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的话让战天钺有些心乱,想了想对白子骞等人道:“你们先用膳吧,我去去就来!”
他一人往沐行歌的寝宫走去,都到门口了又站住了,心里那口气就是无法舒坦,想了想又走了回去,也不在乎白子骞他们惊异的眼神,坐下来就吃。
吃完,明玉张罗着带他们去住下,战天钺也跟着白子骞他们去了,白子骞忍不住,在门口堵住了他,轻声道:“皇上,你大老远跑来不是来赌气的,有什么话就去和娘娘说说,别这样!明玉都说了,娘娘有孕在身,你这样和她生气,她心里也不好受,万一影响了孩子,那你有的后悔的!檎”
战天钺烦躁地越过白子骞走了进去,明玉摇摇头,留下几个侍女招呼他们,自己走了魍。
天渐渐黑了,战天钺独自坐在桌前,白子骞他们也不敢再劝,奔波了几天都累了,都早早歇息了。
战天钺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来时想好的话都失去了想说的冲动,他眼睛盯着门口,沐行歌不该来和自己解释吗?
他不会先去找她的,这次决不纵容。
可是等到夜深了,也不见沐行歌来,他一狠心,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他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胡思乱想着,越想越不是事,可是就算心里烦躁,他也赖在床上。
就这样熬着吧,看谁先妥协!
等天快亮,他终于熬不住了,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猛地醒来,已经是中午了,外面阳光普照,已经过了午膳时间了。
他猛地坐了起来,叫道:“建兴!”
建兴赶紧跑了进来:“皇上你醒了?我们给你留了午膳,你快起来用吧!”
“娘娘来过吗?”战天钺劈头问道。
建兴摇摇头:“没,奴才问过明玉姑娘,她说娘娘一早上了早朝就和几个大臣出宫去了,说有些事要处理,午膳不回来用了,娘娘让明玉转告皇上,累了就多休息,想出去逛逛也行,需要什么和侍女说就是了!”
战天钺猛地站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叫道:“去通知白将军他们,我们这就回西溱!”
“啊……皇上这是为什么啊?”建兴惊的睁大了眼,他们才住了一晚,战天钺都没和沐行歌好好说上几句话,这就要走了?
“愣着干嘛,难道朕的话你也不听了?”战天钺怒道。
“奴才不敢……皇上息怒,奴才这就去通知白将军!”建兴慌忙退了出去。
白子骞听了建兴的转告,无语地摇摇头,一会才道:“皇上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这就准备出发!”
白子骞边让侍卫收拾边琢磨着这事,这样走了,沐行歌和皇上不是误会越来越深吗?皇上来北俞,不了结心事,憋着回去也不会好受的。
他想了想,让一个侍女去通知明玉他们要走的事。
明玉一听也替两人担忧起来,她赶紧派了个侍女出宫去通知沐行歌,自己来到了战天钺他们的住处。
“皇上,你们要走了吗?不打算等娘娘回来告别吗?”明玉试探地问道。
战天钺冷笑了一声:“需要告别吗?她对朕避而不见,朕又何必自讨没趣呢!朕走了,她眼不见心不烦!”
明玉陪笑道:“奴婢不是说了吗?娘娘是有事出宫办事去了,不是对皇上避而不见,皇上就多担待点吧!”
“什么事需要她亲自出去办?她手下的人都死光了吗?”
战天钺冷冷地道:“你不用替她解释了,你告诉她,朕知道她的想法,不就是想证明她比朕强吗?朕知道了,朕配不上她,那就算了吧,我们和离,以后各自走自己的路好了!”
“啊……”明玉被惊的说不出话,和离?她没听错吧?战天钺要和沐行歌和离?
“皇上三思……娘娘还怀了你的孩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明玉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迟疑着是不是把沐行歌怀了两个孩子的事告诉战天钺,可是沐行歌已经叮嘱过,不能随便说,她好不容易才重新取得沐行歌的信任,怎么敢违背她的旨意呢!
