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舅舅。”沈若瑶一一应下,随着谢文远的脚步,来到一座宽敞又花木茂盛的院子。
一进屋,一个中年美妇正在吩咐底下人,见到谢文远,忙起身行礼,又看向抱着孩子的沈若瑶,眼泪立即滚出,忙扶着沈若瑶坐下,哽咽道:“我可怜的外甥女啊,怎么遭了这样的劫难?我谢家姑奶奶的孩子,那是娇生惯养啊。哎,你别怕啊,如今到了舅舅家,那就跟在自家一样,都说姑舅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以后在家里,有什么事只管来跟我说,我是你亲舅妈,不是外八路的亲戚,千万不可以客气。”
沈若瑶一一点头,装出一副还在孝中的模样,道:“多谢舅妈。”
谢夫人柳盈心疼地拍了拍沈若瑶肩膀,方才看向坐在椅子上喝茶的谢文远,道:“老爷,我叫人将青竹院打扫出来了,那院子虽说有些偏僻,只我想着外甥女还在夫孝中,不宜住在热闹的地方,待外甥女出了夫孝,再搬到别的院子,老爷看着可还好?”
谢文远满意颔首,道:“很是好呢,只外甥女虽说在守孝,但不能让她受委屈,再加上安哥儿又小,才几个月大,更是受不得委屈。”
柳盈忙道:“这是自然,我已经吩咐下去,这丫鬟婆子奶娘,那是一个不少。”见谢文远面露满意之色,她看了看安哥儿,道:“外甥女今儿才来,怕是累得很,这样,你先回院子休息才是正经,等身子休息好了,再来我这儿。哎,你有几个表兄弟姐妹,若知道有个表……哎哟,你多大了啊?”
“十八岁,六月初一生日。”沈若瑶道。
柳盈颔首道:“好,那你先休息,我看你这气色,憔悴得很。”说完叫来丫鬟,道:“红儿,带表姑娘前去青竹院休息。霞儿,搀扶着表姑娘。”
“是。”两个丫鬟一同应声,扶着沈若瑶离开。
青竹院布置的极其用心,虽然素净,但不失奢华,只见多宝阁上摆放的瓷器,虽是素色,但却甚是昂贵。
沈若瑶抱着安哥儿坐到椅子上去,她之所以留下,实在是谢文远知道的太多了。对方甚至说出她是为沈嫣而来,话到这种地步,其实她已经无路可走了。若是坚持要走,以谢文远的地位,谁也不知道他会做什么。与其被动,还不如答应留下,她倒是好奇了,这谢文远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有了奶娘,沈若瑶便也暂时能松手,一个人静静想着接下来之事。不管如何说,现今她落脚丞相府,总算是有能见礼王侧妃的机会了。真奇怪,沈嫣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年莫名其妙被救走,如今短短时日,竟然成了礼王侧妃,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而且当年救走沈嫣的那个神秘高手到底是谁呢?
沈若瑶觉得很累,最近一段时间奔波劳累,她身体也的确吃不消,干脆上床去休息。
主院内,柳盈瞧着几个女儿,叹道:“你们那表姐也着实可怜,好好一个千金小姐,被平头老百姓收养,小小年纪养父母又死于水灾,好不容易长大了嫁人了,偏生丈夫又去了,逼得你表姐带着几个月大的儿子来都城找活儿干糊口,你们若是愿意,就好好跟你们表姐相处,若是不愿意,那就不理她也就是了,可千万别给她脸子看。”
谢家几位小姐听到柳盈的解释,吩咐叹息摇头。一个守寡还带着儿子的女人,真是太可怜了,只希望爹能给她找一门殷实人家嫁过去。
沈若瑶这一觉睡得极沉,待到睁开眼时,瞧见屋内明亮,她一边起床一边道:“还没天黑吗?我觉得睡了好久呢。”
“表姑娘,你从昨儿睡到现在上午了。”新来的丫鬟无奈道:“只奴婢瞧着表姑娘气色有些差,怕是累着了,故而就没叫醒表姑娘,让表姑娘好好睡一觉。”
沈若瑶恍然大悟,好笑摇头,她竟然从昨天睡到今日上午,这也真够能睡的。
丫鬟问道:“表姑娘可要用饭?”
“好,摆饭吧!”睡了一天这肚子还真饿了,她先是瞧了安哥儿,这才去饭厅慢悠悠吃着饭,心中着实疑惑,但看谢文远那样子是不打算说真相的。
到了晚上,沈若瑶便叫打水沐浴,她好歹顶了谢家表姑娘的名头,今儿又睡了一天,那明日总该去给舅妈请个安的,否则便是不识礼数了。
丫鬟丹儿服侍沈若瑶沐浴完,便在梳妆台前给她梳头,一面道:“表姑娘身子还没好呢,还是多休息几天吧!至于给夫人请安,其实也不急的,夫人一向没什么脾气,又可怜表姑娘,哪儿会在意这什么请不请安的。”
“哦?”沈若瑶皱起眉来,瞧向镜中的自己,狠狠睡了一觉后她气色已经很是不错了,古怪道:“你怎么瞧出我身子还没好的?”
