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突然闯入,让单南弦一时忘记来不及拉上的库链,于是,tui间的某物什便明晃晃地落入了冒失的姚漫眼底。
还未经人事的姚漫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啊——”转身就要往病房外逃跑。
天啊,她竟然看见小叔子的那个,那个……
一张脸顷刻间涨成了猪肝色!
单南弦的脸色阴沉无比,迅速伸手去拉好库链的同时,一双漆黑如深壑般的眼眸紧盯着姚漫的后脑勺,大喝,“站住!你过来扶我!”
“可,可是……你~你~你的……”姚漫吓得六神无主,人是没有逃出去,可一双手紧紧蒙住自己的眼睛,根本不敢转头看他一眼。
太囧了!原来他刚才在解~便……
单南弦咬牙切齿地重复,“我已经穿好了,你过来扶我一把!”
听闻他已经穿戴完毕,姚漫不太相信地转过脸来,双手还蒙住眼睛,偷偷从指缝里看向他的……
咳咳——
发现他的确是穿戴好了,姚漫清了清嗓子,这才放下一双手,窘迫地看向单南弦那张仿若十二月寒峭般阴沉的脸,嗔怪道,“我刚才敲了门的,你怎么不应一声?”
“当然是没听见!”单南弦瞪着她,眼神仿佛一把剑劈向她,“倒是你,看见我不在床上,没想过我可能在洗手间吗?”
“……”她的确是没想到。
姚漫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懊悔,小心翼翼地去扶单南弦起来,却一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她这个小叔子虽然长得一副斯文样,但不代表他一定是个好相与的人,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她对单家所有人的个性也略知一二。
单南弦看着温和,但个性却是有些冷的,就像此刻,他静静地看着她不说任何话,就已经让姚漫倍感压力了。
的确,单南弦正在低垂着眼,斜斜地打量着她的侧脸。
他为什么打量?肯定不是因为她长得美,因为她知道单南弦心里喜欢的是那个未曾谋面的桑桐,所以他这么打量她,定然是在盘算着什么,思及此,她心里更发慌了。
咬咬牙,姚漫扶着单南弦往病床的方向走,他身材高大,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多头,她只能扶住他结实的腰际。
却不敢给他贴得太近,毕竟两人是叔嫂关系,太亲密的距离显得很尴尬,所以她刻意用一只胳膊隔在两人之间。
但,每当她向左移动两步,他就跟着向左移动,她往前紧走两步,他也拖着伤腿跟进,但分寸把握得很好。
如此这般折腾了五六回合,姚漫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了。
于是抬头看向他,却发现单南弦的视线是看着前面的,并没有盯着她看,好像之前根本没有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过她似的,倒让姚漫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觉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个小叔子长得很好看,他有一双浓密均匀,细致而精神的眉毛,眉形极好,鼻子也很挺,从姚漫的这个角度来看,那鼻梁犹如一道冰川脊梁,力度十足,给人一种冷感。
他的唇瓣并不是极薄的那种,但绝对谈不上厚实,而是厚薄适中,恰到好处,即使因为腿伤住了医院,他的下巴也打理得很干净,没有半点稗草杂叶,由此见得,单南弦是个极爱干净的男人。
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单南弦那么不待见童梦,可童梦仍然痴迷于他了。
不过她又想,即使他再好看,也没有她心目中的那个人好看……
思忖间,单南弦突然顿住脚步,揽紧她的肩头,视线很突兀地扫到她的脸上。
他目光深邃地斜睨着她,眼中一片冰茫,身躯刚好笼罩在灯光下,将姚漫那娇小的身子笼罩在他投下的阴影里,“怎么了,嫂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姚漫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看他看走了神!赶紧收回目光,有些局促摇头。
“哦,没有!我,我只是……”她有些支吾,视线无意间扫过餐桌上的午餐,灵光一现,“啊,对了!妈让我给你带来的午餐,都是你喜欢吃的,你趁热尝一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如果合胃口的话,我下次多做一点儿给你带过来!”