“孩子……”战天钺痛苦地闭上了眼,这时和沐行歌和离,孩子怎么办呢?
“孩子……你让她自己看着办吧,想生下来就生下来,不想就随便她……要是生下来不想要,可以送到西溱给我!”
战天钺忍着心抽痛,生硬地道。
“皇上是真的要和娘娘和离吗?没有回旋的余地吗?”明玉问道。
战天钺狠狠地盯着明玉粗声道:“朕不是随便说说,朕已经想好了!你不用再劝,你说什么都没用的!”
明玉点了点头,起身道:“我们皇上昨天对你说过一句话,有些话说出去了就收不回来!这话明玉再借来送给皇上……你说和离的事现在就只有我们两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皇上可以再好好想想……如果你们今天离开了皇城,在你们离开北俞的土地前,我都不会禀告娘娘!你在路上可以再想想……如果后悔就回来……否则我就当你认真了!到时我再禀告娘娘……”
“不用那么麻烦,你现在就可以去禀告你们皇上,朕不会反悔的!”战天钺嘴硬地道。
明玉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皇上还是三思为好,你了解我们皇上,你要伤了她的心,那是做什么都不能弥补的!请慎重些吧!否则你真的会后悔的!”
战天钺没有再说下去,带着白子骞他们走了,一行人出了王城,就往北俞的路上行去,走的不快,这和战天钺的风格不符。
白子骞他们也没有催促,慢吞吞地跟随着。
战天钺强迫自己不回头看,可是心里却有所期待,明玉该去禀告沐行歌了吧,沐行歌怎么还不追来呢?
慢吞吞的走,可是走了十里亭也不见身后有动静,战天钺心凉了,自己为她做了那么多,她连挽留自己一次都做不到吗?
他勒马站住,白子骞见状就道:“皇上,要不在十里亭休息一下吧,我肚子疼,我去方便一下!”
他说着也不等战天钺同意,自己打马往附近的树丛中钻去,他是帮战天钺拖延时间,战天钺会不会领情就看他的心意了!
战天钺何尝不知道白子骞的小诡计,顺势下马走进亭子里等着。
白子骞去了半个时辰还没回来,王城那边的路上也没动静,战天钺越等越焦躁,他有种感觉,沐行歌不会来追自己的,可是要自己这样回去,他也没脸,想着就吼道:“白子骞,你磨蹭什么,快滚回来,你不回来我们走了!”
说完,他不等白子骞来,就自己上马,吼了一声:“走……”就一马当先往前跑了。
才跑出也段路,就听到后面马蹄疾驰的声音,一人叫道:“钺皇留步!”
战天钺听到那声音不是属于自己的部下,有些陌生,就勒住了马,还没转过头,心中就有些欢喜,难道是沐行歌追来了。
转头,看到只有一个陌生的侍卫,他的欢喜顿时就烟消云散,阴沉着脸看着那侍卫跑近。
侍卫打马飞奔过来,一脸的焦急,还没到近前就叫道:“钺皇,皇上出事了,被一个杀手射了一箭,你快回去看看吧!”
“什么?”战天钺脸色瞬间就白了,吼道:“她怎么样,有性命危险吗?”
“还不知道,沉光将军把她送回了皇宫,明玉姑娘让我来追钺皇,她让我转告你,不回去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
侍卫话还没说完,战天钺就调转了马头往回冲去,此时,什么怨气都没了,他的心跳的砰砰砰的,只觉得自己手心里全是冷汗,心里空落落的,他不敢去想,要是沐行歌真死了,他怎么办?
之前赌气说的那些话现在回想起来,他真的想扇自己一个耳光,那真是他说的吗?
“哪来的杀手?”白子骞跟着往回跑,边问那侍卫:“有多少人?你们皇上怎么出事的?”
