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
李弘景差点怀疑她听不懂中文,直到郁丞即将彻底消失在她视野里才回过神。
看到她如此着急的样子,唐聿修立刻拦住了郁丞。
“衣服扔了也就算了,我的包裹你也扔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就算扔了,你扔到什么地方了?”
面对她的急切,郁丞的脸上浮现出些许微妙的神情。
像是带着怜悯,又像是满足的嘲弄,看得她胃里一阵翻腾。
“扔了就是扔了。”郁丞眼睑微垂,浅色的眸子徐徐溢出毫不掩饰的恶意。
那一瞬间李弘景完全意识到,这个人在享受她的急切和慌乱,就好像是以此为生一般。
“我救了你已经是不得已的事情,还指望我帮你看管东西?”
郁丞的语气总是极其刻薄,很多时候李弘景都在想他到底是什么环境里生长出来的。
“看你这么急,不会那些所谓的应对策略也在里面吧?”
他微微歪头,第一次对着李弘景露出了笑容——但却是一个极其嘲讽,毫无感情的冰冷笑容。
“连这点东西都看管不好,活该一事无成。”
要不是李弘景一直按着唐聿修的手,估计他早就拔剑砍人了。
看着唐聿修用带着杀意的眼神看着他,郁丞慢条斯理地擦着额上血痕,阴阳怪气地感叹。
“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好狗。”
然后他就被李弘景一口咬住了胳膊。
眼看着身上又多出几排渗血牙龈的郁丞眉头跳了跳,他瞪了一眼李弘景,好歹没再说出什么让人血压更高的话,直接走掉了。
“国师竟然是这种性格?”
一直围观的崔来明啧啧称奇,“之前就有听说过国师性格不行的传言,我只当国师天人之姿沉默寡言,今日一见……”
他摸了摸下巴,“要不是他能一直活着,估计早就被人打死了。”
这话说的和说了话似的,李弘景无语。
看着郁丞离去的背影,她颇为不爽地磨磨牙。
“他还好意思说聿修。”一想起这个她就生气。
“明明他自己才是喜欢到处咬人的疯狗,鼠疫尚且能治,他简直无药可救!”
“不必为属下的事情烦心。”唐聿修轻轻触碰着她脖颈上的伤痕,眸色晦暗不明。
“属下本就是主人最忠心的狗,这点他倒是没有说错。”
崔来明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他欲言又止,最后决定还是换个话题。
“就算郁丞的药有用,但这几天陛下还是好好休息吧。”
说到“陛下”的时候他压低了声音,“至于东来镇,那本就不是应该担心的,问题也根本不在药。”
李弘景沉默了,倒不是因为她无话可说,而是她突然意识到这话说明崔来明也对东来镇其中的弯弯绕绕有所了解。
她突然想笑,也是,崔来明怎么会不知道呢?
“先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再说吧。”她不想多说,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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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去后李弘景才告诉唐聿修大腿内侧磨伤的事情,唐聿修无奈地打开包裹,将药和绷带拿出。
李弘景本来想自己包,但剧痛的身体不会过一盏茶时间就恢复如初。
看她艰难试图爬起来的样子,唐聿修便接手了包扎的任务。
伤在的位置有些尴尬,李弘景还想抗拒一下,然后手抖的把药粉都撒在地上了,最后只能躺平。
唐聿修的动作很快,李弘景没事做便盯着他包扎的动作。
每当两人相对的时候唐聿修就会拉下蒙面,露出那张精致俊秀的脸。
虽然是武功高手,但他看上去却更像是面如玉冠的翩翩少年郎,笑起来犹如春日桃花盛开,尤其是他抱着剑靠在树上的时候,恣意风流。
李弘景偶尔会想,如果他没有失忆,会不会是个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公子呢?
“主人在看属下吗?”
盯着的时间好像有点长了,李弘景突然听到唐聿修轻笑一声,紧接着对方抬起了头,直直地撞进了她视线里。
“我觉得你穿红衣服肯定会好看。”
她比划着,“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想起了一首诗。”
“是什么?”唐聿修好奇地问。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她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唐聿修的眸色闪了闪,手下动作却没停,将绷带处理好后将仔细整理好衣服。
“属下不清楚自己过去是怎样的人,至于红色衣服,属下以后会多穿的。”
“但只在主人面前如此。”
李弘景有些意外地抬头,就看到他也看着她。
“属下不愿意让其他人看到。”他如此说。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李弘景赶紧摇头。
“只是觉得会很好看,毕竟你总是穿着一身黑。”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暗卫不穿黑怎么在晚上里行动,“没有要你换衣服的打算。”
唐聿修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会弯起眼睛,看上去无比乖顺和温和。
“能让主人喜欢,是属下的荣幸。”
包扎好后李弘景这下是彻底起不来了,只好让唐聿修帮自己把崔来明找过来。
“没想到陛下还有主动来找微臣的这一天,臣真是倍感欣慰。”
人还没到崔来明的声音已经飘了进来,拉上蒙面的唐聿修皱了皱眉头,转身去旁边煮药去了。
“你早就知道东来镇的瘟疫没有那么简单。”
李弘景很直接地就说出了这句话,原本还面带笑容的崔来明立刻收敛了笑意。
他皱起眉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你既然知道东来镇的瘟疫是怎么来的,怎么还能睡得着的?”
一看崔来明这个反应李弘景什么都明白了,要不是腿上都是绷带她简直站起来。
“还是说你也参与其中了?”
崔来明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东来镇的事情与臣无关。陛下,如果有关的话,臣绝对不会让陛下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说着他上前一步,似是想凑近李弘景。
但那边的唐聿修不轻不重地一敲桌子,他只好停了下来。
“而且……”他揉了揉眉心,看上去很无奈。
“这种事情,陛下你怎么好直接问出来呢?”
“这种……通敌叛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