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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历史军事 > 锦衣之殇 > 第99章 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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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

武林联盟比武大会赛场上,插在周边几十面各种底色的“明”黑字旌旗迎风飘扬。经过五天的排位赛,东方靖第三次独占鳌头。而那东方化自东方雄胜去世以后,便干脆不再参赛。

东方化,东方家族的三当家。东方雄胜辞世,东方化已然与东方立、东方破一同成为东方家族辈分最高的家长,即使他现在还不到三十岁。

大哥东方立已退居二线,不管江湖事务,仅掌风流派;二哥东方破虽执掌武林、掌舵风流院,心中却是无欲无求。东方家的业务,里里外外倒是让这三弟操持。

三十岁,即将走向而立之年,这东方化或多或少成熟了些,至少从外表看起来不再像曾经那般幼稚:头上已束发髻、着帽,胡子修理得平整、干净,衣着一身典雅长袍,腰系一根玉带。

只见那东方化稳重地站在主席台上,颇有风度发言道:“诸位英雄豪杰:第二十三届武林大会排位赛比试完毕,产生强榜一百名,接下来便是巅峰赛。本届巅峰赛迎战的依然是我们的盟主东方破,强榜前二十名不服者可向盟主挑战,若是无人不服,那么东方破继续担任武林盟主。”

自武林大会开办以来,仅东方化接任东方雄胜时受到强榜二十名的挑战,在那之前、之后,都无人敢挑战,这武林大会巅峰赛也就成了每年必走的一个形式。

见强榜二十名无一人挑战武林盟主,主席台上的东方化便喊道:“下面我宣布:第二十三届武林大会巅峰赛结束,东方破继续担任我们的武林盟主!”

公布间,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琴声,那琴声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刺痛着与会者的耳膜,久久不能断绝。

站在坐于观礼台上主位东方破旁边的东方靖,衣着一身黑色练功服,右手执剑,两眼犀利,时刻保持警戒。那突如其来的琴声虽让众人痛苦不堪,可是在这东方靖的耳中,却是婉转动听。

从这琴声中,东方靖能感知到弹琴者和自己年纪相仿,功力深厚。而那琴中所弹之乐,便是琴长老所教过的《高山》。

初听时,此乐意巍巍洋洋,不可拟测;再听时,其气韵自然,意味无穷。若非熟懂音律之人,断然品不得其中奥妙。

透过琴声,东方靖从中听出了几分哀怨、几分迷茫,好似在抉择,又踌躇不前。这弹琴之人仿佛和自己一样,经历着这世间罕见的遭遇;又与自己不同,那人总想着解决之法,想要冲出牢笼。

正在东方靖神思间,比武场中心不知何时已打了起来。定神细视,可见强榜前二十名正在围攻一个独臂侠客。

这独臂侠客上一次大闹武林大会时,东方靖还没有出生,认不得这就是武林怪侠徐世恩。

众英雄豪杰交手间依然不忘调侃,其中武当派掌门甚是得意,嘲讽道:“哟,徐世恩,十五年前你来疯过一次,断了你一只手。怎么?嫌自己的手多,想再被砍一条?”

那徐世恩左手持剑招架道:“十五年前,你和那老秃驴合攻我一个,二打一,以多欺少,还有脸说?这些年我勤练左手,功力已恢复曾经。但是你和那老秃驴却是不似当年,下降了不少!”

见武当派掌门与少林寺方丈均未应话,那徐世恩继续道:“这少林寺、武当派也没落了,让这丐帮赶了上去,竟然成为能与风流派并肩的存在。你们这些和尚、道士,终究是比不过人家乞丐!”

与之交战的丐帮帮主见这徐世恩挑拨离间,赶紧道:“徐大哥这小伎俩,对我们可没什么用。我们丐帮能够发展壮大,全都得益于我们背后有个强大的朝廷。若非这盛世,那些人连成为乞丐的资格都没有!”

