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食指轻轻按压在自己的薄唇上,对她绽放出蛊惑人心的笑容,这让桑桐心里是又气又恼,她正生气呢,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心里虽然气,可是脸却是不由自主地泛红,桑桐懊恼地别开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已经发烫的脸,强抑住因为那个吻而心潮起伏的躁动,愤愤地控诉,“秦晋琛,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微笑瞬间凝固在他的脸上,他暗暗咬着牙,凝视着她,突然沉声说道,“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要我怎么样才肯相信我?你以为我喜欢自己一看见你和单南弦见面,就像只刺猬一样竖起浑身的刺吗?是!我是说过愿意等你,可是这种等待到底多久才是个头?你以为我真的只是看着你就好,每天跟你分房睡也无所谓吗?桑桐,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们这样的生活,到底是夫妻还是什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再这样下去,很可能把我逼疯,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说道最后,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
“逼你?我什么时候有逼过你?你有需要就自己想办法解决,怎么能强迫我?”桑桐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你,你真是……秦晋琛,我真没有想到,你的思想是这么龌蹉!”
闻言,秦晋琛彻底沉默了,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随时都可能将他彻底压扁压碎。
他抬眸凝视她,她秀气的脸上嵌着犹如黑宝石般的双眸,此时此刻,那里面透着一股浓浓的怨气,在控诉着他所犯的“错误”。
看来,真的是他一厢情愿,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握紧了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桑桐,我真的有那么龌蹉吗?龌蹉到你只想跟我离婚是吗?好!我懂了!我彻底懂了!”
说到这里,秦晋琛一个劲儿地重重点头,“那好,我成全你!你那么想离婚的话,我们就离吧!以后你想做什么,想和谁在一起,都和我无关!我也绝不会干涉你,我还你想要的自由!”
说完,他低垂着头,走进书房。
不一会儿,他又走了出来,手中拿着几张纸和一支笔,桑桐仔细一看,那几张纸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是离婚协议书!
桑桐心里莫名的一窒。
“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因为是权宜之计,怕你后来改变主意,就特地准备了这些东西,但一直放在书房里没有动,没想到这东西倒是真的派上了用场,呵。”
秦晋琛自嘲一笑,神态萧瑟,拿起笔翻开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离婚协议书放在了茶几上。
淡淡地说,“明天我的律师会处理剩下的事情,丽景那里,你要是想去就去,不想去的话就算了。卧室里的东西,你要是想扔的话,就全部扔了吧,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我会让律师尽快给你过户。”
说着,他将一串钥匙压在离婚协议书上,停顿了片刻,头也不回,便离开了这个本应该是称作家,实际上只是短暂居住的地方。
随着门砰地一声合上,桑桐浑身像是失去了力量,缩着身体蹲了下来。
对天发誓,她并不是真的想要离婚,只是一时生气就那么说出口了,可没想到他当了真,还真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仔细想一想,她跟他闹,不就是为了这一刻的解脱吗?可为什么在听见他说离婚两个字的时候,心口那么痛?
滚热的眼泪顺着眼角汹涌流出,渗进她的嘴角,咸涩的味道侵占了她的味蕾,心口就像是突然被针扎了一下。
去擦拭眼泪的时候,指间的冰凉便触碰到脸颊,她放下手一看,是他送她的结婚钻戒。
忽然觉得这象征着永恒的钻戒真是一个讽刺的存在,仿佛在嘲笑她的失败,刚刚结婚不到三个月,竟然就要离婚了?
呵,真是天大的讽刺!
滚热的眼泪不听使唤地顺着眼角汹涌流出,渗进她的嘴角,咸涩的味道侵占了她的味蕾,心口就像是突然被针扎了一下,刺痛难当。
为什么她会觉得心痛?口口声声说对他没感觉,即使离婚也该是无所谓的,可为什么她会觉得很心痛呢?难道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她……已经爱上了他?
倏然一惊,桑桐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甩了甩头,顿时有种晕眩感,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吃药,她起身要去厨房倒杯温水,却在起来的霎那,眼前蓦地一黑,紧接着身体支撑不住,晕倒在地上。
……
楼下,秦晋琛刚走出单元门,一股夜风迎面吹来,他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抬头望着满天繁星,突然感到一阵迷茫,竟不知该往哪里去,不是无处可去,对这里有种不舍的情怀,且对那待在公寓里的人儿放不下。
回首望向身后住宅楼顶层的那扇窗,那里闪着微弱的灯光,不由得心底一阵失落,他杵在原地,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点燃。
没有他,她就不会感到心烦了吧。
还是太勉强了,其实自己早就想得很清楚,与其两个人彼此折磨彼此,还不如让他一个人痛苦下去,长痛不如短痛,他决定放弃了,不再勉强她,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
如果分手才能让她感到快乐,那就放她走吧,只是心底的那股酸楚,是抽多少根烟都无法压制的。
说到底,他还是放不下她,到底要他怎么做,她才能明白?
秦晋琛心里很乱,从来没有这么迷茫过,只能守在原地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顶楼的那扇窗也是一直亮着灯的,可见她也还没有睡,秦晋琛下意识地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近凌晨。
他蹙了蹙眉,她怎么还不睡?不是生病了不舒服吗?
