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辆行进中的面包车内,早在黑沉睡乡中的桑桐并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
感觉到自己是躺着的,身体下传来软软的触感,外面有汽车引擎的声响,轻轻动了动手腕,发觉双腕被绳索绑得死紧,连嘴上都是被人贴了胶条。
脑海里把最近与自己相关的所有事情全都过滤一遍,绞尽脑汁儿想要想出她到底得罪了谁。
到底是谁?又为了什么,把她抓了起来?
她忽然想起那三个人当中有人这样说道,“我们也是替人消灾,要怪就怪你自己,谁让你怀了别人老公的孩子。”
对方说……她怀了别人老公的孩子?
蓦地,桑桐想起一件事来,几天前她跟单南弦去了预约的妇产科医院,后来童梦和秦晋琛都追来了,她情急之下说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单南弦的……
难道,是童梦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单南弦的,所以派人来整她了?!桑桐心里咯噔一跳,暗叫不好,肚子里的宝宝有危险!
这时候的桑桐还算冷静,车子还在行驶中,如果她醒了,暂且不说能不能跳车成功,就是能逃出去,万一摔着宝宝怎么办?
于是,她一直忍到车子停下来。
车子停留的地方是一处高速路休息站,前面的三个男人一直未曾发现她已经醒过来,还以为她昏睡不醒,就放松了警戒,有两人去了厕所,只留一人守在门外,那人就站在外面抽烟,桑桐逮着这机会,赶紧用扯掉嘴上的胶条,开门逃了出去。
“该死!”那男人低咒了一声,随即狰狞一笑,狠狠丢掉手中的烟蒂后,就朝桑桐追来。
这地方不比城市,是城郊接合的高速路段,附近没有什么人,只有快速驶过的车辆,想遇见个警察更是艰难。
可桑桐知道,拼命往前跑的话,自己尚有百分之三十的希望,可若是留在原地就只有等死,除非有人找得到她。
要保住肚子里的宝宝,她就得先保住自己的命!所以,她只能拼命往前跑,往前跑……
视野中是一片平展展无边无际的灰色,耳边不断有车子呼啸而过,隐约传来男人的喊声,“快抓住她!弄丢了她,上哪儿要钱去?妈的!”
她咬咬牙,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可是呼吸已经开始急喘,肚子也有些隐隐作痛,脚步也变得凌乱起来,一个人走在车辆川流不息的高速路上是十分危险的事情,还好她在一条路口跑下了高速路段,那好象是一个邻近云海市的小镇,点点灯火在夜色中闪烁跳跃……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最后一口力气用尽以前,自己绝对不能倒下,绝对不能被那些人追上。
直到她终于坚持不住,眼前好像有闪耀的灯光刺激得她睁不开眼,她双脚绊了一下,一个跟头栽倒下去。
“吱呀——”一道极其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后,有辆车停在了她的脚边。
那是一辆在这座小镇里是极少见的兰博基尼,车子的主人打开车门走下来,在她身边站定,桑桐尚未完全丧失意识,抬起朦胧的双眼,向他伸出了手。
“求你救救我……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救我……”桑桐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完这句话后,眼前早已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刚才的一片灯火完全消失在眼前。
身前的男人蹲了身来,小心翼翼地翻过她的身子,拨开她散乱在脸颊上的发丝后,这才看清她的面容。
男人狭长的双眸不禁睁大开来,口吻吃惊,“是她?!”
他蹙眉抬首,看向桑桐逃来时的方向,有三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往这边张望,他马上猜到了些什么,赶紧抱起桑桐坐上了车。
下一秒,车子就犹如离弦之箭,飞驰离开。
……
照母山顶别墅。
一行人送叶婉露母子俩离开后,曹伟伦还没有走,像是有什么话,一直紧绷着下颌,等到客厅里只剩下秦晋琛跟他两个人时,他问,“秦晋琛,你竟然不认自己的儿子?”
秦晋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捧腹哈哈笑起来,转眼又收敛了笑容,“卢卡斯不是我的儿子。”
曹伟伦气结,扑上去就揪住他的衣领,“你还敢不承认?!当年是你闯了祸,作了孽,伤害了婉露,到现在儿子回来认你做父亲,你竟然不认。秦晋琛,你怎么这么狠心?!”
秦晋琛蹙紧了眉头,“当年我跟婉露清白得很,有没有做过我心里清楚,至于卢卡斯是是谁的儿子,你怎么不亲自去问问她?”
