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的小鬼们提着灯笼一路向前奔跑,紧随其后的是两列吹弹奏乐的成年鬼们。
两条队列之间隔了有五六米的宽度,意思是给整个街道清场。
原本慢悠悠逛着街的鬼怪们纷纷退到两边,索性停下步伐,等着游行表演的队伍从面前走过,也好仔细欣赏一番。
举着各式乐器的成年鬼们大约有二十多人,他们并不是呆板地走着演奏,而是会跟观众们互动。
冷不丁凑到你跟前,绕着你转一圈,直到你拍手称好,这才欢欢快快地继续前行。
等到奏乐的队伍过去,中间空了大约十米的距离,出现了一支由伸着长舌头的鬼组成的秧歌表演队。
这些鬼个个面色发青发紫,舌头长得快要到肚脐眼,他们却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咧着嘴傻乐呵。
最离谱的是,人家扭秧歌用的是红绸布,他们倒好,用的都是白绸缎。
中元节,除了有鬼节的别称,让阴阳两隔的亲人团聚之外,还因为时间卡在夏秋之际,有祈求丰收的第二层主题。
扭秧歌热闹又切题,可就是这颜色……难道是因为地府的原因?
顾星烟跟那些刚死不久的鬼一样,好奇又有些想笑,但很快,正在观看舞蹈的老鬼们就给出了解释。
“嘿,还是熟悉的配方啊!每年中元节要是见不到吊死鬼舞蹈队的表演,总觉得缺了点味道!”
“哈哈哈,他们的舞艺一如既往的精湛,不过今年好像看到了新面孔,我还挺震惊的!”
“听说是特批招进来的,人家是科班出身的民族舞舞者。”
“啊,是不是高马尾那个!你不说我还没发现,但是仔细一看,那个鬼咬的舌头好像是假的!吊死鬼舞蹈队还能招普通鬼进去?”
“嗐,所以说是特批嘛!现在很多社团都放宽了招收条件,不然都招不满人。”
“哎呀,这不是重点,继续看表演啦!我好像看到后面的方阵了!”
大家伙积极地讨论着表演队的八卦,顾星烟觉得能参加这样的盛会也怪有意思的!
虽然大家都说人家舞蹈队招不满人,但这支舞蹈队的人数还是特别多的,足足一百多人,分成四列,一边跳一边向前进。
幸亏他们的舞步并不是单一的,甚至不同列与不同行之间,还会有走位,并不会让人觉得很无聊。
正当大家意犹未尽的时候,下一组表演队伍已经向大家走来。
这一组的表演,如果没有半点心理准备,估计得吓一大跳。
“我的妈呀!断头鬼!”
在店铺里抽空欣赏表演的江兰英手一抖,一根香肠已经烤焦。
这居然是一组球技表演!
只见这支方阵里,分为两列,第一排的两只鬼的脖子上空空如也,而他们的头颅在右手指尖上像篮球一样飞速旋转。
卫鸿宇也是大为震撼,并且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他们这么转自己的头,到底会不会晕啊?”
向云飞的思路跟他差不多:“如果他们的头放着不动,身体飞快转圈,他们还会不会晕呢?”
只可惜,他们站在摊子的棚子里,离队伍有些远,不然当事鬼可能真的会回答他们的问题。
后面的无头鬼们,有的把头颅当篮球拍,时不时来点球星范儿的高难度动作。
还有的把头颅当足球耍,一边走路,一边用脚背颠球,动作行云流畅,根本不担心那球,哦不,头颅会被踢到观众区里。
天知道这些无头鬼的头为什么会有弹性能当球踢!
这时,观众们的热议又不自觉聊起了八卦。
“唉,无头鬼球队真是可惜了!人家吊死鬼还能放宽条件招外援,他们这种特殊的表演性质,根本没法拉人哦!”
“是啊,最近百来年,几乎没有新的无头鬼产生,阳间现在太平得很,除非遇到那种bt杀人犯,不然怎么死也轮不到断头啊!”
“这也是时代的进步嘛!无头鬼这门技术,以后怕是要成为咱们酆都的非遗了!”
“哈哈哈也对,这也算是好事一件啦!”
顾星烟听着大伙说到非遗,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看着渗人的无头鬼表演队好像也没那么恐怖怪诞了!
无头鬼的表演人数并不多,只有吊死鬼秧歌队的一半,虽然古时候非常多被砍头的人,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鬼也都陆陆续续投了胎,所以无头鬼的人数只会一年比一年少。
顾星烟忽然想到了什么,拿出几乎满格电的手机,交给阿火。
“阿火,麻烦你一件事……”
几分钟后,一团篮球大小的鬼火团子抱着开启了摄像头的手机,缓缓飞到了半空中,将无头鬼的表演录制下来。
如果哪一天,它们的表演真的成为了历史,那么好歹能有些影像记录下来。
哪怕这些记录不能带去阳间,哪怕这些视频在目前的酆都并不能流传观看,哪怕这种表演形式说出去不是让人害怕就是让人觉得滑稽。
但这是酆都的特色文化,她想记录下来,作为自己一次难忘的纪念也好!
无头鬼球队很快从便利店的摊位前走完,后面足足空了半分钟时间,才见到下一支队伍。
远远地,人影还没见着,大家就觉得有一股干燥的风裹挟着热意袭来。
有黄沙尘土从那支队伍周身飞滚弥漫,让那一行人显得更加神秘。
店里的江兰英把香肠机的煤气关好,然后通通盖上盖子,以免被这些沙尘给污染了食物。
江兰英好奇地道:“这是什么表演啊?怎么还带污染环境的……阿嚏!咳咳咳……鸿宇,给我个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