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洪七公这话,杨过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若让自己眼睁睁的看着欧阳锋在自己面前死去,他怕是一辈子都会留下遗憾,这世上郭靖对他虽好,但终归亲疏有别,只有欧阳锋待自己如亲子一般,哪怕他是个疯疯癫癫的老头,以前也是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杨过又岂管这些,只要别人对他好,他就对别人好,自欧阳锋跟去桃花岛照顾他时,他便已经将这个老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怎能忍受刚见面就永远分别的惨况。
“你小子丧着个脸干什么,老叫花我话还没说完呢!”洪七公见杨过这表情,皱了皱眉后又说道。
“前辈的意思是我义父还有救?”杨过忍不住惊喜道,就连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救他之前,老叫花要问你一件事,你知道这老毒物是何人吗?”虽说救下欧阳锋的几率不大,但洪七公觉得还是有必要先问清楚,万一他大幸不死,那日后要是行起恶来,谁又能管得?他可不能做给这世间救下留下一个后患。
“这……我义父是西毒欧阳锋,当年他确实做过许多错事,但疯了这么多年,纵使难偿当年犯下的万分之一罪孽,那难道连给一个老人活命的机会不行吗?前辈即有顾虑,晚辈自当保证,日后绝不会让义父再行恶事,但有所违,杨过愿一人担之。”杨过知道洪七公在想什么,而他也知道欧阳锋当年做了什么,但过了这么久,欧阳锋也深受黄蓉所害,疯疯癫癫漂流了这么久也算是为他犯的错赎罪了,他现在只想救欧阳锋的性命,不管日后有多少人因此来找他报仇,他也不惜为其挡下一切仇敌。
正躺在一旁抽搐的欧阳锋,不知何时眼中又是渗出了血迹,只是颜色比起之前的鲜红,微微淡了些,两女一直在注意杨过和洪七公的对话,因此小桃也是为其轻轻拭去,并未注意到。
“唉!欧阳锋收了个好儿子啊,罢了罢了,换作别人就算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说出救他之法,但你小子,我信你。”洪七公不禁感慨道,想不到老毒物龄尽暮年,还能结得如此一份善缘,实在是让人羡慕。
在杨过希冀的目光中,洪七公又是说道:“你小子那纯阳真气十分不错,用来疗伤那是最好不过了,我敢说,就连那‘玄天功’在这方面都不一定比的上你。
实话跟你说吧,若有办法,老叫花不用你说,也一定会救他的,因为我洪七公从来不欠人人情,你这义父本来也只是受了些内伤,对他来说无伤大雅,只是他这头上的伤是为了救淘丫头才受的,而老叫花又和淘丫头是知己好友,这情自然是我承了”听到这,杨过不禁看向了小桃,只见她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向自己,他也不知该如何劝慰,无论是义父还是这丫头,他一个都不想有事,怎么能在心中评判谁受伤好呢!就连堂堂欧阳锋都要遭此重创,就凭小桃的武功,怕是当场就直接香消玉殒了。
洪七公没注意二人的神情,自顾自的说道:“可惜他这伤我虽知道如何治,但苦于没有能治的人,不过这下好了,嘿嘿,你有这身武功,老叫花有个五成把握能将他治好。”
“才五成?”杨过惊呼道,这几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无非不就是生与死的分界线罢了!
“什么才五成,你小子也太没谱了吧!五成还少吗,还少吗?”见杨过这反应,洪七公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心道这小子太不识趣了。
杨过只能讪讪一笑,尴尬道:“不少了,不少了。”
洪七公闷哼一声后,说道:“哼!气死我了,接下来的话你且听好。首先用你的纯阳真气施展一阳指,先点老毒物的百会穴,依次分别是后顶、风府、风池、天柱、听宫,最后再点印堂穴,记住这七大要穴,每一指为其输送真气的时间不得低于三个呼吸,一套下来周而复始,每个穴位需得点到九九八十一次,顺序不的有误,中间也不得停断,否则老毒物立时便会毙命,到时候可别怪老叫花没有提醒你了。”
“这些都是头部穴位,或许还真的有效,想必洪七公定不会随便说来骗我。”心中这般想到,杨过连忙对着洪七公躬身行了一礼,拜谢道:“谢前辈指点。”
“等你小子救活他后再来谢我吧!还有,你此刻状态不佳,不要贸然施救,这老毒物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你先恢复下比较稳妥。”洪七公看杨过一脸的兴奋,这施展救人之法,忌喜忌悲,更何况还是“一阳指”这等精妙之法,一个不留神点错穴道,那欧阳锋可真的一命呜呼了,说到底他还是不希望这个老毒物就这么死掉,因此劝道杨过。
“前辈说的对,我这就去恢复!”杨过应了声后,转身对着二女说道:“龙儿,小桃,麻烦你们照顾好我义父。”
“公子放心,这些都是小桃该做的,更何况欧阳前辈还是因为……”一说到这,小桃心中又是忍不住愧疚起来,杨过知她所想,直接打断道:“好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我义父对我来说固然重要,你亦是如此!”
