也只抓取了六十几件商品，里面很多都是拉贵尔买给他的，这才记起来不少。
当然，沙利叶不可能真的收下这些跟自己审美不合的礼物，那不过是拉贵尔想增加收藏品的借口。
至于其他的，当时都被压在购物篮底层，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顾星烟干脆停下动作，打算先等沙利叶买完，再回来收拾。
结果她这一停，一直跟着她捡漏的沙利叶反倒不乐意了。
在时尚穿搭区女性专区动过商品的，就只有三位女天使，三人审美相差那么大，只要盯着顾星烟碰过的商品，符合拉贵尔喜好的那类，就一定是她想买但最后放弃的部分！
同时也是沙利叶这趟过来要买回去的东西。
“你先别走，你……”沙利叶这才注意到顾星烟的店长胸牌，顿住了。
顾星烟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先生，您是要购买拉贵尔客人刚刚放回去的商品吗？”
沙利叶很爽快地点头，“没错，你还记得有什么吗？接近两百件呢……”
“您是想送给她吗？”
“是的，你问这么做什么？”
顾星烟并没有因为沙利叶不算友好的语气而不悦，反而笑了，“我只是想问问，您买完那些商品之后，是否需要免费的包装服务？”
沙利叶不怎么在意包装服务是否免费，他更关心顾星烟是不是真的有把握，将那一百九十九件商品全都找到。
“你都记得？好，如果你帮我找出来九成，我就要你们的包装服务。虽然是免费的，但应该对你们有好处才对。”
顾星烟点头，“服务是免费的，但是包装材料需要您付费。”
“小意思，你打算怎么找？”沙利叶问。
“请稍等，大途，开启时尚穿搭区的监控视频。”
“好的，老板！”
话还没说完，顾星烟面前已经出现一面光屏。
画面里，拉贵尔刚刚发现这片区域，连她压低音量的惊呼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顾星烟调了倍速，手速极快地跟着监控里的拉贵尔拿东西。
之前还十分迫切的沙利叶，反倒僵在了原地，连翅膀尖儿都是冰的。
监控这么高清，那他跟拉贵尔的谈话不就……
顾星烟手速太快了，监控直接拉到了八倍速。
两个天使的只言片语被糊成了噪音，但凭顾星烟和沙利叶的等级，依旧听得十分清晰。
「路西法就快抵达位面的背面，她随时会来联系我们。」
「计划有变，她会理解的。」
「是啊，计划有变……」
画面突然暂停，正好停在沙利叶跟拉贵尔相视一笑的瞬间。
沙利叶只觉得遍体生寒，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样，想跑，但挪不开！
他觉得，一定是顾星烟亦或是整家店对他做了什么限制，实际上只是单纯地慌了。
精品店跟路西法的关系，必然是不好的。
正是路西法，将精品店以前的所有客人纳入反叛军当中，才让精品店之后过得这么艰难，到现在也只增加了七个客人。
她还故意在最后一战上，用精品店没有问题的商品羞辱天使军团，为的就是利用精品店，替堕天使们逃脱转移部分注意力。
可现在……
沙利叶并不知道的是，就算他和拉贵尔没有说那几句话，精品店的全体员工早就知道内鬼都有谁了。
要揪出来报复一顿吗？
没必要。
薅干净她们的羽毛，不是更香吗？
有内鬼在高层，可操作性反而更大。
比如这次契约的修改，不要变动升级任务的评定标准——也就是堕天使客人也能算在业绩里的bug。
这样一来，精品店的市场就大了啊！
沙利叶沉声问：“你想要什么？”
顾星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让监控视频继续播放，很快就把拉贵尔那一百九十九件商品收集完毕。
当加百列和拉斐尔出现之后，三个女天使凑一起，一下子让视频变得热闹了起来，大家热烈地讨论着各种商品。
沙利叶看着监控，刘海背后的表情愈发阴狠恶毒。
无知，是最大的傲慢。
这两个女天使，根本看不到拉贵尔脸上显而易见（？）的失望和不舍。
他、拉贵尔、乌利尔、雷米尔，都是天使长中的异类，若不是有幸因为能力出众被提拔，只怕会过得更加艰难。
她们并非百分百信任路西法，但如果能让天堂和天使们有些改变，总比一成不变要好。
有时候，她们也曾在心里发狠，那些傲慢无知的天使，明明犯了七宗罪之首，为何所有天使都当做没看见？
因为所谓的，“主流”吗？
既然没人愿意当这把刀，就让她们几个来，将那些正在发脓的腐肉从“伤口”上剜下来！
把她们这些天使全部……
“当啷！”
脆亮的琵琶声响起，像是一颗小钢珠，将禁锢住沙利叶的厚重堡垒砸出了一道裂隙。
顾星烟及时取出一套《华夏之音》盲盒，悠扬的古曲像是潺潺的清泉水，缓缓梳理着沙利叶狂躁的情绪。
就差一点，他就要给顾星烟表演个现场堕魔，那精品店这些天来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您别激动，我们跟路西法客人之间的仇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好歹还有谈话的空间。”
沙利叶不敢置信，“客人？你居然还拿那个疯子当客人？”
顾星烟点头道：“我们人类有句话叫，‘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您不如先听听我这边的要求？”
沙利叶深呼吸两口，在乐声中明显感觉冷静不少，“你说。”
顾星烟并没有故意为难沙利叶和拉贵尔，她提出的要求无非就是契约的相关修改，以及以后搞活动需要一些官方支持。
这些要求，对沙利叶她们没有坏处，至于好处，就看沙利叶等人怎么想了。
“你们位面集团，想给天堂带来怎样的改变？”沙利叶难掩担忧地问。
他摸不透精品店的意图，这才是最可怕的事。他想改变天堂，但绝不赞同让外人插进来，只手遮天。
顾星烟笑了，“不是我们想改变天堂，而是雇主希望天堂有什么改变，我们便怎么做。
“不过，我们只是一家商业集团，能提供的助力必然有限。未来，需要这个世界的人，自己去争取才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