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九回了一趟瑞都,为云苓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忠武军大败,陛下还活着,二皇子被治了谋反罪。如今以刘伯宜为首的刘氏一党皆被软禁,且城中死了不少人,到处都挂着祭奠白幡。”
“死的都是哪些人家?”
“大抵都是与刘家有些仇怨的,好在禁军折返及时,并没有举家被屠尽的情况。”
能入朝为官之人,大都不是傻子。
且与刘家结仇最深的应该是镇西侯府和唐家,其余人都只能说是政见不合,这些人早在忠武军围城那会就做好了准备,早早将子孙后辈送走了。
等忠武军伺机报复上门打杀的时候,剩下的大都是家中的老者。
身上有官职和诰命的,忠武军或多或少也是留了手,基本是打一顿,然后砍杀几个奴仆泄愤,顺便卷走家中财物就是了。
这也是兵痞的一惯做法。
云苓略松了一口气,“幸亏我们先行出了城。”
不然当日那么多忠武军入城,必然要拿唐家和镇西侯府开刀。
“现在路上可安全?我们也该回去了。”
关九探不到皇宫的消息,自然也不知道祖父的情况,既然瑞都的危机暂时告一段落,她就想回去打探一下姑母还有祖父的消息。
不确定两人无碍,她这心便放不下。
关九摇了摇头,“禁军也不敢离开瑞都太远去追击残兵,而忠武军有两支队伍是专门出城搜捕我们的,我们此时回去,路上不一定安全。”
他们一行是躲出来辟祸的,除去主子们,侍卫加上暗卫也才三十人,若是狭路相逢,不一定能赢。
云苓略沉思了一下,“无碍,我们的人也快到了。”
风津渡乃是兵家必争之地,水利通畅,进退得宜。
风津渡的庄子里有几百个镇西侯府的老兵,这些人都是周琼从各个庄子上选调出来的“精锐”,虽年纪大了些,但一身武艺还在,是留给她的暗棋。
前些日子,她就让暗卫去递了消息,算算时间,这些人也该到了。
到时候,几百人走在路上,便是遇到忠武军的溃兵又如何?
他们敢吗?
果然,第二日一早,暗卫就带着那三百人到了山脚下。
见这些人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唐远志忍不住咂舌,“侄女啊,养这些人得花多少银子啊?”
“还好。”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些银子花的值。
云苓带着人回了瑞都。
禁军统领不认识她,但却认识莫老夫人,忙上前问道:“太夫人这是去了哪?陛下可是担心的很。”
泰安帝一直命令他要好生护着镇西侯府和唐家,当日他们假意战败时候,有遣人去接这两家人一起出去,却不想手底下的人扑了个空,说两家家眷都不见了。
这可把他吓坏了。
两家人若是出了事,等定王和周琼回来岂不是要扒了他的皮?
这几日也一直在寻人,但收到的消息却是驳杂,一会说唐、周两家人出城南下去了,一会说他们去了霞山寺,还有人说见到两家人回府了。
总之,这两家人不见了。
这会子见到唐家和镇西侯府女眷安然无恙回来,禁军统领那颗高高悬起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莫老夫人朝他点点头,“老身带着家里人和亲家去寺里烧香还愿,却不想半路遇到了贼寇,这不就去庄子上住了一阵,回来路上怕再遇到,这就将庄子上的人都带上壮胆。”
“太夫人安排得极好,现在外头不太平。”
禁军统领亲自将两家人护送到了镇西侯府,便要去向泰安帝和周贵妃复命。
云苓忙问道:“大人,贵妃娘娘可安好?”
“陛下运筹帷幄,贵妃娘娘并未收到惊扰。”
“那我祖父呢?”
“您放心,唐老太医医术了得,一直在照料陛下的身体。”
“多谢。”
众人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心中俱是一松。
没事就好。
......
虽泰安帝成功化解了瑞都的风波,但是大家都明白,重头戏已经不在瑞都,而是在燕州与北戎的战事上。
倘若燕州被北戎攻破,那么瑞都即将再遭受一次铁骑围城,到时候才会是真正的性命攸关。
刘氏一党皆被囚禁,但其他官员乃至一些百姓家中却是蠢蠢欲动起来。
他们开始悄悄变卖家财,让家中后辈离开瑞都南下。
刘家显然有了二心,这会子还留着刘伯宜的性命不过是怕刘仲合立刻起兵造反罢了,事实上这是早晚的事。
泰安帝自是知晓这些官员家中的动作,但他没有阻止,只是命人默默记录下来。
“等琮儿回来,就将这些册子交给他。”
他的身体越发不好了,有心无力惩治这些。
反正以后东瑞的一切都要交给萧琮,就让他操心去吧。
经此一事也不错,至少琮儿知道了以后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
而剩下的瑞都人则是跟云苓一样,每日都迫切地盼望着定王能够平安归来。
只要定王平安归来,那就意味着北戎没有胜利,也意味着忠武军不再是后患。
这一等就是两个月。
无论泰安帝派遣多少探子出去,皆是没有回音。
泰安帝渐渐坐不住了,每日下朝之后,他都站在皇城的最高处,遥遥北望。
终于某一日深夜,有一轻骑敲开了瑞都城门——
“捷报!燕州捷报!”
