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玉液酒？”程朝朝小心试探道。
“一百八一杯。”许女士握住自己的高跟鞋，同样小心回应道。
随即两人都长舒一口气。
这是独属于人类的交流方式。
“靠，你搞什么，太吓人了吧。”程朝朝破口大骂，搞什么啊，装神弄鬼。
许女士忿忿不平道：“装神弄鬼的是你吧？我分明记得我在家里，怎么就到电梯了，怎么还来你家了？你在我身边摆符咒干什么？你要作法，还是要祭祀？”
许女士的嘴像机关枪一样突突扫射，让程朝朝居然一时半会语塞无法回答。她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分明记得在家里，就到电梯了……
是真的，有鬼。
程朝朝吓的四肢僵硬。
“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了？”程朝朝再次问道。
“记得啊。我在家里，然后突然就被你弄到电梯了，还突然出现一个少年给我贴符，突然我又到这里来了。”
程朝朝将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又将从周玉那里听来的传闻全盘告知许女士，收获一声恐惧的尖叫和邻居的再次破口大骂。
“别叫，再叫我邻居要过来把我们两个砍了！”程朝朝捂住许女士的嘴。
许女士吓得花容失色，一把鼻涕一把泪道：“装鬼真她妈鬼上身了，我靠，我靠。”
许女士的语言逻辑似乎只剩下我靠一词。
程朝朝皱着眉头道：“你装鬼？”
许女士点了点头。
“这栋楼三分之二的房产都是我前夫的。那个死渣男在我怀孕的时候出轨，害我抑郁流产。之后我就扮鬼吓人，这样就没人敢租房子或是买房子，他就赚不到钱。”
“谁知道真她妈招惹上脏东西了啊！”
“妈妈！我想家！小姑娘，我要回家！”
害怕喊妈这个事是全人类共通的。听了许女士的遭遇，程朝朝忽然对她有些同情起来。
“你装了六年？”程朝朝问道。
许女士点点头。
还真是锲而不舍。
看的出来那个男人有多该死。
许女士死缠烂打表示这个时间点自己绝对不要回家里，拽着程朝朝的胳膊央求道：就收留她一晚！
明天她就收拾行李皈依佛门，从此一生吃素，积善行德，念珠木鱼，阿弥陀佛。
嘿，别说，还挺押。
许女士一下就找到了未来生活目标。海伦斯也是寺，电子木鱼也是木鱼，dJ主持也是主持，从此做海伦斯dJ，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最好再有一两个小鲜肉常伴身侧，总要比那个死渣男过的潇洒些才好。
佛祖：……阿弥陀佛，我佛渡众生不渡恋爱脑。
程朝朝迫于无奈，还是将她安置在了客厅。也不知道封狐那边怎么样了，她一个人有些不太敢入眠。
毕竟万一，那个厉鬼藏在许女士身上，出来索了她的命怎么办！
一个人害怕，她就开始找周越楼聊天。
“你不困吗？”周越楼问道。
“不困。”
一点不困，怕的要死，根本睡不着。
“你不是没有困意吗？”程朝朝反问道。
“嗯。只是不知道该和你说些什么。”周越楼淡淡回应。
“我不会讲笑话，唱歌也不好听。”
程朝朝心想：这倒确实。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思来想去，对着空气说道。
“周越楼，你给我讲故事吧，你妈妈应该给你讲过许多吧。”
公主与骑士，勇者与恶龙，江湖大盗……
程朝朝父母太忙，别人最常见的儿童睡前童话，她其实都是长大后从书里才见到。小时候被父母丢去伯父家，只有堂哥程野会给她讲故事。
不过程野讲的根本不能算童话，什么碎尸案，什么连环杀人魔，什么独居少女惨遭毒手……
程朝朝不敢回想，简直是她的童年阴影！她无数次被堂哥的故事吓到失眠睡不着，但又因寄人篱下，没有爸爸妈妈陪着睡。只能自己偷偷躲在被窝里，大气不敢喘，在夏日把被子捂的严严实实，捂出一身臭汗，再偷偷放开一个角落散散风。
她那时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她。
“你想听什么故事？”周越楼思索了片刻，还是不知道应该讲什么样的故事。
那些老掉牙的童话故事，只有小孩子才会有兴趣。他又不是养了个女儿。
“随便。温馨一点，平淡一点，结局圆满一点。就是那种老掉牙的故事啊。”程朝朝不假思索的回应道。
童话故事就应该是这样的。
周越楼失笑，还真是养了个女儿。
“从前，有个男孩，他在一片黑暗之中，捡到了一盏阿拉丁神灯。阿拉丁神灯里住着……”
“记不太清了，应该是住着一位十分漂亮的神女。男孩擦了擦阿拉丁神灯，神女说：我可以替你实现三个愿望——”
“男孩于是就许下了三个愿望。”
“第一个愿望是，希望他的母亲平平安安。”
“第二个愿望是，希望他能顺顺遂遂。”
“第三个愿望……”
周越楼顿住了，目光投向床上的程朝朝。她嘴上叫着不困，此时却早已遁入了梦乡，嘴里喃喃喊着：爸爸妈妈，不要走，我怕……
他忽然想要亲亲她的额头。
可是他触碰不到。
他是过去的人，是亡魂，终将归于虚无。
他不该在现世有纠缠。
他在心底喃喃自语：
第三个愿望，希望他的神女能够，永永远远，快快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