终是忍不住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可她却迟迟不接,秦晋琛有些恼,又打去公寓的座机,依然是无人接听的状态。难道她还在生气?可是再生气,也不至于一直亮着灯不睡觉。
担心她出什么事,秦晋琛决定上楼去看一看。
到了顶层,按了许久的门铃都没有人应答,他有些着急了,偏偏刚才自己把要是留在了茶几上,现在可好,想要开门都没有办法。
她许久都不来开文,打电话又不接,秦晋琛心口难掩一股不祥感,索性不再按门铃,而是改用手直接拍打铁门。
砰砰砰,砰砰砰,有力的敲门声在安静的空间里传出震耳欲聋的响声,秦晋琛却顾不得这些,拼命地敲打着,“桑桐?桑桐!你开开门!听见没有?快开门!”
然而,门内仍然没有任何回应,秦晋琛不敢多待,匆匆到楼下物管找来工作人员开锁,门打开后他直接冲了进去,刚迈进去几步,便一眼瞥见躺在客厅一角的桑桐,他大骇,“桑桐?!”
气急败坏地冲过去,将她的头抱起来,“桑桐?桑桐?你醒醒!你怎么了?!”
桑桐已是气若游丝,额头布满了大颗大颗的汗珠,他伸手,用手背摸了摸她的额头,烫手得很,立刻明白她这是发烧了。
物管的工作人员见状,担心地问,“秦总,要不要叫救护车?”
“不用,我马上送她去医院!”
“那我帮您吧。”
“不!我自己来!”秦晋琛弯腰将桑桐背起来,径直冲出了公寓。
将桑桐送到了医院,她很快被推进了急救室,不一会儿医生出来,看见他就是一顿痛批,“怎么回事儿?自己的老婆发了肺炎都不知道吗?要是再晚点儿送来,搞出并发症可就麻烦了。”
秦晋琛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似地,杵在原地怔愣了许久,直到桑桐被推进了看护病房,他这才回过神来,可心底却是一阵阵的揪痛。
说好不给她伤害,说好保证她的安全,向桑妈妈承诺一定要照顾好她的,可他却食言了,秦晋琛把脸蒙在双掌之下,浑身颤抖不已,满心的懊悔和自责。
……
桑桐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白色的世界里,阳光刺眼,她浑身酸痛地躺在床上,头顶是输液架,吊瓶里的液体顺着管子一滴滴流进她的手臂。
看见她醒了,秦晋琛激动万分,迅速地拉起她的手,说道,“你终于醒了?”
桑桐望着他,他的双眼里布满了血丝,身上缠绕着浓烈的烟味,他一直是保持着清爽干净的,尤其是面对她的时候,绝对不会沾上一丝烟味,污染她所在的地方,可现在他却浑身狼藉,满脸憔悴。
秦晋琛见她不说话,双眼红肿,内心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他不顾一切地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将脸埋在她的秀发间,不停地念着,“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她仍由他抱着,把脸依偎在他的胸前,一股热流禁不住涌上了眼眶。
无可否认,跟他那样激烈的争吵之后,不但不恨他,不厌恶他,反而因为被他如此紧紧地拥抱在怀里,心里竟然有满满的幸福感。
看来,她是真的爱上他了……
她将眼泪生生憋了回去,不让他发觉,几乎是咬着牙根儿说道,“你知道对不起我了吗?我可是病人,你竟然还跟我吵了那么久,你这样真的很过分!如果你真的有自己说得那么在乎我,又怎会忘记我生病的事实?!”
秦晋琛的心房猛地收缩,动作有些僵硬,却没有松开手臂。
无可厚非,她的控诉是正确的,的确是他的错!
他收紧手臂用力地将她再一次紧紧抱住,满心懊悔,“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凶你,不该让你一个人去医院,更不该胡乱猜测你和单南弦的关系,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秦晋琛凝视着她,目光深邃,饱含着深切的歉意与自责。
下午找她的那几个小时里,他一直想起她,想起她的笑容,想起她生气挑眉的样子,她懒懒讽刺他的样子。
她说得没错,他是很过分,可他之所以会这样,无非是因为内心的恐惧,他不许她跟单南弦一起,原因是怕真的失去她。他用工作的借口,利用蓝倩试探她的心意,说白了就是不想失去她,不想她离开自己,他就是这样一个自私透顶的人。
他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双臂,“桑桐,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说离婚也只是一时气话,我根本就没想过和你离婚!真的,昨晚我说过那些话之后就立刻反悔了,我后悔说了那些话来气你,现在我跟你发誓,除非我死,我绝不离开你,我想要缠着你一辈子。”
早在听他说后悔要离婚的话时,桑桐的眼泪就已经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然而在听到他说除非他死,他绝不离开她,他要缠着她一辈子的时候,有一股热流向上涌来,眼泪在一瞬间夺眶而出。
却不甘心就这么原谅他,桑桐频频摇头说道,“秦晋琛,你不要骗我,你把离婚两个字说得那么顺溜,现在又说自己反悔了,到底你嘴里那一句话才是真的?我怎么敢轻易相信你?”
秦晋琛很急,抓住她的双臂说,“桑桐,我没有骗你,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还记得在法国南部尼斯的时候吗?你差点儿溺水身亡,那时候我就已经知道,自己不能失去你,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我秦晋琛认定的事,不管怎样都没有办法改变,所以你认为我便态也好,还是无赖也好,便态就便态,无赖就无赖吧,反正这世上也不差我一个便态,我这辈子是爱定你了!以后,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不跟我离婚,不离开我就好,现在我最害怕的事,就是你离开我,也许说这样的话太过肉麻,呵呵,可是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怕你离开我,又重新回到单南弦的身边……”
说完,秦晋琛紧紧地抱住她。
“你……”桑桐语遏,什么话都说不出,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往下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