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冬至,云海市的气温就开始急剧下降,降到了接近零度。
外面天空灰暗,看起来就像是想下雨的样子,秦晋琛静静地站着玻幕前,蹙眉若有所思着。
一串手机铃声响起,他掏出电话看了看,是朝哥打来的。
“喂,我是秦晋琛。”
“秦总,我们刚刚查到的消息,蓝倩果然不在云海,她订了今早的机票飞往德国柏林,需要我们继续跟进她的行踪吗?”
蹙了蹙眉,秦晋琛说,“不用了,这件事先放一放吧,先帮我盯着单南弦。”
“好,我明白。”
挂断电话,他将手机揣回衣兜里,高大的身躯散发出一股深不可测,薄薄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深邃的眸子如同深潭一般,探不到底。
在悦来度假村发生的事情好像告一段落了,该惩罚的人都被他惩罚了,一切看似又恢复了平静,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
现在,他已经知道桑桐就是六年前被自己所伤的那个女孩儿,这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污点,同时,也是他这辈子倾其一生掩盖的秘密。
有些错一旦犯下了,就得用一辈子去还。
他怕的,不是自己还不起,而是怕无论他还多少,她都不肯要。
他还要提防着单南弦,跟单南弦接触多了,对他的性格也有一定的了解:他表面上看着温和,好像是真是一个不受寵的私生子,实则绵里藏针,一肚子心眼儿,他从小跟顾一茹相依为命,进入丽景之后一步步被提拔到销售部经理的位置,直到后来入主单家,他那个人的为人处世绝不简单。
单单从那天单南弦对单老夫人和单思玲的态度,可见他已是羽翼渐丰,骨子里的戾气也与日俱增,若是被他查到六年前的那件事,无疑,会成为一枚定时炸弹……
秦晋琛太阳穴泛起突突疼意,抬手揉了揉,这时候有人敲了敲门,他抬起头,“进来。”
秘书白桦走进来,“秦总,莫律师到了。”
“请他进来。”
“好的。”白桦点点头,出去将莫子遇请了进来。
秦晋琛起身相迎,莫子遇进来的时候,他淡淡地勾了勾唇,伸手跟莫子遇握了握,面上已经没有了起初的那抹担忧,换上一副果断沉稳的BOSS形象。
虽然莫子遇只比秦晋琛低了两届,年纪却小了三四岁,两个人在学生时代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秦晋琛对莫子遇这位学弟也颇为赏识。
如今,莫子遇在锦城已是名声大噪,凡是排得上名号的大企业,都争着抢着邀请他做法律顾问,可见他在法律界的成就非同小可。
只是想不到,他竟然对收购单氏起了兴趣,这倒是令秦晋琛感到很意外。
莫子遇身材修长,模样清俊,生了一双清冷的淡眸,黑色西服合身地勾勒出完美的线条,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贵气,就连秦晋琛的秘书白桦见多了他的客户,却还是被莫子遇的相貌惹得多看了几眼。
莫子遇与秦晋琛认识多年,也不见外,微微颔首后就在沙发上坐下来,秦晋琛直奔主题,“子遇,锦城那边怎么说?”
莫子遇点点头,正色地说,“我很委婉地转达了学长的意思,不过,那边的决定没有任何改变,不管是收购还是其他方法,都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摆平单家,并且愿意积极配合你,甚至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秦晋琛脸上变得严肃起来,他看向候在一旁的白桦,“白秘书,我们幕后所控单氏的股额已经达到多少?”
白桦回话,“如果让各大基金联手抛盘,足够把单氏股价打下去百分之四十。”
莫子遇星眸一挑,“真狠!基金这样异动,肯定会引起大户和散户们的恐慌,结果必然是跟风出仓,到时候单氏想控制局面都很难。”
秦晋琛扬眉调侃道,“你这个法律界才子,倒也懂得这些金融方面的知识。”
“你不也是,谁会想到你这位堂堂的建筑设计专业硕士,还拿到过金融学学士学位?彼此彼此。”
两人相视一笑,秦晋琛脸上又恢复了严肃的神色。
他穿着一套铅灰色西服,衣冠楚楚,神情闲然之至,声音却带着微凉,“白秘书,你下去安排一下,先出一部分,下午收市前把单氏的股价打下百分之十,逗他们玩一玩。”
“你这叫玩?股价真的被打压下去,单氏就只有等着筹钱救市了。”莫子遇挑了挑眉,而后又摇摇头说,“我发现一个真理,就是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惹,但绝不能惹到学长你,否则一定死无全尸。你说这个单家谁不好惹,怎么偏偏惹到了你。欸~真是为他们掬一把同情泪。”
秦晋琛笑了笑,瞥了他一眼,“据我所知,这次你之所以这么尽心尽力地帮忙,也是存了几分私心吧?说说看,为什么成天忙着应付大案子的莫大律师,怎么会有兴趣参与这件事?”