曹伟伦心口一紧,“我耳朵没聋,刚才听的很清楚,她亲口承认儿子是你的!”
秦晋琛沉了脸,“婉露说的不是真话。”
“秦晋琛,你个混蛋!”
说着,两人就要扭打起来,丁玲和秦伯尧劝都劝不住,这时候一声尖锐的惊呼声从楼上传来,“不好了!少爷,少夫人不见了!”
秦晋琛正准备挥向曹伟伦的拳头倏然一顿,望向二楼,刘婶慌里慌张地奔下楼,“老爷,夫人,少夫人不见了,我刚才去给她送饭,门明明是关着的,可是里面没人!不知道少夫人去哪里了!”
“怎么会呢?你刚才出来的时候,门没有锁好吗?”丁玲问。
“刚才是少爷……”
刘婶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一阵风闪过,秦晋琛已经冲上了二楼,砰地一声推开门,主卧室里空空如也,他大喊,“桑桐?桑桐!桑桐?!”
可惜,没有人回应他……
他又匆匆下了楼,跑到后院那两个从朝哥手里调来的手下面前,两个保镖竟然还不知道桑桐不见了,秦晋琛听了之后,气的火冒三丈,两个保镖当时就被吓傻了,差点儿没跪在地上自己扇自己耳光。
秦晋琛那样一个沉着稳重的男人,这时候也是失魂落魄,六神无主的样子,曹伟伦暂时搁置下叶婉露母子俩的事情,帮忙联络到朝哥,让朝哥加派人手四处打探桑桐的下落。
秦晋琛被扶回卧室里,瘫坐在床沿上,他久久不能回神。
她当真逃走了,而且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角落里的一个光圈上,仔细一看,那是她前两天扔在地上的戒指,是他们结婚的时候,他给她选的钻石戒指。
心口一抽,他伸手将角落里的戒指捡起来,整个人几乎站不住脚,瘫坐在地上的同时,脑袋深埋在双膝间,双肩忍不住微微颤抖……
蓦地,他又像是想起些什么,腾地起身来到衣橱前,打开门,里面全都是她留下来不要的衣物。
连厚实的衣物都来不及拿走,可见她走得有多急。
他咬咬牙,伸手打开里面的首饰柜,拿出其中的一个小锦盒,仿佛确认般,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的黄金戒指不在,看来,是她戴走了!
秦晋琛抬头望向窗外起风了的天空,心中忽又燃起一股希望,他想也不想,操起锦盒和车钥匙就冲下了楼。
丁玲看见他冲下楼,急问,“晋琛,你这是要去哪儿?外面马上要下雨了。”
“我去找她!她走不远的。”
“不行!让刘伯跟你一起去……”
不等丁玲说完话,秦晋琛就一阵风似地奔出了别墅,“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哎……”丁玲在身后跺了跺脚。
秦晋琛开车先去了单氏,径直闯入总裁办公室,看见单南弦后,不由分说走上去就狠狠踹了一脚。
单南弦当即被踹得肚子发痛,他咬着牙忍着,爬起来就跟秦晋琛扭打在一起,“姓秦的,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我还没去找你,你就敢自动送上门来了是不是?”
秦晋琛揪住他的衣领,吼了一句,“我问你,桑桐呢?你把她藏去哪里了?”
单南弦懵了,顿了两秒,他反问,“桑桐不见了?”
“你少装蒜!是不是你把她带走的?是不是?!”
单南弦也意识到问题的严峻了,“秦晋琛,我没有带走桑桐,虽然我很想把她带离你的身边。”
秦晋琛抬起的拳头在半空中停滞,“你说什么?不是你带走的?那是谁?”
单南弦沉默了,看来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秦晋琛大为失望,转身离开的身影显得十分萧索。而身后的单南弦也仿佛一瞬间被抽离了魂魄,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久久无法回神。
桑桐走了?失踪了?还是自己逃走了?为什么没有联络他?
待秦晋琛走了足足十分钟,单南弦才缓过神来,但已是无法再专心办公,他忽然想到些什么,操起车钥匙就离开了办公室。
……
秦晋琛离开单氏以后,沿着一条条街找寻桑桐的身影,然而去过的、没去过的、常逛的、不常逛的街都被他找过了,还是找不到桑桐。
直到此时,秦晋琛都不相信桑桐会离开他,即便是他有错,六年前伤害了她,六年后又欺骗了她,可他始终坚信,她对他是有情的,她不会狠心到带着肚中的孩子一起离开他,他坚决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