侍卫苦笑道:“早上有个大臣来禀告,说在一个村里发现了皇上让他找的石头,皇上就带人去查看,没想到暗中就冲出了一些杀手,他们挟持了村里的百姓,皇上顾忌那些百姓不敢让我们冲过去,就和对方谈条件,没想到这些杀手却对皇上射箭,我们一时不察,皇上就中了一箭……”
“一群废物!”战天钺在前面听到,不客气地骂道。
那侍卫委屈地垂下了头,当时的场面一言两语说不清,他也不知道怎么和钺皇解释。
白子骞眼尖,看到那侍卫的铠甲都裂开了口,里面还有血在流出,他沉声道:“你也受伤了?你们去的人有多少人受伤了?”
那侍卫淡淡地道:“我们死了好几个侍卫,皇上带去的大臣都死了,是沉将军拼命护着皇上才逃出去的,沉将军伤的更重,他……他失去了一条手臂!”
白子骞倒吸了一口冷气,沉光的武功在自己之上,他都伤的如此严重,可想而知那些杀手有多厉害了。
“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白子骞疑惑地问道。
如影死后,他手下的那些杀手都散了,玄霜,巫马也死了,谁手下还有这么厉害的杀手呢?
“听口音,是东豫那边的……”侍卫看了一眼战天钺,淡淡地道:“他们也没占多少便宜,死了几个,只有两个逃了出去,魅影将军已经在搜捕他们!”
战天钺听到东豫就有些心虚了,这次他攻打东豫太猛,手段也严厉,有个东豫皇族的亲王没等钟离钦败了就带了人逃走了,他拿下东豫后一直在抓这个亲王,可是到现在还没抓到。
如果这些杀手真是东豫那边的,不用说一定是这人派来的,自己身边防卫严谨,他们无法下手,就拿沐行歌来报复。
这难道不是自己给沐行歌惹的祸吗?
他想着狠狠地抽了马一鞭,出来时怎么没感觉路这么长啊,回去怎么半天都赶不到……
他发狠地抽着马,只想马和自己都长出翅膀,可以瞬间飞回皇宫。
好不容易赶到皇宫,他长驱直入,飞奔进去就往沐行歌寝宫跑,就怕去晚了,一切都无法挽回。
等来到寝宫门口,见门外站了不少大臣,还有御医。
战天钺跳下马就冲了进去,吼道:“她怎么样了?”
寝宫里也站了不少宫女,明玉站在沐行歌的卧室外,看到他冲进来就迎上前叫道:“皇上情况不是太好,张太医他们正在给她治疗……”
明玉话还没说完,战天钺一把推开了她冲了进去。
一进门,一股血腥味就扑面而来,战天钺还没到床前就看到一个宫女手中捧的盆里,水都被血染红了。
一个女太医回头看到他就吼了一声:“外面呆着去,别打扰我!”
战天钺哪会听她的,风一样卷到床边,看到沐行歌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那头白发散披着,上面也沾了不少血迹。
“小歌……”战天钺脸色也跟着白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张太医推到了一边:“你想她活着就出去安静地呆着,否则你就留在这里看着她死吧!”
“你……”战天钺气得想一掌打死这莫名其妙的女太医,可是眼角瞥见沐行歌的样子,只得磨了磨牙,走到一边,闷声道:“我不打扰你,你快救她!”
张太医瞪了他一眼,继续做自己的事。
战天钺眼睁睁地看着她清理沐行歌胸口上的伤,那鲜红的血刺的他无法思考,呼吸也跟着变轻微了,似乎怕喘急了会影响张太医。
张太医给沐行歌敷好药,又帮她包扎好伤口,才让明玉取了干净的衣服来给沐行歌换上。
明玉把帘帐垂了下来,遮住了战天钺的视线,他焦急地看着人影在里面晃动,感觉自己就像被架在火上烤,全身都难受。
好不容易等明玉卷起帘帐,他迫不及待地问道:“她没事了吗?”
“什么叫没事?”张太医洗了手过来,冷冷一笑:“她还没醒呢,就算醒了,孩子能不能保住还不知道,谁敢说她没事?”
