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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意来不及松口气,赶紧忙不迭的答应了,他见水怪们双双爬上了陆地,顿觉这一片都不安全。

没有任何的犹豫,他转身跑进了洞口中,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探头出来观察情况。

见谢意如此省事,奉依寒也不用分神去保护他了。水怪们的恶意不断敲打着她的神经,恍惚间,她似乎变成了花菓。

回忆渐渐清晰。

她被扔出王府,被王妃泼了冰水。

她卖艺得来的首饰、银钱全部被王妃占有,她还散布谣言让自己名声扫地。

明明是王妃断她的生路,却偏偏假心假意的送来银子,供她维持生计。

东尔有那么多干净整洁的小茅屋可以居住,可王爷只让她住在破烂的废宫中,整日与灰尘、寂寥、黑暗作伴。

她受够了。

她不再是之前的那个花菓,只能任人宰割。

她有了反抗的能力,这一次,她要清除掉所有的恶意。

一个都别想跑!

正在专心打怪的房悠突然被一阵极强的能量波震到了浅水中,她愣愣的起身回头,见奉依寒就像是炸了毛的刺猬那般,以她为中心形成一个火红的圆球,照亮了整个洞穴。

光亮中似乎含了无数细小的刀刃,发出的能量波及到了此地的所有怪物,骷髅们跟着房悠一起向后震去,落地时咔嚓声四起,白色细小灰尘夹杂着碎骨扬起。只一瞬间,房悠周围就没了骷髅。

全被震碎了。

牛掰,比她的冰霜还牛掰。

房悠惊叹不已,更是懊悔自己与她作对的行为。

水怪们的生命力会强一些,只是震到了浅水中,并没有像骷髅那样四分五裂。

奉依寒身后,恍惚间出现了一道细长的红色身影,她如同幕后指使那般,指引奉依寒的每一个动作。

熟悉的四部曲再次响起。

身影呢喃道:“小傀儡。”

木偶自动从奉依寒的背包中跳出,快速长高变宽。它站在奉依寒身侧,不用跳动,只低头——受益于不倒翁的设计,它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撂倒一片水怪。

“戏班子。”

跟在奉依寒身后的戏班子诡魂们快速跳到了奉依寒跟前,戏曲声由弱渐强。它们的表演似乎有很强的魔力,只要靠近它们的水怪都会情不自禁的停下来,痴痴的看着正在上演的曲目。

能够在戏台子上表演一生,用技艺吃饭,好好活着,应该就是花菓平生最大的愿望了。

幼时是权贵家的小姐,从小骄纵,吃穿用度无一不用最好的。他日却沦为卖艺者,靠技艺吃饭,待年老色驰之时便隐退。

可偏偏,上天总爱开玩笑,在她好不容易闯出一片天地时,小王爷为她赎了身。

自此,她沦为笼中的金丝雀。小王爷日日让她唱戏,却忘了,花菓最擅长的是诗词。

也许不是忘记,而是根本不在意。

也是,贵如王爷,怎会需要一个懂诗词的妾室呢。

戏曲声渐浓,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花菓深吸一口气,竟发现自己眼中盛满了泪水。

是恨,还是委屈?

都不重要了。

细长的身影蓦然抬头,她眼中的泪光一闪而过,“投身其中。”

花菓如雾般的身影快速没入奉依寒体内,紧跟着就听到奉依寒开口,“亲自上场。”

话音未落,她如闪电一般窜出,一左一右抓起两只围绕在戏班子跟前的水怪举起,双手用力往中间一砸,两只水怪便没了生命迹象。

其他的水怪们恍若未见,依旧如痴如醉的看着表演。

看看这群特殊的观众,多么像当年在台下看她演出的小王爷。

花菓不再犹豫,玉石手链兴奋地与她的能量相呼应,闪烁的红光之间,看似薄如蝉翼的红光线缠上水怪们的脖颈,却在顷刻间将它们全部绞杀。

扯断的红光线掉落在地上,随之升起的是红色雾霭,很快就冲破了头顶的洞壁。

天边的景象露了出来,一轮暗日悬挂在天边,惨淡的日光无法照亮这片黑暗的世界。

地洞中悄无声息。

房悠和谢意都十分震惊,这种震惊超越了敬佩,让他们有些恐惧。

游戏并没有禁止玩家相互厮杀,就凭借奉依寒现在的能力,解决他们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

铁链拖地的声音再次响起,谢意吓得跳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跑向奉依寒,将刚才对她的顾虑抛在了脑后。

声音正是从谢意躲的那个洞里传出来的。

看来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察觉到铁链声出了石洞,她回头看去,竟然是黯淡的白衣花菓。

她看着奉依寒,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铁链困住了她,无法让她重获自由。她最大的限度是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再往前多一毫米,她都无法做到。

白衣花菓是来看红衣花菓的,她来看看自己年轻时的愤怒,也算是放下了白衣花菓心中的一根针。

在与白衣花菓对视的一瞬间,一直被红衣花菓控制的奉依寒突然夺回了大脑的使用权,在这短短的几秒内,她突然想起了之前的线索。

【君子手中血,铁链暗日松】

这个君子指的是谁?若是指男性,那在场只有谢意符合标准。

难道要割破谢意的手指?他愿意吗?

没等她思考,铁链似乎察觉到了不安,快速牵扯着白衣花菓往石洞深处去。

白衣花菓要回去了,她只能在这暗无天日的洞中日复一日。

奉依寒心头一跳,来不及考虑那么多了,当机立断的用刀刃划破了自己的指尖,飞奔上前。

在铁链往后回缩的一瞬间,鲜血自动被它吸入。

白衣花菓怔怔的看着奉依寒,她依旧甜美,却很虚弱。

铁链松开了白衣花菓,消失在黑暗深处。

这一刻,奉依寒想了很多。

她曾经以为,白衣花菓是花菓离开后才产生的,她似乎摆脱了俗世的束缚,轻松地做着真正的自己。

可她与白衣花菓对视的一瞬间,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花菓。

一个肉肉的小女孩,左手抱着小木偶,右手牵着奶妈的手,咿咿呀呀的学着戏班子唱戏的声音。

戏还没唱完,她先摔了一跤,在场的人们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奶妈连忙将她扶起,仔细的整理着她身上的衣服,细声询问她有没有摔疼。

幻影渐渐远去,奉依寒这才知道,白衣花菓代表着花菓的幼时。

如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瑰宝,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那样的日子无忧无虑,细细回想起来,连角落里都充满着甜蜜。

可是幼时早已远去,在她的记忆中,那里已然成了灰白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