莫子遇眼光闪烁,“我的确是存了几分私心,因为有个认识的人,被困在单家。”
秦晋琛一扬眉,有些意外,单家有谁是莫子遇认识的?
他对单家的家眷并不是很熟悉,除了单老夫人、单正淳还有单思玲,其他人的印象并不深刻,也就猜不透莫子遇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不过,这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影响,能请到莫子遇做法律顾问,无论是对收购案还是对秦曹来说都是有利的。
正事谈完,秦晋琛原本打算留莫子遇吃饭,顺道聊聊私事,叙叙旧,然而莫子遇婉言相拒,说是手里还有件案子需要处理,于是秦晋琛亲自送他出了办公室。
……
云海市最繁华的时代天街,姚漫正陪着单思玲逛街,因为单思玲被单南弦封锁了经济来源,姚漫就就被拉来充当了人体提款机。
单思玲说以后会把钱双倍还给她,姚漫只是一笑而过并不在意,她平时难得出一次门,正好借此机会逛一逛。
逛得累了,两个人就在一家自助餐厅里吃午饭,单思玲不经意地瞄见姚漫的额角上有一道疤痕,吃了一惊,“呀!大嫂,你额头上怎么有个疤?”
“嗯?”姚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须臾,她才想起来单思玲说的是什么,抬手摸了摸那道疤痕,她淡淡地笑了笑,“呵呵,很久的疤了,有点破相。”
她右边额角有一道延伸到发际粉红色的疤痕,并不显得十分突兀,所以姚漫也没有可以用刘海遮盖起来。
饭后,姚漫去上洗手间,刚进去就听见两个女人边走边说话。
“如今这个年代,离了婚的女人比年轻姑娘还吃香。”
“可不是,有财产又经过世面,无老无小,还有大笔遗产,生活该多惬意啊。”
“欸~那是人家愿意,如今这年代,离了婚的女人也是一枝花。”
如此这般的闲言碎语,姚漫没有兴趣多听,从洗手间里出来后就直接回了大厅,远远地看见几个人正在争执着什么。
“你这贱人,有脸拿着我儿子的钱在外面养男人?!”一位中年美妇人叫嚣道。
姚漫定睛看去,这才发现被堵在中间的人是一个瘦削的年轻女子,单思玲好像认识她,用手支撑住她的身子才不至于让她跌倒。
那名女子长得很漂亮,姿容清雅,苍白的脸上右半边的脸显得又红又肿,好像是刚刚被人扇过,垂着脸,咬着牙,一个两片小手袋捏在手中,被十指攥得紧紧的。
另一边,那位中年美妇人身旁也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直直地瞪着垂头捂脸的年轻女子,脸上分明是鄙夷的恨意。
姚漫好奇地走近,就听见单思玲说,“李太太,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柳眉怎么会刚刚跟李公子离了婚,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误会?你当我们李家是太闲了,专门没事找事儿是不是?”
“欸~我不是这个意思……”
听双方这番吵闹,姚漫才恍然想起,单思玲有位贫家朋友叫柳眉的,嫁给了云海市名门李家公子,听闻前段时间夫妻俩刚离了婚。
原本李太太就不喜欢柳眉这个儿媳妇,后来又因为和儿子闹离婚,产生了财产分配的问题,双方闹得很僵。如今柳眉结交了新男友,被李家逮住,这李家肯定是得理不饶人了,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
虽然事不关己,但姚漫竟然对柳眉产生了同情。
单思玲顾及着柳眉是自己的同学,帮衬着说,“哎呀,李太太,咱们都是认识的,看在我的面子上,先放过柳眉,有话私底下说嘛。在这里出丑,像什么样子。”
谁知李太太根本不给她面子,“单小姐,你还好意思说,这狐狸精就是你介绍给咱们家易成的,算起来,你还要负我们家损失才对!”
“这跟思玲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贱货……”
“你说谁贱货呢?!”
“就说你了,怎么着?!”
几个女人越吵越来劲,眼见着要打起来。
姚漫担心单思玲又闯祸,伸手去拦她,谁知李太太扬起手就扇过来,一巴掌正好打在她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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