听说是她做的,单南弦下意识地蹙了蹙眉,不屑地轻嗤,“你做的能吃吗?”
姚漫正帮他布菜,听他冰冷的口吻,脸上的表情不觉一僵,心里虽有不满,但还是忍了忍,“你试试吧,不好吃的话我下次再改进。”
单南弦又蹙了蹙眉头,勉为其难地把视线投向餐桌,一碗小蒜炖鸡汤,一盘香菇焖排骨,一盘蒜蓉炒虾,还有一蝶清炒芦笋,一看就是平常百姓家里的菜式,而非单家惯用的菜谱。
这些菜的确都是他爱吃的,只有母亲顾一茹知道,如果不是她私下授意,姚漫也不会做出这几道菜。
想了想,单南弦还是拿起了碗筷,夹了一根排骨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这二十多年来他只吃过两个女人亲手做的饭菜,一个是母亲顾一茹,一个就是桑桐,两人做菜都不错,至于他这个小嫂子的厨艺……
单南弦不由得抬头多看了姚漫一眼。
她就站在床边,两只纤细如玉的小手纠结地缠绕着,似乎有些紧张,发现他再看她,她很局促地低下脑袋。
似乎感觉到他在看她,她不敢再抬头,但两排密梳一般的纤长睫毛就有些紧张地颤抖着,一张一阖,仿佛怕惊扰到他一样。
她紧闭着双唇,偶尔看到白玉一般的牙齿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唇瓣,泄漏了她的紧张忐忑,被那么一咬,粉嫩的唇就像是鲜嫩的水蜜桃被人咬了一口似的,嫩得几乎滴出水来。
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太久,单南弦不由得蹙了蹙眉,敛了神色说,“嫂子,你很怕我?”
“呃?”不意他会突然提出这么个问题,姚漫倏然抬首,看见单南弦那种近似要看穿她的目光时,顿时心里抖了抖,“不……不怕。”
呵,分明就是怕!
只要她怕,就是好事!
笑了笑,单南弦莫测高深地又问,“嫂子,你的手机找到了吗?”
经他这么一问,姚漫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机还没有找到,那只丢失的手机是新买的,还没来得及设置密码,可她曾用它联络过家里人,万一是在他的病房里丢失的,被他捡到,再打开看到里面的……
想到那严重的后果,姚漫不禁打了个寒噤,脱口而出,“我的手机是不是在你这里?你赶紧还给我!”
单南弦眯了眯,果然如他所料,他这个小嫂子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谜底很可能藏在她的手机里!
事实上,除了那一次跟梁秘书通过电话,他就再没有打开过那部手机,想着以后还有用,又没有充电器,所以他必须省着用,也就没来得及发现手机里的秘密。
他现在被软禁着,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等于是与世隔绝了,正愁找不到方法跟外面的人取得联络,没想到他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然无意间抓到了姚漫的把柄。
单南弦勾了勾唇,坦然地说,“你的手机的确在我这里,不过你放心,我什么都没有看。”
姚漫大骇,急得往前跨了一步,“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不得不相信我。”说着,他从病床下掏出一只白色手机,机型、颜色、形状和品牌恰是姚漫所用的那一只手机。
姚漫瞪大了眼,下一秒就要扑过去抢过来,但是单南弦反应很快,迅速收起来,而他铁一般有的大掌死死扣住她的皓腕,顿时箍得姚漫疼痛不已。
“你还我!”
“好,我可以还你,不过你得帮我的忙。”
显然他想要挟她,单南弦在单家的身份地位很尴尬,表面上看是身份尊贵的独子,却不得寵,事事都得看老夫人脸色行事,虽然他有叛逆心,却因为他的母亲顾一茹受老夫人的牵制,在家里根本就没人听他的。
他想做的事,不用脑袋想都知道,肯定是和老夫人的意愿背道而驰,她没那么傻,可不想跟老夫人对着干。
姚漫说,“不行,帮了你,我会惹祸上身的。”
蓦地,单南弦那双近似寒凉的绝色晶瞳突然瞥来,惊得姚漫头皮发麻,他说,“姚漫,你不得不帮我这个忙!因为,我随时可以直接把手机交给奶奶!”
