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们还剩了十一个人，眼看着敌人再有一次冲锋我们就要全军覆灭，你爷爷当时已经受了很重的伤，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你爷爷胸前白晃晃的肋骨，他是个英雄！”
师叔的语气和表情都是凝重的，爷爷是个英雄！
“他竟然硬挺着这样的身躯带着我们冒着重重炮火匍匐到前方阵地，去那些阵亡的人身边捡了几个炸药包，准备在鬼子冲上来的一刻将我们自己连同鬼子一起引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鬼子却撤退了，我们猜可能是鬼子被我们延误了太长时间，错过了最佳攻击的战机”
这是一场没有被记录在史册上的壮烈小型战役，而当年这样的战役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千里战场，皑皑白骨
“后来我们经过了一处村庄，是村庄里的人救了我们，他们把全村的粮食都送给了我们，伤养好些了以后，我们在庆省跟上了部队，可我们的部队早已开拔，当时我们跟上的部队的旅长给了我们嘉奖，鉴于我们当时的伤势给了我们一个更加艰巨的任务，留在庆省做情报工作”
“情报工作？是不是跟电视剧潜伏和风筝那样的？”
师叔点了点头，可从他的表情来看他好像没有看过这些电视剧，他陷入在他的情绪之中，杨夏的问题并没有在他沉重的脸上泛起一丝涟漪
“你爷爷是不是有张照片？当时就是我们八个人留下来后拍的，因为情报工作我们不能认识，所以那是唯一的一张，我们都没有！还是几年前跟这师兄去看你爷爷，你爷爷拿出来我才想起来有这张照片的存在，你能不能帮我找到给我一份复印件？”
师叔恳切得看着杨夏
杨夏立刻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一张，师叔盯着手机中的照片陷入了久久的沉默，杨夏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他默默得观察着眼前头发花白却一丝不苟的老者，慈祥的脸上尽是伤感，伤感的尽头却能看出一丝喜悦，那是一份时隔几十年后能再次目睹以前的喜悦，也是一份多年后物是人不在后的极度悲伤
这份情愫杨夏能同感，却无法感同身受，或许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
良久以后，师叔默默将手机收起
“我们在庆省多年，为前线提供着一手情报，后来没几年你爷爷被调回了部队，战争结束后，在我们准备撤出之前突然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战败后鬼子的情报部门在一夜之间尽数消失，我们原本以为是他们撤离了，可是我们的情报人员发现他们中有人竟然出现在庆祝的民众之中！”
“化整为零？”
师叔点点头，“我们战后是梳理过的，抓了不少我们当时打过交道的面孔，经过审讯他们交代暗藏在民众间的远远不止他们这些一线的，还有不少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可很多都融在了民众间根本无法找到，后来我们继续留在庆省想挖出这批人，可他们大多都是单线联系互相之间并不认识”
“那你们后来怎么又到了南省淳城？”
“我们后来在庆省抓了几个间谍，据他们交代，他们暗地里将重心转移到了更为富有的南省，我们便到了南省”
“刚开始我们还是沿袭着以前在庆省的策略，找到他们抓住他们，不过随着快速的发展，太多的外资被允许到国内投资，也就因为这样，合法的外资一夜之间如雨后春笋，后来被抓到的人跟这些外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这些外资中鬼寇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大多的还是西方的”
“这就是症结所在，也不是所有外资都有问题，这些年随着我们的深入调查，发现他们的战略慢慢在调整，他们好像是在下一盘大棋，在合法投资的保护下，我们本土只要稍有发展的技术产业都会被他们拼命打压，各行各业都是如此，这些年以高精尖技术为主”
“高新产业是未来的必然趋势，如果没有核心技术，从民生到军队都得看人脸色”
“嗯，就拿荣新来说，过去的荣新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淳城绝对的高端制造企业，我记得十来年前，在家电领域，南省包括周边几个省份的电路板八成都是荣新自主生产的”
杨夏听胡精卫和吴建华提过之前荣新的辉煌，可没想到竟然有这么辉煌
“不都说荣新是国企吗？怎么会？”
“荣新从来都不是国企，只不过后来发展后有一些国资的投资而已，原先的荣新只是个小加工厂，是个人小企业，当时老板姓石，对了，你们公司那个研发部经理石磊就是当时老板的孙子”
“啊？”
师叔没有对杨夏的惊呼感到意外，继续说
“后来老板召集了一批人才自主研发，打破了代工厂的现状，生产除了更为实用更为便宜的集成电路板，可是能生产组装离不开原材料和半成品，就像你现在搞得半导体芯片，涉及了上千个学科和材料工序，你不可能全部自主生产”
“当时，他们有一样半成品大多都要靠进口，外企就是利用这一点卡了荣新的脖子导致荣新日渐衰落，可荣新毕竟发展了好几年，有了一定的盘子，这就是你知道的前些年荣新涉及各行各业的主要原因”
原来是这样，那也不对，为什么这些年明明有了新的技术却不受领导层重视，而是一门心思扎根在代加工和地产行业，杨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很好解释，荣新的这几任领导从外资手里拿了不少的好处，自然不会在他们的领域跟他们竞争，而且荣新的经验告诉这几任领导，他们没有胜算，企业能赚钱就行了，至于研发只是台烧钱的机器，是个无底洞，他们自然不会太过重视，所以吴家丫头自己发展了一些，更多的成果她没有再选择上报！”
“对于让你入股荣新，你的入股势必动了有些人的蛋糕，他们急于想让你离开，所以你即使带走了子公司的一个小小没有什么成果的研发部换取你的离开，这笔买卖他们并不亏！”
“那既然你知道吴家丫头的事，他们难道一点都不知道？”
师叔听到杨夏这样问，自己添了些茶水，喝了一口放下茶杯，笑着说道，“当然知道一些，可吴家丫头是个精灵鬼，捂得很严实，他们知道的并不全面，如果不是我让人深入了研发部内部，我也不会知道这些”
深入研发部，普通研发人员肯定接触不到这么核心的东西
“石磊？”
师叔又笑了，却没有说话
杨夏见师叔的茶又快见底，倒掉师叔杯中的凉茶，添了杯热的
“那师父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要让我在行业中声名鹊起？还有，你们肯定还有事瞒着我！”
师叔满意得端起杨夏给他添的新茶，咂了一口，笑看着杨夏
“既然你师父不告诉你，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别急，有些事是需要过程的，做好眼前的事就好”
说了一圈，师叔又变回到了怪老头，开始打着马虎眼
杨夏知道他能从师叔口中得知一些事情，可他不管怎么磨破嘴皮子也无法从怪老头嘴里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