丹儿随意道:“表姑娘眼中的血丝都还在呢,这不是累得是什么?”
沈若瑶身子往前凑,仔细瞧着铜镜中的字迹。虽说这铜镜极上等,但也并非能绝对看清,她仔细看了好一会儿,隐隐约约似乎眼中是有红线吧?她心中不解了,明明已经休息好了,她也没再感觉累,怎么眼中还有血丝呢?
“无妨,去给舅妈请安是应该的,而且走走也好,免得天天躺在床上反倒不舒服。”沈若瑶随口敷衍一句。
第二天一大早,沈若瑶早早起床,哄了会儿安哥儿,便出门前去主院。经过荷花湖时,她干脆走到岸边蹲下,仔细瞧着平静的水面倒映出她清晰的容颜。
的确,她双眼果真有血丝,但这血丝有点儿怪,如同一条笔直的红线横在漆黑的眼珠中间,若不仔细看是完全看不出来的,就连清晰的水面倒映也要仔细才能瞧得见。沈若瑶站起身往主院走,心中却是疑云重重。就算她疲惫至极,这眼中也不可能只有一条笔直横在黑眼珠上的血丝啊,这血丝明显不正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若瑶觉得丹儿天真,便想好好用起来,故作漫不经心道:“我母亲去世多年,幸好舅舅还念着兄妹之情,若不然,我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只可惜了,母亲去的太早,我也不知道我竟然还有个舅舅,哎,丹儿,你是谢家的家生子,那你一定知道我母亲的事吧!”
丹儿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听到沈若瑶的话,单纯以为她只是想多了解母亲一些,便诚实道:“奴婢家中倒是没有人能有福气伺候姑奶奶的,只是听奴婢娘说起过,姑奶奶在家时比较安静,人也挺好的,不过跟老爷没太多接触,只没想到老爷却是这样重情义,当年感情一般的妹妹,老爷也如此上心呢。”
丹儿瞧着她一脸感激,心想这表姑娘也真是个感恩的人。娘说过,感恩的人都是好人。
沈若瑶知道,那摘蒙面的手帕,其实只是一个幌子,她根本就跟谢文远的妹妹长得不像,只谢文远为何要将她骗进府呢?
偏生她才入西庆国都,且为了不节外生枝,始终蒙着脸,谢文远是如何在第二天就找上门的?又如何肯定她是为沈嫣而来?真是令人想不通啊。
“表姑娘,夫人的院子到了。”丹儿温柔开口提醒。
沈若瑶回过神来,微笑颔首,走进屋去,瞧见屋内椅子都坐满人了。有梳着发髻的美貌女人,猜想是谢文远的妾室。也有几个未嫁的姑娘,容颜秀美。所有人,都用惊诧的目光打量她。
“若瑶怎么来了?”柳盈急忙冲沈若瑶招手,让她坐到身边来,一面呵斥丹儿,道:“外甥女身子不好,你怎么不知道劝着?从青竹院走来也不近呢,累着外甥女了如何是好?”
