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吟的白眼就快翻上天了，浑身都不自在，她冷冷开口：“你这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样子。”
“比鬼还可怕一点。”
诚然，死对头对自己献殷勤确实蛮可怕的。
程朝朝自讨没趣闭了嘴。
那边的江吟冷嘲热讽：“有人接送有人陪，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我一直一个人走夜路，从没出过事。”
如果能闭上耳朵就好了。
程朝朝知道，接下来江吟嘴里指定吐不出什么好话来，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时间。
“你还有十五钟，宿舍还有十五分钟停水。”程朝朝摇了摇手机。
“程朝朝，碰上你真倒霉。”江吟抓着书包狂奔而去。
程朝朝耸耸肩，将那堆厚厚的档案分了一半给周越楼。他坐在灯下认真翻阅着那堆档案，只是脸上缠着程朝朝粗乱绑上的纱布。
还真像个漂亮的木乃伊。
现在拿到了学生会的钥匙，程朝朝如释重负，将自己脸上的头发都理了回去。
她一层一层纱布慢慢拆开周越楼脸上的绷带。他的五官逐渐在纱布之下呈现。
程朝朝嗤笑了一声。
周越楼有些不解，抬眼看向她：“在笑什么？”
程朝朝笑盈盈道：“以前蛮喜欢博物馆奇妙夜这部电影的，里面有个角色，小法老，是个和你一样好看的木乃伊。”
周越楼指了指自己的脸：“我好看一点还是他好看一点？”
“当然是——档案啦——看档案——”
程朝朝埋头看桌子上的实验记录。
周越楼失笑，也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档案。
两人无言，只有书页翻动的声响。不知道翻看了几页，程朝朝惊奇地喊着周越楼。
“这这这，镁盐徐漾舟申请过，镁粉12桶，由秦书耦教授购入，周越楼获批使用……”
程朝朝的声音低了下去，又是没用的信息。她有些恼怒转头看向周越楼，握着厚厚一沓记录。
难道她和男朋友好不容易见一面，就要在档案室看这堆枯燥无味，还可能没什么用的档案记录？
程朝朝不甘心。
她盯着周越楼开口：“你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吗？总不是就想跟我来档案馆看材料吧。”
周越楼放下手里的档案，眼眸含笑望向她，“看困了？”
“反正就是不想看了。”程朝朝按着那堆档案，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看。
于是周越楼带着她从档案室走了出去，关了灯，锁了门。他看着手里大大小小一连串的钥匙，略微挑眉。
“本来想带你翻进去的，现在看来能正大光明走进去了。”
于是周越楼随机挑选了一间幸运的实验室，走了进去。
实验室里摆放着各种仪器，周越楼打量了一眼陌生又熟悉的实验室，有些想起了往事。
“学校现在的实验室条件比当年好多了。”
毕竟是两条血淋淋人命换来的。
程朝朝看着眼前整洁干净，精密高端的各种仪器，随处可见的灭火器，还有学校废大价钱做的排风系统，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从前那些被忽略的实验条件，都可能是造成周越楼死亡的原因。
一旁周越楼熟练地穿上实验的白大褂，带好护目镜，扫视了一眼实验室里摆着的实验材料。
程朝朝就这样看着他熟练的从柜子里拿出几瓶药剂，大大小小的试管量杯摆在自己面前，程朝朝头都有点大了。
“你不会想来做实验的吧！”
就他那什么垃圾渗滤液实验？？？
周越楼低头看着瓶子上的标签，略微挑眉，“运气不错。”
“什么运气不错，你上次做实验可是炸了。”
炸了你知道吗？？
周越楼失笑，“这里的材料做不了那个实验。”
实验室的材料都是分级管理，像是那种具有安全隐患，或者比较昂贵的化学材料，都是专门放在储存室里，使用需要手续审批。
显然这里都是些常见的化学材料。
程朝朝闭了嘴，但依旧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周越楼做实验的时候格外投入，他安静地站在实验室，对着那群瓶瓶罐罐一顿捯饬。好像从前在往世的那些记忆里，周越楼最常见的样子也是如此。
对着实验室里装着五颜六色溶液的试管，进行一大堆严谨复杂的化学实验。
他居然能从这些瓶瓶罐罐中寻找到乐趣！
程朝朝托腮看着周越楼做完一大堆工作，甚是无聊。
她就不应该指望周越楼这个榆木脑袋能给自己什么惊喜。
周越楼晃了晃玻璃瓶中的液体，对程朝朝招了招手。
程朝朝十分不情愿地向他走了过去。
周越楼把瓶子递给了她，道：“甘油，最后一步，随便你加多少甘油都行。”
好歹高中也是个理科生，程朝朝照着周越楼说的，给这个其貌不扬的瓶子加上了甘油。
“晃一晃。”
程朝朝把瓶子使劲晃了晃。
周越楼关了灯，实验室豁然黑暗一片。他用程朝朝手机的手电筒打了一点些微的光亮，两个人就蹲在实验室的桌子前，紧紧看着那个小小的瓶子。
瓶中清澈的溶液在手电筒的光芒下闪着细碎的气泡光亮，时间好像变了个魔法，不一会，从瓶子上层升起点点金光。无边金丝如雨一般向着瓶底坠去。
起初只是星星点点金色的雨花，而后这场黄金雨愈发盛大，仿佛夜幕之中盛开的璀璨烟火，静谧无声地在瓶中世界绽放。
“好神奇，是因为加了甘油吗？”程朝朝忍不住惊呼。
“不是，甘油只是让它变得更漂亮了。甘油是最常见的还原剂。”周越楼摇了摇头。
忽然，他在一片黑暗之中回头看向程朝朝，“这个实验叫做黄金雨。”
“不过，现在我想有个更合适的名字。”
“什么名字？”
程朝朝回头望向他，他的眼眸在黑夜之中犹如浩瀚星河，明星闪烁。
他贴近她的唇角，柔软的触感带着他呼吸的气流，轻轻扫过程朝朝的脸颊。
她在唇齿之间听见那人轻声道。
“神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