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朝朝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你还好吗？”徐漾舟从自己口袋里又掏出一包纸递给程朝朝，他的口袋里似乎总是能变出纸来。
“谢谢。”程朝朝哑着声音回答道，接了过去，擦了擦自己脏兮兮的手。
“真的很谢谢你，学长。”程朝朝又说。自己原本对这块地方没抱有多大希望，没想到意外得到了周越楼母亲的地址。
“不足挂齿。也算是……为周越楼做件事？”徐漾舟被她这样郑重的言谢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笑着温柔回应道。
“学长，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当年实验室爆炸，新闻里说死了两个人，为什么到现在我只找到关于周越楼一个人的信息？”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着程朝朝，任凭她如何寻找，第二位亡者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一点水花也没留下。不像周越楼一样轰轰烈烈被大家铭记缅怀，那个被忘记的人，想必，比起周越楼更加难过吧。
“你说夏茗啊。夏茗是我们的师妹，谁也不知道那天她怎么就去了实验楼找周越楼，碰巧遇到了这种意外。”徐漾舟的眼里闪过几分沉痛。
“比起周越楼这种大众瞩目的天之骄子，夏茗就和我们普通人差不多，生和死其实都没什么存在感。她离世后，她的亲人朋友缅怀了几天，和学校闹了些不痛快。因此也没什么人愿意提了。后来时间久了，想必她的亲人也淡忘了吧。”徐漾舟说道。
亲人真的会淡忘这种伤痛吗？程朝朝没有经历过亲人离世，唯一对于生命的告别是她养大的小狗走丢了。这件事，即使已经过去数年，深深埋藏在程朝朝心底的某个角落发霉腐烂，依旧时不时带着一身斑驳跳出来刺痛自己。
手上这些信正是周越楼母亲写的。即使已经隔了六年的岁月长河，可一个母亲的悲痛与思念，似乎只增不减。
怪不得周越楼总是执着一碗朴素的阳春面。
程朝朝心里五味杂陈，回到家就开始搜索信中提到的那个地址。
A市离滨海市并不算近，程朝朝搜了一下路费和住宿费，贵的心惊肉跳。
“你要去找他母亲？”封狐感受到程朝朝灼灼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放下了手里的游戏。
“对……这段时间麻烦你在家照顾喵喵。”程朝朝口不应心答道。
其实她主要是害怕封狐想要跟着去，所以找了个理由让封狐留下来。毕竟如果要付两个人的路费和住宿费，对她来说不是一笔小开销。
“成。但是平板能留下来吗。”封狐爽快回应。
程朝朝感觉自己头上青筋跳了跳。这位万年鬼差到底是有多沉迷人间的游戏？张口闭口都是要打游戏！
程朝朝并没有耽搁太久，当即就收拾起行李准备出发。她有些心疼自己的钱，但是转念一想，滨海是座美丽的沿海城市，就当作是旅游散心也不错。
于是程朝朝美滋滋地带着周越楼踏上了旅途。地铁、飞机、汽车，一路蓝天白云、晴空万里、惠风和畅。
程朝朝到达滨海市的时候，已经是日落十分。夕阳的余晖撒在公路远处的海岸线上，一片灿烂辉煌。日暮的晚风微凉，轻轻吹起她的头发。
空气中是海洋的味道，是风的味道，是云朵的味道，是落日的味道。程朝朝大口呼吸，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说实话，虽然不太情愿。”程朝朝说，顿了顿，灿烂而笑。
“不过要不是你，我不会有这么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夕阳散发着最后的光辉，没有丝毫吝啬，无私慷慨地尽数倾洒在她的眼里。
周越楼沉默了片刻。这个女孩子好像总能猜到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一路上，他始终在内疚自己给这个女孩带来了这样离奇的遭遇。
也许这就是喵喵为什么会选中她的原因吧。
“谢谢你。”周越楼哑声回应。
“你没事吧。我话的意思是谢谢你，你应该和我说不客气。”程朝朝拉着行李箱走在去酒店的路上，蹦蹦跳跳说道。
一天车马劳顿，程朝朝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言不发躺在酒店床上，累的抬不起身子。
她定了一间双人标间。虽然周越楼不需要睡觉，但是只定一张床的话……有点奇怪。
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和异性一起住酒店，虽然这个异性看不见，但还是有点奇怪。
她把头埋入枕头中，心中默念：假装周越楼不存在就好了。
……
“程朝朝……”周越楼唤道。
“这个浴室……透明的吗？”
程朝朝：！?(;′Д｀?)
程朝朝吓得从床上弹射飞起。一进酒店太过劳累就躺下了，她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
此时浴室一块一尘不染的透明大玻璃树立在那，里面的花洒设施一览无余，浴室的瓷砖也被擦的锃亮，在灯光下闪着水光。
救命！为什么双人间浴室要透明？
救命！谁设计的！
洗澡都透明了为什么还要睡两张床？
程朝朝抱头痛哭、欲哭无泪。
怒打酒店客服电话投诉。
客服小姐姐委婉表示：亲～抱一丝啊～这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调。现在其他的房间已经满了，如果不能接受只能退房了。
她含恨挂断电话。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程朝朝咬牙切齿。
“我知道，你看不见我。不过，我也不会看你的。”周越楼回应道。
她怎么知道他看没看？
羞耻！太羞耻了！
“或者，你洗澡把平安锁放外面。”周越楼补充道，想起封狐说的自己只能在平安锁方里之内的话来。
程朝朝闻言长舒一口气。就要把手上的平安锁摘下来，只是她脸上的神色突然僵住了，用力拽了好几下，那平安锁依旧紧紧贴着她的手臂动弹不得。
“……”
“……”
一人一鬼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这破锁另外的用途，就是带上就拿不下来吗？！
“你放心。我不会看的，我是正人君子。”周越楼打破了沉寂，声音听起来也有几分尴尬。
只是程朝朝又看不见自己，怎么证明自己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