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外套脱下烧毁后李弘景就往郡守府赶。
虽然快马加鞭,但李弘景身体毕竟本来就不好,也没办法用最快的速度。
等回到郡守府上的时候天都黑完了,她又在药铺里给自己抓了一副连翘散煮水喝下后方才进门。
因为白日她是与崔来明一起被郡守迎进去的,因此门口的侍卫也并未阻拦。
她凭着印象一路找回郡守安置他俩的院子,路上鲜少看到其他人影,也完全没看到崔来明或者郡守。
估计是外出了吧,她如此想着借助门上悬挂灯笼火光跨过门槛。
在她进门的瞬间身后的门突然关上,在她惊讶扭头查看的下一刻,身后传来了一股热意。
“陛下回来了?”
四周乌漆麻黑的情况下身后突然出现人简直就是恐怖故事,李弘景完全不敢动,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身后应该是崔来明。
“崔来明?!”
她被吓得差点蹦起来,下意识想回头但因为前面就是门,扭头就要与崔来明有接触,于是只能僵在那里。
“你有毛病啊!又不是给人过生日,灯都不点一个?”
身后似是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紧接着气息从头顶开始往下,直到脖颈。
“这还是陛下第一次叫臣的名字呢……不过臣还是更希望陛下能叫臣的字,崔子煜。”
所以当傀儡皇帝就这点不好,这佞臣丝毫没有尊重她的意思。
“……你往后退点。”
几次接触下来李弘景已经深刻意识到和崔来明接触的时候不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如果搭上他的话就完蛋了。
这城府极深腹黑的家伙会用丰富的文字游戏将人绕进去,她玩不过崔来明,但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她有密集恐惧症,见不得心眼子多的人。
不过李弘景的话直接被崔来明无视了,他的声音几乎是在她的耳边响起,带着滚烫的气息。
“臣……一整天都在担心陛下,今日都未能见到陛下行踪,臣思虑甚忧。”
对于这种话李弘景是完全不信的,但她又不能直接说“真的吗?我不信”,只能呵呵表示。
“我不信你没找人跟踪我,别在这里装。”
“怎么能叫跟踪呢?”崔来明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愧疚,而是理不直气壮地说。
“臣正大光明跟在后面,只不过陛下没有察觉到而已。”
李弘景:“……”
她被这厮的脸皮厚度惊呆了。
在李弘景想着怎么好像自从离开皇宫后崔来明的各种话和动作就越发肆无忌惮的时候,崔来明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攀上了她的手腕。
相较于她可以说得上是滚烫的指腹寸寸抚过,惊得她汗毛倒竖。
“陛下身上无论何时总是这么冷……”
崔来明叹息,“陛下的身体也总是很差。到底怎么样才能调养陛下的身体呢?”
眼看崔来明靠得越来越近,李弘景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直接举起崔来明的手,然后狠狠地咬了上去!
“嘶——”
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让崔来明下意识收回手腕,与此同时李弘景已经整个地钻了出去。
她一把打开旁边的房门,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跳到了院子里。
“你自个住在郡守府上吧!”她头都不敢回,只是冲着身后大喊。
“我要去住酒楼!”
从一开始李弘景就打着来到坪郡后就住外面的主意,今天回郡守府只不过是想拿点东西,结果遇上崔来明这一遭她顿时什么也不想拿了。
反正临行前唐聿修塞给了她一大堆换好的铜板银子金子还有银票之类的,她大为震惊,完全不知道唐聿修到底是从哪搞到的这么多钱。
“主人请放心,这些钱都是来路不正的。”
她看着还沾着血迹的金元宝,唐聿修低头也看到了。
然后他随意用袖子一擦,就当无事发生。
虽然知道这些钱来的不干净,但唐聿修对她言听计从,哪怕处于暴怒状态也能控制情绪。
所以她相信她让唐聿修不要去伤害无辜的人,唐聿修就绝对不会违背她的命令。
至于这些钱……
如今她国库都碰不到,还得操心这个国家的未来,就当是劫富济她了。
在街上买了需要的东西后李弘景就连夜住进了距离东来镇最近小镇上的酒楼,是的,她又连夜赶回去了。
反正已经和崔来明说清楚了,不如就住在附近好第一时间观察动向。
因为住得近的缘故,接下来几日李弘景日日都往东来镇跑。
为了避免有人发现她总往那边她每次还得躲躲藏藏,很是麻烦。
不过她也不敢直接住东来镇里,就她这个体质要是感染就是一尸无数条命。
——她要是死了,内乱起来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李弘景也数次邀请孙禾搬出来,但孙禾每次都坚定地拒绝了,久而久之她也不再提起。
之后她告诉了孙禾自己的性别,每天继续提起让孙禾当官的事情,孙禾倒也真的开始与她学习起来。
根据她这几天的观察下来,连翘散有用但不多,她一个人的力量到底有限,必须要更有效的药物还有更多物资供应以及隔离才行。
她之前已经让唐聿修去找了可以供给药材以及帮得上忙的人,但至于特效药,她一时间还真没有头绪。
在等待的间隙里她和孙禾一起照顾病人,同时开始打扫东来镇上的卫生,清理出了隔离区。
这些事情他们做得很慢,李弘景体质不行,孙禾还是个小孩子,每天都搞到腰酸背痛,好几次李弘景简直是爬上床的。
附近药铺因为东来镇鼠疫所以也没有多少药材,李弘景只能能省就省。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再没有出现新的伤亡,
“昨天晚上,我也开始咳嗽了。”
如此反复数日,第五天的早上,就在李弘景还在记录镇民身体情况的时候,孙禾悄悄将她拉到一旁,说出了让李弘景大惊失色的话。
“而且从今天早上开始,我的身体就一阵发冷发热。”
孙禾拽了拽袖子,看上去颇为不安。
“姐姐,我好像也感染上了。”
李弘景的手猛地抖了一下,一滴墨突兀地滴落在纸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