沈若瑶初见时便对柳盈有个大致的判断。此人在做事情的时候是有些用力过猛,生怕别人瞧不见她的功劳,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微笑道:“舅妈,是我执意要来的,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幸好得到舅舅舅妈的照顾,我才能有安身之地。只可惜我一无所有,来给舅妈请安,也算是我的一片心了,还请舅妈别嫌弃我过了两天才来。”
“胡说,一家人,怎么说两家话了?”柳盈生气道:“我是打算过两天去看你,实在是见你身子弱得很,怕打扰你,结果你这孩子……哎。”柳盈心疼地拍着沈若瑶肩膀,随之笑道:“罢了,既然你都来了,那也都见见人。”她抬手指向一个美妇,道:“这是王姨娘,是你三表妹和三表弟的生母。”
沈若瑶不疾不徐起身,还没来得及行个礼,王姨娘急忙扶着她坐下,一脸笑意道:“表姑娘身子弱,快坐下,我可受不得礼。”
柳盈将府中四个姨娘以及她们所生子女介绍完,便让沈若瑶和表妹们见礼,彼此认识后,柳盈叹道:“你大表姐入宫做了淑妃,二表姐嫁到国公府,回头再见也是一样的。”
“是。”沈若瑶微笑着点头,心想着这样好的主母也是难得一见了,府中四个姨娘和她有说有笑,神态随意,可见平时就是如此。至于屋内的几个表妹,神色自信,穿着奢华,心中倒是感叹这便宜舅妈真是个好人。
几个表妹见沈若瑶虽然容颜貌美,但想着嫡母说得话,这个表姐实在是可怜,带着孩子来都城找活儿干糊口,便也纷纷同情她,待到沈若瑶前脚回到青竹院,表妹们后脚就到,纷纷送上礼物,精致首饰,甚至还有上贡的料子。
“这些东西真是好看啊。”沈若瑶想到她被安排的身世,按理来说是没见过这些好东西的,故而装出一副惊喜模样。
几个表妹见她身体弱的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故而只在青竹院待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叫她好生休息离去。
待到客人走了,沈若瑶叫来丹儿,因为她发现院中的丫鬟,这个丹儿最天真单纯,故而将人叫过来,又将其她人支走,方才漫不经心道:“我以前在乡下啊,听说大户人家的主母都厉害的很,说是会将妾室卖掉,还会将庶子女打死,可我看舅妈很好啊,几个姨娘还有表妹们,都跟夫人亲近呢。”
丹儿给她递上茶,噘着嘴想了想,道:“是呢,好多人都说夫人奇怪呢,对府中四个姨娘那跟对亲妹妹一样好,对庶出的少爷和姑娘,那也是跟亲生儿女一样看。哦,对了,府中三少爷是王姨娘所生,去年都考中秀才了,名列前茅,老爷都说三少爷考举人不成问题呢,剩下的几位爷,夫人也都督促着上进,那嫁给国公世子成了世子夫人的二姑奶奶就是邓姨娘所生呢,咱们夫人啊,好得很,对下人也慈祥。”
沈若瑶颔首笑道:“是呢,对我这个外甥女也好得很,这叫我可怎么报答啊。”
或许,这位舅妈真是贤德人吧!
沈若瑶如此想着。
当晚,沈若瑶又做了那晚客栈的那个梦。一模一样的梦,一模一样的在荒山中,先是沈嫣被烈火焚烧,随之是她,然后沈嫣拼命叫她逃。
对于做同一个梦,沈若瑶也想不明白。若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沈嫣怎么可能会叫她逃呢?沈嫣是恨不得她死才对啊。
可当晚,她又做了这个梦。但这次似乎要长一点。梦里的沈嫣将她推开后自己步上了火海,拼尽全力叫她快逃。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让沈若瑶从梦中惊醒后仍旧心有余悸。
好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窗外已经飘起了雪。
沈若瑶每日照例去给舅妈柳盈请安,偶尔也去表妹们的院子里串门,已经出嫁的谢家二姑奶奶回过来一次,给她送了极昂贵的礼物。沈若瑶竟然觉得在谢家待得很温馨。
这日,沈若瑶围着火炉给安哥儿做衣裳,毕竟婴孩长得快,衣裳穿个一月就得换。正坐着,丹儿急匆匆走进屋来,道:“表姑娘,礼王侧妃来了。”
沈若瑶正做针线的手一僵,锋利针尖儿扎进左手大拇指腹。但沈若瑶平静放下手中针线,左手轻轻握拳将拇指包裹,不让人瞧见拇指沁出的血珠儿。沈嫣绝非什么恰巧,而是知道她的行踪特意前来相见。她微笑道:“礼王侧妃怎会来此?”
丹儿道:“礼王侧妃与咱们家的姑娘有点儿交情,听说谢家梅花开得好,便过来赏花,经过道路时看见这院子,礼王侧妃随口问了一句,得知是表姑娘,便说过来拜访。”
丹儿倒也不担心。说来也奇怪,这位表姑娘是乡野丫头,按理来说应该粗俗无礼才对。可这大半个月接触下来,她却只觉得这根本就是为贵族千金。
丹儿怕她不知道,继续道:“那礼王侧妃姓沈,至于叫什么奴婢就不知道了,大家都叫沈侧妃,虽然是侧妃,但因礼王妃常年缠绵病榻,没法管事,所以礼王府里都是这位沈侧妃打理。”
沈若瑶点了点头,道:“既然是礼王侧妃来了,那你叫人泡茶啊,总不能人来了,没茶喝吧?”