听得此话,小桃不禁又掉下眼泪,心中虽有自责,但更多的反而是开心,唯有相思最难解愁肠,分别多年她不止数次想起杨过,在姐妹中就数她年龄最小,又多得照顾,玩乐一直都是她最开心的事,只是随着洪七公闯荡江湖多年,世态炎凉见过不少,人间百味也尝之七八,见惯了他人丑恶的嘴脸,杨过的印象反而慢慢的在她心中扎根,即便再小的姑娘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明白了情爱,自见到杨过起,开心有,忧愁也有,最无奈的是,多的反而是愧疚,不过再多的难过也被杨过的这句话给打破,情意即起,就犹如洪水猛兽,一发不可收拾。
“过儿,你放心吧!我会与小桃一起照顾好欧阳前辈的。”小龙女也是应道,对于杨过与小桃所说的话罔若未闻,她自出古墓时,就做好了准备,只是心中酸涩亦是难免。
小桃不由抬眼看了看眼前这美如仙子般的人儿,见她脸上未有丝毫愠怒,心中也是放心了许多,自小大姐便教过,她们此生都是公子的女人,但不是明面上的女人,可能一生也没有名分,只为其一人而活,无论是被轻贱戏弄,还是侮辱打骂,衷心亦不能改。当时小桃还不明白,只觉得杨过待她们这么好,怎会如此,现在却是明白了些大姐的意思,她们确实是杨过女人,但也只是女人而已,妻子,妾房都将成为奢望,一生站在幕后,也就眼前的这位相貌极佳女子,才能配的上杨过了吧!
心中这般想到,小桃自卑的低下了头去,再也不敢其它奢望,只求这辈子都能跟在杨过身边,也算是满足了。
这时,她突然觉得手上一热,抬头瞧去,正是小龙女牵住她的手,笑盈盈的看向她道:“过儿年少时承蒙你们照顾,以后都是一家人,我应该比你大些,你日后就唤我姐姐如何?”
“姐……姐姐。”小桃痴痴喊道,她以为小龙女不生气就好了,怎么还会对自己这般和气,她曾经见过一户人家的大房二房还有小妾吵得不可开交,相处时也充满着阴谋诡计,处处提防,怎么她的感觉给自己十分不一样,从其清澈的眼神中仿佛就能知道她的心事一般,小桃就是不禁被小龙女所感染,才忍不住的喊道姐姐。
“说来好笑,我以前久居一处山墓之中,为人处世也是一点不懂,至于其它才艺更是没有,听过儿说你做菜十分可口,以后可要教我几手才是。”小龙女瞧着小桃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不禁好笑,她毕竟是跟陆无双和洪凌波相处了几月的人,对于女子间的交流也不至于一窍不通,当然,要她去主动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交谈,那也是不可能的。
“当……当然,若是姐姐想学,小桃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授。”见小龙女如此和气,小桃也不再那般警觉,二女轻声聊了起来,越聊越投缘,时不时的还能传出笑声。
小龙女也是发现,她自己虽是个冷淡视默之人,但不碍她喜欢与小桃、洪凌波这类人相交,这让她有些找到归属,想起以前在古墓中都是她与孙婆婆和师父一起,同龄人一个都没,更别谈什么姐妹了,与杨过一起时她也不在乎,只觉得有杨过陪她就行,直到遇到了陆无双和洪凌波才让她打消了这些想法,她喜欢跟杨过在一起的感觉,不过跟洪凌波等人在一起也不错,想想日后有许多姐妹能陪着她,她的心中倒也没有那般烦闷了。
一旁的杨过吩咐过后,便自行开始恢复了,而洪七公自然也没兴趣看两位女子聊天,直接靠在石壁上呼呼大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