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章朝着门外张望,心里惦记着女儿。
这个时间不短了,也该回来了。
言溪也纳闷儿,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曹允文那个执拗的性子,不会惹出什么祸事吧?
比如跟谢婉如言语上起了冲突?
言溪想到这里,决定要亲自去看看。
“我去看看谢姑娘,为何还没请过来?”言溪对谢君章说。
谢君章赶紧上前拦住,道:“娘娘金尊玉贵,小女哪里能让你亲自去请?我去看看!”
谢夫人也不放心女儿,尾随谢君章也出去了。
曹师爷觉得今天的事儿能成,多亏了言溪的几句话,就躬身行礼道:“娘娘,我今儿给您磕一个大的,跪谢娘娘的恩典。”
言溪最烦这些跪拜磕头的俗礼,“曹师爷不必如此。今日,你已经达成所愿,日后好好待允文就行!”
这一席话,让曹师爷的心有些痛。
她这是在埋怨自己对儿子不好么?
可她为何要埋怨自己呢?她不是一直帮着自己说话么,甚至几次三番。难道是曹允文的心思,她根本就是知道的?只是碍于现实,不能做选择。
曹师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时,曹允文怀里抱着一盆紫色的菊花,走进厅堂内,走到言溪跟前,“这盆菊花倒是挺适合你,颜色也不错,我给你放到马车上去。”
还不等言溪说话,曹允文转身就往外走。
曹师爷气得牙痒痒,自己操心费力的给他张罗婚事,他倒是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谢君章此时正拉着女儿,走到门口,见曹允文怀里捧着一盆花,道:“允文,你刚才不是去找婉如了么?怎么怀里抱着菊花?”
曹允文回头望了一眼,正站在门口处的言溪,道:“我一时兴起,去花坛寻了几盆言妃喜欢的菊花,这就给她搬到马车上去。”
谢君章心里纳闷儿,为何曹允文将自己女儿放在那里不管,却要去摆弄那几盆儿快要落花的秋菊?
谢婉如看到曹允文抱着菊花,伸手一拦,道:“慢着,允文哥哥!”
“这菊花当时人多的时候,眼花缭乱,没觉得有多美,这静下心来,见其形容瑰丽,倒是画中难得的君子。婉如不才,请曹公子也给我弄几盆,放到我的轿撵上去。”
谢婉如的话一说出口,曹允文的脑子有些短路了。
“婉如妹妹,你不是都知道去花坛的路么?你喜欢上哪盆,就带上哪盆。”曹允文这么一说,谢君章可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让他去将自己姑娘寻回来,他去弄菊花了。女儿让他弄几盆菊花,他又让女儿自己去搬。这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曹师爷跟着跑了出来,见谢君章的脸色难看,便催促道:“允文,快将这几盆花,搬到娘娘马车上。再陪着婉如去寻几盆,搬到她的轿子上。”
曹允文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跟他爹理论,只好默默地答应了。
“嗯!”
曹师爷像是欠债一般,生怕谢君章,或者谢家的每一个人,中途变了卦。
曹允文来来回回搬了几次,才将那几盆菊花送过去。
言溪见他执着,又不好相劝,便只好随她去了。反正,只要谢家不反悔,这曹家肯定是要将儿子“嫁”出去的。
厅堂上,谢君章的脸色迟迟不肯放下来。
谢婉如有些看不下去,明明都已经收下了那朱红珊瑚,为何又要拿乔?
“曹叔,我听说苏州有个着名的成衣铺子,做出的衣裳,甚是好看,我心里都有些按捺不住了!不如,让允文哥哥陪我去逛逛如何?”谢婉如是给曹家台阶下,也是给谢君章个面子。
言溪没想到,谢婉如倒是比她爹娘更容易亲近些。这般心思单纯,又善良美好的人,就算是有个风吹草动,也不会随意说不。
曹师爷的心思安定了一些。
曹允最不喜欢干的活儿,就是陪着姑娘,去逛街。她们路上走走停停,一路上东瞧西看的,走得又慢又累。
言溪上前推了他一下,跟谢婉如道:“他最擅长逛街了。主打一个高兴。你看他的气质出尘,风姿绰约,就是逛街逛得多,身材没有长胖。”
曹允文的眼睛,瞪得都快要掉出来了。谁让你管闲事儿的?
曹师爷也接话茬道:“是啊,允文这孩子最疼人。他若是能跟在你身边一起逛街,能把你照顾的很好。像提包,倒水之类的活儿,你就支会他。”
曹允文气得差点儿吐血,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就把自己给卖了。
“那就明日吧,我去买些成衣过来,看看是否跟传说中那么好?”谢婉如莞尔一笑。
谢君章见女儿如此,脸色也就放下来了。
“那明日的事儿,还要拜托允文了。婉如出门少,你帮忙看好她!”谢君章说完,谢夫人也跟着附和着,“是啊,是啊!”
言溪见众人已经心情变好,“那就,曹公子去陪着谢姑娘挑菊花去?”
“嗯!”曹允文重重的应了一声。
他跟在谢婉如的后面就出去了。
“天生一对,天生一对啊......”言溪指着他们的背影道。
谢夫人笑得牙龈都露出来了。她最喜欢听这句话,曹公子的相貌可远在谢君章之上,才华也远在谢君章之上,她怎能不开心?
谢君章的心情,受了刚才的影响,倒是没有那么高兴。
只是一瞬间低头看到桌子上娇艳欲滴的红珊瑚,心情又渐渐开朗起来。
“九月之后,天气就凉了。咱们还是尽早把喜事办了!”言溪催促道。
曹师爷此刻恨不得拜拜她!
他见言溪在此事上如此给力,也就打消了刚才的疑虑。
也许她就是单纯觉得自己对儿子管得太多了!
只要成亲之后,儿子就去兖州了,自己就是想管也管不着了。
鞭长莫及呀。
想到这里曹师爷心里有些微微泛酸。自打允文小时候,爷儿两个相依为命,这些年风风雨雨过来了。儿子长大了,却要离开自己,心里很是舍不得。
“师爷,你说呢?”言溪看着曹师爷不在状态,提醒了他一下。
曹师爷瞬间从悲中回归正常状态,“是啊,谢兄。这九月还有哪天是好日子呢?”
谢君章立刻从椅子上坐起来,道:“九月成亲?这也太快了吧?”
“九月之后,是十月,冬月和腊月。十月叶黄枝枯,没有生机。冬月和腊月,又天寒地冻,路上免不了受罪。依着本宫看,这九月尚有些生机,不出趁此定下婚期。”言溪说。
“那就九月二十。”曹师爷说道。
谢君章瞪大了眼睛,“还有十天的时间?曹老弟,我就是准备,也没有这么快啊!”
曹师爷笑道:“我让我那妹子前去帮衬着,谢兄,就不用担心了!”
这时,恰好二姑母午睡醒,走到厅堂门口,“这么快,就定了婚期?谢大哥你放心,我保证能帮你跟谢大嫂把这件事儿办好!我就这一个亲侄子,亲事肯定办的风风光光的!”
二姑母打消了谢家的顾虑,又跟谢君章商定了聘礼的事宜,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言溪觉得此事已决,便问曹师爷那关在监狱的犯人,何时处理?
曹师爷低头思索了一下,道:“九月二十二!”
“嗯!”言溪重重的一声,带着她心头的那份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