“是。”丹儿应声下去吩咐,刚回来,就听外头一阵嬉笑声,几位姑娘的声音传来。
沈若瑶听出这些声音中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深深呼吸,缓解即将要见到沈嫣的兴奋。就算见到又如何?如今的她好歹是谢丞相外甥女,沈嫣纵然是礼王侧妃,也不能无缘无故把她怎么样。
她站起身,丝毫没有要出门迎接的意思,静静看向走进屋的几个表妹,以及走在最前头的沈嫣。
果然是沈嫣。
她气色极好,红润的仿佛三月桃花,眉眼带笑,可见过得有多幸福,猜想那位礼王对她非常好。她一身浅蓝色长裙,行走间只见裙摆泛着极淡的光晕。
“表姐。”三姑娘忙介绍道:“这位是礼王侧妃,沈侧妃。”
沈嫣面带浅笑看向她,神色平静的仿佛初见,道:“这位就是府上的表姑娘吧!长得真好,让人一看就喜欢呢。”
“多谢沈侧妃夸奖。”沈若瑶微笑道:“沈侧妃请坐。”她招呼着客人落座。丹儿已经带着人上来奉茶。
沈嫣喝了口茶水,道:“表姑娘瞧着真是面善啊,仿佛在哪儿见过一般。”说着话,沈嫣瞧见放在桌上的针线,起身走过去拿起来瞧,羡慕道:“真好的针线啊,比我可好多了。”她抬头笑吟吟看向沈若瑶,道:“我最近也在做针线呢,只却比不得表姑娘,不知表姑娘可有空?若有,去礼王府坐坐。”
沈若瑶微笑道:“我在守孝呢,不便登门拜访。”
“原来如此啊,是我唐突了。”沈嫣微笑道,轻柔将小衣裳放回原位。
沈若瑶瞧着沈嫣,目光中染着一丝古怪。再见沈嫣,却是变化太大,曾经那环绕全身的骄傲消失不见,转而是平和娴静。
沈若瑶坐回椅子,笑道:“我和表姑娘真是一见如故。”
几位谢家的姑娘急忙道:“表姐人极好呢,那针线做得,我是一辈子也赶不上,自从看到了表姐的针线,夫人就开始嫌弃我了。”
沈嫣微笑听着一群姑娘善意抱怨,道:“是呢,表姑娘的确是好针线。”停了一停,又道:“方才我去赏梅花,见开得好便折了几支,若是表姑娘不嫌弃,我送几支给表姑娘,可好?”
几位谢家的女儿纷纷道:“我也折了呢,我去叫人拿来。”大家顾忌到沈若瑶在守孝,行动不太方便,便打算将折了的梅花送给她插瓶解闷。
待到几位姑娘离开后,沈嫣又找了借口支开带来的丫鬟。沈若瑶也叫丫鬟退下,方才道:“怎么了?你想在这儿自残嫁祸我吗?”
“你既然已经嫁入东宫成了太子妃,就不应该来西庆国。”沈嫣站起身冲她走去,边走边道:“我已经到了西庆国,你又来做什么?”
沈若瑶微微仰起头瞧着站在身侧的人,好笑道:“西庆国是你的?你来得,我来不得?”
“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沈嫣盯着沈若瑶,故意面对敞亮的门口,瞧见她漆黑的眸子有一条细细的血丝,幽幽一叹,道:“你也别太相信谢文远了,这家伙是只老狐狸。”顿了顿,她又道:“回东晋去吧!”
“我为什么要回去?你还没死呢。”沈若瑶站起身,神色冰冷的仿佛窗外的雪。
“我很快就会死,你倒也不必着急。”沈嫣冷漠地说着话,侧过身去,道:“回东晋去。”
“你应该要杀我才对。”沈若瑶疑惑道。再次相见,最大的陌生就是沈嫣对她的敌意全然不见。
沈嫣背过身去走向方才落座的椅子,不让沈若瑶瞧见她眼珠子上出现的血丝,道:“沈若瑶,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将你淹死在荷花湖中。”
“你……”沈若瑶大吃一惊,一张脸刹那间苍白无血色,瞪大双眸死死盯着她。
沈若瑶走回椅子坐下,道:“其实你不必觉得痛苦,因为我也没落个好下场,如今,你应该想明白为什么太子明明不喜欢我,却要赐婚娶我吧?”
沈若瑶缓缓落座,这前世之事,除了她,就只告诉过萧玄景,如今沈嫣怎么会知道?
沈嫣见她满脸震惊,继续道:“太子查到了先皇后之死有沈家在里头,所以才用赐婚圣旨麻痹沈家,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出嫁,沈家就已经被抄家了。”
“谁告诉你的?”沈若瑶惊讶问道。
沈嫣面露惊讶之色,道:“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告诉过别人?”见沈若瑶沉默,沈嫣顿时大怒,骂道:“混账,谁准你将这种事告诉别人的?”她想到事情已经发生,愤怒又有什么用?只能狠狠吐出一口气,道:“是告诉太子了吧!太子有说什么吗?”
“他说我在骗她。”沈若瑶并未说真话。
沈嫣却仿佛头疼欲裂一般抬手支着脑袋,约莫半盏茶后才道:“太子的师父可不是普通人,他有没有质疑你说得话?有没有说过别的?比如说……巫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