“呵,难不成能入你丐帮还是一种福分?”徐世恩讥讽道。

“福分不敢当,至少比乱世好。”丐帮帮主边防守边道:“若是在乱世,那些人连命都保不住,更别提有这好命当乞丐讨饭了。特别是你,徐大哥,朝廷对你屡屡包容,你却总是没事找死。若是朝廷全力绞杀,你哪有活命的机会?”

“就是。”应话的是泰山派掌门:“朝廷新置的锦衣卫,不乏从武林大会选进的校尉,虽说武功可能不如你徐世恩高强,但你也经不住这人海战术!”

“屁!你这仗势欺人的走狗!”那徐世恩大喝一声,将泰山派掌门手中的长剑震落,一脚将其踢出好远。

交战几十回合,场上仅剩少林寺方丈与武当派掌门还在联手攻击徐世恩,其余十七大高手都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虽说两大高手年岁已高,功力不如十五年前,但是毕竟是二打一,这徐世恩又是新学左手持剑,两人连攻数次,那徐世恩节节败退,已有了劣势的迹象。

正当徐世恩长剑落地,少林寺方丈锡杖即将挥来,环绕比武场的琴声戛然而止,一柄长剑闪至徐世恩面前,将那锡杖挑开。持剑之人一手拉开徐世恩,作掩护状道:“爹爹,我看清楚了,他们的招式不堪一击。”

站在那持剑之人后面的徐世恩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道:“你看清了就好,接下来交给你了。”说罢,一溜烟的功夫跃走了。

场上现站着少林寺方丈与武当派掌门,一人双手持锡杖,一人单手握剑,均蓄势待发。站在那两人面前的,是一位约莫十二岁的少年,那少年白衣飘飘,左手持剑,右肩背着一台窄琴。细看那少年,面容清秀,神情温和,感觉不到一丝杀气。

面对这样一位温良和顺的少年,那两位强榜高手、武林前辈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咽了咽口水。他们感觉到这眼前背琴、持剑之人与刚刚那逃走的徐世恩绝对不在一个档次,因为行走江湖几十年的经验告诉他们:只有杀过人的刀才会显得格外温和。

刚刚那些败下阵来的十七大高手见这场上换成了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稚嫩小伙子,纷纷带着武器返回比武台,想要找回刚刚失去的脸面。

一飞镖直接刺来,那少年竟不躲闪,仅左手挥剑,将那肉眼都看不到踪迹的飞镖格挡了出去。

紧接着这十七大高手分别挥舞着他们手中的长矛、狼牙棒、钢鞭、匕首、八角锤、三节棍、铁链等一股脑拥将上去,那背琴少年对这十七大高手分别只使了一剑,共十七剑,便在这十七大高手脖子上都留下了浅浅的红色细线,这十七大高手便瘫倒在地,一动不动,没有丝毫挣扎的迹象。

看到眼前十七大高手顷刻间毙命,这少林寺方丈与武当派掌门更加手中冒汗,他们闯荡武林多年,看出了这便是失传已久、隐秘江湖几十年的独孤九剑。

独孤九剑重现人间,唯独能与之抗衡的便是东方家所密修的葵花宝典。可如今,这两大高手直面这绝世武功,难道就此认输求饶?这实在是有损武林两大派的门面!

为了少林寺、为了武当派,作为方丈、作为掌门,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既已知晓前方便是死亡,两大高手往前冲锋时竟是不约而同闭上了眼。

锡杖、长剑落空,两人疑惑地睁开眼,便看到前方黑白两缕轻烟彼此缠绕,不绝不休。原来就在刚刚那背琴少年即将挥剑向两人刺来之时,远在观礼台上,站在东方破旁边的东方靖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跃而至两大高手面前,挥手挡住那背琴少年的剑。

那背琴少年看到自己的剑被弹开,微微心头一颤,定眼直视,发现了其中端倪,调整心态,转而向东方靖刺来,那东方靖沉着应战,挥剑格开。

被对面之人将自己的杀招格开,那背琴少年不悲反喜,一直面无表情的他,脸上略过一丝笑意。那背琴少年攻击的速度越来越快,东方靖防守的动作愈来愈频,两人一白一黑,竟化作两缕轻烟,在这比武场上横冲直撞。

