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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雨。”时雨正和酒吞童子说着话,突然被一道低沉柔和的声音插.入,不由侧过脸,就见姑获鸟微微抬了抬斗笠,看着她温柔地提议说,“先离开这里吧?神明在世俗的影响力不可小觑,被人发现的话,会造成大麻烦的。”

时雨眨眨眼,在她的示意下才发现躺了一地的巫女们似乎都有苏醒的趋势,不禁讶异地吐槽了一句:“居然都还活着啊?!”

在操控者都死了至少二十次的情况下,这些摆明了被拿来作炮灰用的女人们居然还顽强地活到了最后?

“大概是有天照的庇佑。”姑获鸟冷静道,之前也对她们出手过的姑获鸟很清楚她们那时候受到了伤势有多么严重,那是普通的人类根本无法存活下来的严重伤害,“虽然不太清楚情况,不过这座神社正在慢慢‘苏醒’过来。”

时雨闻言,不禁感到有些欣喜。姑获鸟的话恰好验证了天照的好转,让她也放下最后一丝担忧。

“嗯,那么就撤退吧。大家跟上!”做出这个决定并不难,时雨下定决心之后,就冲着距离最近的酒吞童子伸了伸手,被他带着快速地消失在原地。

姑获鸟懵了一下,随即紧跟了上去,她有些无措地保持相同的速度与酒吞童子并行着,盯着他怀中的时雨,有些欲言又止。

青行灯斜倚在自己的行灯上,犹如一朵青色的云朵飘在白狼头顶,闲闲道:“还是飞着最省力,主人为什么就不喜欢找妾身共骑呢?”

因为害怕会掉下来。白狼默默在下方奔跑着,听见青行灯的叹息时忍不住抖了下耳朵,在内心回答道。由于好奇在青行灯的邀请下试过一次的白狼表示感觉十分别扭,那光滑细长的柄总让人产生一种会轻易滑落的错觉。

也就是青行灯才能如此自然地在上面摆出各种姿势还不担心掉落了。

一夜过去,迎着初升的旭日,失去意识倒在地上的巫女们渐渐都苏醒了。她们遗忘了□□控那段时间的记忆,此时对于自己为什么在出现在这里,感到万分的不解茫然。

“啊,那是!”一个巫女惊叫了起来。

她们的视线纷纷投注而去,只见半空升腾起一面华贵而古朴的青铜镜。背面描绘着玄妙的龟鹤图腾,正面却迎着日光,散发着与天上的太阳交相辉映的辉煌的光!

“八咫镜显灵了!”一片此起彼伏的惊叫掩不住地响起,虔诚的巫女们注视着这原本供奉在天照大御神案前的神物,几乎连呼吸都要静止了。

但这激动的情绪也只维持了片刻,八咫镜在空中停了一会之后,充满灵性地转了转镜身,在巫女们惨白的脸色中,突然朝着一个方向径自飞走了!

***

时雨这一行人中,除了她本人以外,没一个是腿短的,很快他们就完全离开了伊势神宫的地盘,找了城外的一处山林落脚。

刚一落地,姑获鸟就迫不及待地拉过被酒吞童子放下来的时雨,将她拨拉到自己身后去。

酒吞童子低头看了看她。

姑获鸟微微仰首,视线透过斗笠的帽檐,同样不甘示弱地审视着他。

两只妖怪之间充斥着奇怪而压抑的气场。

时雨有点摸不着头脑地从姑获鸟身后探出头,来回看着他们俩。虽然还有点不太明白,但时雨并不希望看见他们之间有什么争端,因此第一时间就试图缓和气氛。

“我都忘记了!应该给你们相互介绍的!”时雨拍了拍手,首先指了指酒吞童子,侧过脸对身边的姑获鸟抿唇笑了笑,“妈妈,这位是酒吞童子,很厉害的大妖怪!之前我因为意外回到了一百年前的世界,就在那里认识了酒吞。他那个时候才这么小——”

时雨在自己胸口的高度比划了一下,露出有点调皮的笑容。

“哦?”姑获鸟眼神微动,比起已经有点了解的酒吞童子,她更在意的是自家崽子话语中的另外一个重点,“什么意外?”

“那个以后再说啦!”时雨一挥手,又跑到酒吞身边,笑着介绍说,“这位是姑获鸟,是养育我长大的妖怪!所以我叫她妈妈!”

酒吞童子闻言,似乎有些愣神,但再次看向姑获鸟的时候,他的神情比一开始要柔和了些。

姑获鸟周身的气场却更为凝重了。

就算是沉默不语,单单站在那里,存在感就无比强烈的红发鬼王,不动声色地回视着姑获鸟。即使已经刻意收敛了情绪,那双幽深犹如某种玉石般的紫瞳俯瞰下来时,却还是令人有种被刀锋般冷彻锐利之物割伤的错觉。

只有在注视着她身边那位少女时,那双眼睛里某些冷酷尖锐的坚冰才会化开,显出一丝丝的温度。

姑获鸟回想起之前所见,失落地发现眼前这只妖怪对于自家崽儿的用心程度似乎并不亚于她。

强大、冷酷、护短而且还长得不丑。从妖怪的世界观来说,这无疑是个理想的配偶。若是有他伴随左右的话,似乎也能对自家崽儿的安危稍稍放心了吧。

姑获鸟收回与之对视的视线,转而看向了时雨。

面对神色有些不安,还显得懵懵懂懂的崽儿,她露出温柔慈爱的神色,将崽儿拉了过来,就这么当着酒吞童子的面,直截了当地问:“你喜欢他吗?”

……

酒吞童子微讶地挑眉,唇角不仅挑起愉悦的弧度,定定地看向了一脸空白的时雨。

而时雨的反应就要慢得多。

或者说,她被自己亲妈突然投出的这个炸弹给雷得不轻,过了好半天才消化过来。

“……你在说些什么呀?!!”时雨控制不住地提高音量叫道,有些恼怒地说,“我跟酒吞才不是那种关系——”

“那是什么关系?”回答她的不是温柔悦耳的女音,而是一道低沉的男声。

听到这声音,时雨简直有点不敢抬头,这种莫名有点畏惧和心慌的感觉到底是为什么?说到底,姑获鸟为什么要突然甩出这么劲爆的问题啊?!

时雨偷偷在心底埋怨了两句,与此同时也在脑海中疯狂捶打刚才的自己。也许是之前酒吞童子的表现太过自然,让时雨不自觉又恢复了以前在大江山时与他相处的模式。维持了两年的习惯不是那么好改的,因此刚才撤退的时候,为了加快速度时雨直接拿他当了坐骑……

她总是不经意间忘记一件事……

“你是不是又忘了一件事。”酒吞童子低沉沙哑的嗓音几乎与她这时的心声完全重合。时雨紧张地双手都握成了拳头,不知为何心跳得很快,仿佛对接下来可能听到的话有些预感……

“我一直渴求着你。”他似乎对于这段时间以来时雨的自欺欺人粉饰太平感到了不耐,于是借着这次的时机撕破了平静的伪装,展露出蠢蠢欲动的獠牙,“而你注定将会成为本大爷的女人。”

红晕一瞬间从脸颊蔓延到脖颈,就连耳根都红得像要滴血。时雨忍不住用手盖住脸颊,试图借此躲避那双炙热的瞳眸。

冲到喉咙口的哀嚎也被硬生生憋着,最终化作一道低的可怜的气音。

——他真的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