闻言,姚漫的脸霎时变得惨白,“不!那绝对不行!”
“可你不愿意帮我的忙,那我只好把手机交给我奶奶咯,这里面肯定藏了什么秘密吧?你想想看,我大可以把手机交给老夫人,换一次自由的机会,这样一来,你的秘密就曝光了。可如果你愿意帮我的忙,我可以帮你藏好这支手机,奶奶那里,也绝对不会知道这手机里面藏着的秘密。”
单南弦凉薄地说着话,还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只白色手机,让姚漫看了心惊肉跳。
无疑,单南弦的话就像是在安静的病房内丢下了一颗炸弹,他心思如谜,却无比精准地掐住了她的软肋,姚漫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只能按照单南弦说的去做。
她咬了咬唇,问道,“那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忙?”
单南弦懒懒地抬起眉眼,“我现在还不能说,不过我保证,要你帮的忙绝对不会为难你,一定是在你能办到的范畴之内,我也不想多惹事端,把事情变得更复杂。”
姚漫不知道单南弦到底要她做什么,也不知道他后半句是不是真心话,但既然被他抓到了把柄,她也没有什么条件可讲,唯有走一步算一步。
深呼吸一口气,她说,“那好,我就当你说的话是真的,可如果你逼急了我,我也不是软柿子,可以任你欺负。”
把玩手机的动作停了下来,单南弦把手机放回,唇边的笑带着淡淡的薄凉,饶有兴味地看着姚漫,“不管怎么说,嫂子,我很期待和你的合作。”
“我可一点不期待。”她低低地说。
……
秦晋琛的那套独立公寓的确离怡兰苑不远,公交车两站路或不行十五分钟就到了,虽然离得近,却是位于云海市有名的高尚地段,每平方米的房价都能让人咂舌。
桑桐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可是到了小区楼下,还是被吓到了,一下子从无产阶级翻身成为资产阶级,桑桐有点不适应。
站在小区外抬头看,想数一数第35层在哪里,可是窗口太多太相同,很快眼花缭乱,她比起眼睛,平复一下心绪,这才跟在秦晋琛身后,昂头走向小区大门内。
秦晋琛似乎很久没有来过这里,因为小区保安见到他,有些惊诧的样子,“呀,是秦先生啊,您可是好久没有回来过了,这是要搬回来住了吗?”
“是啊,我刚结婚,打算把这套公寓当作婚房用。”
“那可真是恭喜了啊,新娘子就是叶……”
保安看见秦晋琛身旁的桑桐后,声音戛然而止,桑桐下意识地瞟了对方一眼,发现那位保安也在打量她,脸色有些尴尬的样子,她笑了笑,保安也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
桑桐没有吭声,绕过他继续往前走,秦晋琛对保安说道,“她是我妻子桑桐,以后她也是这里的业主。”
保安点点头,退回自己的位置上,桑桐停下脚步,回首看了一眼,保安的视线迅速调离开,似乎在偷偷打量她似的,桑桐蹙了蹙眉,猜测他刚才那个没说完的“叶”字是什么意思。
秦晋琛跟上来,牵起她的手,“我已经让人打扫过了,走吧,进去看看。”
桑桐把包背好,沉默不语地跟着秦晋琛走进小区。
从外面看小区已经风光如画,真正走在精心设计的园林里,桑桐更加感叹,走到一栋楼下,大门已经被微笑的物业服务人员从里面推开,门厅金碧辉煌,电梯也比一般的电梯宽敞,桑桐看着按键不由得失笑,现在才发现,三十五层就是顶层。
到了门口,秦晋琛开了门,桑桐一步踏进房门站在玄关就开始感叹了。
秦晋琛只说是让人打扫了一下,却没说他根本就是把这套公寓仔仔细细装潢了一番,就像是等着女主人入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