场上少林寺方丈与武当派掌门早已撤出,赛场上的黑白两股力量越发强悍,原本平整的台面竟渐渐往下凹陷,竟成了圆球的内表面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于那球面两端停下。东方靖剑插入地,气喘吁吁;那背琴少年将背上的琴放下,竟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说时运气调整,盘腿而坐,弹起了一首曲子。

这少年所弹之曲,东方靖太熟悉了,那便是琴长老最为喜爱的《广陵散》。

听琴长老讲,《广陵散》即东周时的《聂政刺韩傀曲》。晋时嵇康以善弹此曲着称,临刑索琴弹之,曰:“《广陵散》於今绝矣!”

可是此情此景,这眼前的少年功夫卓绝,与其对战,才是受刑,为何这持刀施刑者竟如此独钟于《广陵散》?东方靖理解不了。但是从这琴声中,东方静听出了眼前这少年胸中莫大的悲愤,其心中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好像那内心中的欲望稍加控制不住就会挣脱出来。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欲望?又是什么样的东西在压着他?他又在恐惧着什么?东方靖实在是想不出来,像他这般武艺超群之人,有谁能够逼迫他干他不想干的事情?

突然,东方靖心灵深处一块巨石在这琴声中崩裂。这眼前的少年究竟如何,东方靖不得而知,可是这东方靖不正处在耳边这音乐所营造出来的场景氛围中吗?

“哈哈哈哈。”东方靖大笑:“哈哈哈哈,我明白了。”

对面那少年听到东方靖的笑声,看向东方靖的双眼:他从交锋开始便注意到了东方靖的与众不同,这武林大会强榜第一的居然是位女子。

那少年从东方靖的剑招中已洞悉了她的一切,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还存在和自己一样命运如此悲惨的人,这人居然还是如此楚楚动人的女子。

东方靖则从这少年的琴声中体味到其遭遇,更佩服这少年能在那么痛苦的逆境中练就出如此出神入化的本领,久经磨砺依然未能突破底线。

稳坐于观礼台上的东方破看到比武场上东方靖怪异放荡的笑容,心中产生一丝不安,毕竟东方靖从懂事起便一直乖巧孝顺,从未有过如此放荡不羁的行为,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前挪至左手扶着栏杆,挥动右手大喊道:“靖儿,杀了他!”

东方破的话似是醒酒药般,将东方靖从那少年的琴声中拉扯出来。东方靖在那短暂的忘我中回想起自己的现实处境:风流院少主,武林强榜第一,东方家最得意的传人,父母的孝顺乖儿。这一切的一切如同一道道枷锁,更像一条条丝线,操纵着东方靖如提线木偶般站起来,拔出地上的剑。

对面那少年看到东方靖恢复神智,将窄琴扶起,背上了肩,朝着东方靖道:“看阁下神情,想必阁下也深懂音律,这《高山》《广陵散》皆在下闲暇时自学自练,以抒发自己心中之感,以解生活之迷。若是有机会听阁下演奏,想必别有一番滋味。”

“我确懂音律,熟会弹琴,但是我更喜欢吹箫。”不知为何,东方靖听到眼前这少年的声音竟忘却了东方破的命令。

“天下乐器各有不同,然道者为一。”那少年说时,左手的剑已入挎在右腰的鞘,拱手道:“希望明年再来此会,能听到阁下的箫声。”

那东方靖看到对面的少年拱手作揖,竟情不自禁回礼道:“但愿到时候我能记得带上一管箫。”

“阁下武功谨慎恭谦,想必为人同样一丝不苟。听在下琴声不痛反喜、不苦反甜者,在下只见过阁下一人。”那少年语气稍微谦卑道:“在下实在是想听听阁下的乐声,恳请阁下同意。”

“行。”东方靖竟鬼使神差般同意了。

“那来年再回!”对面那少年再拱手道:“告辞!”

眼看对方正要离开,东方静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徐恭。”说时,那少年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