战天钺的心就凉了,惶惶然地问道:“孩子不会有事吧?太医,你一定要想办法保住孩子……这孩子对我们很重要!”
他说不去了,先前说的决绝,随沐行歌怎么处置孩子,可是现在才发现,这孩子的重要性。不止是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而且还因为……一个他现在才明白的主要原因……没了这个孩子,他和沐行歌就彻底结束了……
不会再有机会的,就算他后悔,沐行歌也不会再给他机会的!
“能不能保住不是我说了算,看天意吧!”张太医转身坐到了床边,给沐行歌把脉。
战天钺一见,大气都不敢出,眼巴巴地看着。
明玉在旁边看见是又好气又好笑,死鸭子嘴硬,先前不是和自己说要和沐行歌和离吗?怎么这才一会,就变了个人似的。
哎,这两人真是欢喜冤家啊,太平日子就闹别扭,有危难就什么都可以放下,哎,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就不能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日子吗?
“明玉,她不能补,又失血过多,你去让御膳房按这个方子熬点药膳粥来喂她吧!”
张太医把号脉起身写了张方子递给明玉,明玉赶紧交代宫女把方子送到御膳房。
张太医又坐到床前继续守着沐行歌,战天钺像柱子一样杵着,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张太医偶然抬头看到他木讷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一下,挥挥手道:“行了,她昏睡着,你动她也不知道,你想留下就坐下来等,不想就出去等吧!”
“她什么时候会醒?”战天钺走过来小声问道。
张太医摇摇头:“不好说……你还不知道吧,箭上有毒,这种毒是见血封喉的……”
战天钺没等她说完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觉得自己浑身都似被冰封了,手脚都麻木了。
“你别担心,皇上没有当场死亡就还有救……”张太医沉吟了一下才道:“这是她的幸运,也许是暂时的幸运吧……你是她夫君,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告诉过你,她身体里面有很多毒,就是这些毒对冲了这种箭毒的毒性,所以她才没有当场死亡!”
“这事我知道!”战天钺点点头,问道:“太医,你有没有办法彻底根除她体内的毒?”
张太医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办法是有,可是现在不敢轻举妄动,她怀了孩子,稍有不慎,她和孩子都会死的!现在只能暂时控制着,等她生了孩子再说吧!”
“谢谢太医!”战天钺认真地给张太医施了个礼,诚恳地道:“不管用什么方法,需要什么药,都可以找我,务必请你帮她根治!”
“我尽力吧!”张太医欠了欠身算是还礼。
她又守了沐行歌一个多时辰,给沐行歌号脉看脉象平稳才起身道:“我先回太医院配几味药材,你守着她,注意她别发热!”
“嗯嗯!”战天钺点头答应,等张太医走了,就像孩子一样老实地搬了椅子坐在床边守着。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明玉端了药膳粥进来,看到他还坐着,想起什么就叫道:“皇上,该用晚膳了,你早上什么都没吃,去吃点再来吧,这里我守着就行了!”
“我不饿……”战天钺话才落音,肚子就咕咕叫起来,他尴尬地撇过了头。
明玉忍着笑,劝道:“去吃点吧,娘娘今晚都要守着,夜还长呢,你要饿晕了,那谁来照顾她啊!”
哪就能饿晕呢!不过明玉说的话也有理,战天钺勉强地点点头,起身往外走,快走到门前,忽地回头道:“明玉,把我先前说的话都忘了吧!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的!你说的对,我一定会后悔的!你要是能忘记,我一辈子都会感激你的!”
“皇上对我说了什么吗?”
明玉调皮地对他眨眨眼睛:“我什么都没听到,皇上别胡思乱想了,等娘娘醒了,好好和娘娘过日子吧!我们都希望看到你们百年好合……给我们小太子一个完整幸福的家!”
战天钺看着她,许久微微一笑,对她鞠了个躬:“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