......
半个月后,瑞都上空的阴霾被驱散,迎来了春暖花开。
北城门口更是张灯结彩,鲜花满铺。
泰安帝带着周贵妃等在了北城门,众朝臣齐齐站在两人的轿辇后,共迎定王班师回朝。
辰时初,定王带着一众定北军缓行入城。
“定王回来了!定王回来了!”
“镇西侯爷也回来了!”
人群中传来了欢呼声,百姓们纷纷开始鼓掌。
定王和周琼下马,向轿辇中的泰安帝和周贵妃请安。
泰安帝下了轿辇,亲自扶起二人,“琮儿,琼儿,辛苦你们了。此行你们力挽狂澜,护住了燕州也护住了东瑞百姓......乃是大功,朕要谢谢你们二人。”
“这是儿臣(臣)应该做的。”
“好,好,等回宫后,朕要论功行赏。”
眼见泰安帝上了轿辇,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回宫,云苓便吩咐道:“咱们回家等着去。”
方才,她已经瞧见了自家男人,已确认了他平安无事。
就是,额......黑了瘦了,胡子拉碴的,没那么好看了。
“一会多准备些沐浴用的东西,看侯爷那个埋汰样子,得好好洗洗!”她嫌弃道。
其实心里却在想,该给他做些什么好吃的补一补,瞧他瘦的快皮包骨了。
也不知是不是在海上吃的苦,还是在燕州遭的罪。
不想,玉六还未回话,就见马车帘子被撩起。
一脸络腮胡子的周琼:“......”
枉他紧赶慢赶回来,没想到听见的却是这一句。
才成亲没多久,这就嫌弃上了?人都在这了,还没见一面就走?
玉六和玉七极有颜色,立刻下了马车。
云苓摸摸鼻子尴尬笑了笑,“那个,回来了哈。”
“没回来。”
周琼冷哼一声,放下车帘子又走了。
云苓失笑,知道他得先进宫去,也不喊人,只朝着车外的玉六和玉七道,“快上来,咱们早些回家去。”
等周琼晚上回家,却已是洗漱干净,脸上的络腮胡子也不见了,又是一张俊朗的面皮。
云苓惊讶不已。
却见周琼朝她挑了挑眉,也不解释。
等一家人用完了饭,两人携手回了主院。
进了屋,周琼将人抵在门上,细密的吻就落了下来,汹涌且炙热,温柔又缠绵。
好半晌,就在云苓几乎要喘不过气的时候,他才微微松开,挑眉问道:“现在可还觉得你夫君埋汰?”
云苓伸手环住他,“秀色可餐。”
周琼满意极了,不枉他回家前先去了定王府借用浴池与衣衫。
日夜思念的人就在眼前,微微喘气的模样更是无尽魅惑,周琼心荡神驰,一个打横抱起,两人就滚入了罗帐内。
......
足足闹腾了一夜,一场金风玉露的相逢才渐歇。
云苓才想起来问泰安帝对刘家的处置。
“陛下已将刘氏兄弟赐死,废了刘宝珠令其削发为尼,其余刘氏族人尽数流放崖州。”
“那些忠武军呢?他们不是跟着刘仲合想杀了定王造反?”
“杀鸡儆猴,分编入定北军,以后翻不起风浪了。”
他说的容易,但云苓知道这样的结果是他不知与定王付出的多少努力才得来的,当即感叹道,“那你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周琼又说了一个好消息。
“定王被立为太子,过两日就会册封。而陛下身体抱恙,想要带着姑母去行宫养病,是以很快就会下达太子监国的诏令。”
“姑母会愿意陪着去?”
云苓可不认为周贵妃会愿意。
周琼轻咳一声,“那就看陛下的努力了。”
说着,他握住云苓的手,“你说愿意陪着我去青州,可还作数?”
他已是镇西大军的元帅,不能长留瑞都。
“自然。”
云苓反手将他的手握住,“你在何处,我便在何处。一辈子在瑞都有什么意思?若是可以,我还想与你到处看看,赏遍这人世间的美景。”
周琼将人紧紧揽入怀中,恨不得揉进自己的骨血之内,“遇你,当真是我之幸。”
云苓扬眉浅笑,“你亦如是。”
晨光熹微中,情丝勾缠,两心缱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