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战天钺他们的行程一路顺风,十日不到就赶回了西溱,一上岸,战天钺就派建安随同蕙忻赶紧去请怪大叔,他们一行人把菲菲运送回了帝都。
当菲菲被抬到皇宫里时,战颜夕和战婧菱都被吓了一跳,等听白子骞说菲菲是为了救战天钺才受的伤,两人都很矛盾囡。
因为菲菲杀手还有楼子里的出身,这两人都不是很愿意亲近她,可是看到她为了救战天钺奋不顾身,比起沐行歌的无情,她们觉得菲菲好太多了。
再加上菲菲一回来,就被战天钺送到了原来阮依雯住的东宫,这两人就错觉地以为战天钺已经默认了菲菲的身份,心下虽然觉得战天钺让菲菲做东宫娘娘有些不妥,可是看菲菲昏迷不醒的样子,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两人也没反对。
战天钺把太医院的御医都请来给菲菲解毒,可是这些御医从没见过这样的毒,都束手无策,连骆老爷子也无能为力,战天钺又气又恼,除了上朝,下朝就回来陪着菲菲。
王城上上下下都看到了战天钺对菲菲的“痴心”,连子夜等几个将领和战颜夕等一样都担心战天钺立菲菲为后,几人商议着,加紧了选后的节奏鲺。
菲菲身上的尸斑一天比一天多,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战天钺看着,心如刀割,他想起了菲菲对自己的痴情,想起她尾随在自己身边的那些点点滴滴,他问自己,为什么那么无情,明明知道菲菲喜欢自己,却一直抗拒她!
“难道得不到的才是好的吗?”就像之前的阮依雯,沐行歌,他为她们付出了那么多,可是她们是怎么对他的!
自己吃过的苦,为什么要让菲菲也尝一遍呢!
战天钺反省着自己,喟然长叹,如果自己注定得不到想要的,那为什么不给别人一个机会来喜欢自己呢!
“菲菲,你要活下来,就算为我,为我们有个新的开始,请你活下来……”
他抚摸着菲菲早已经枯瘦的手,喃喃说道。
眼看十五天快到了,蕙忻还没把怪大叔请回来,战天钺已经无力气恼了,一连两天没上朝,就呆在菲菲房里守着她,看着她平静的毫无生气的样子,战天钺觉得自己的心也空了大半。
他终于无法忍受这种寂静,冲了出去,冲到了栖雁阁,这栖雁阁自从他即位就保持着原样,他空闲时会到这坐坐,想着沐行歌住在这里的样子。
此时,他却不是来想念沐行歌的,他是来发泄的,一冲上楼,他拳打脚踢,一会就将屋里弄得惨不忍睹,心里的怒气得到了宣泄,却没能让他好过一些。
“沐行歌……菲菲要死了,我决不会让你好过!”他一拳击在桌上,桌子断成了两截,软爬在他脚下。
战天钺又踩了几脚,彻底毁坏了桌子,往后退了几步,看到屋里已经没有完好的东西,他愣了愣,似乎不相信这都是自己做的。
“皇上……蕙忻回来了!”一个侍卫跑上来禀告,看到屋里的混乱,都惊的睁大了眼,在他印象里,还没见过战天钺发这么大的火呢!
“蕙忻回来了?”战天钺一愣,随即抓住侍卫:“那怪大叔请来了吗?”
“请来了,已经去东宫给夫人看病了!末将就是赶来通知皇上的。”
没等侍卫说完话,战天钺已经掠了出去,迫不及待地赶向东宫。
到了门口,被蕙忻拦住了:“皇上,小姐的师兄在给她解毒,请皇上别去打扰!”
“他有办法吗?”战天钺急问道:“他能保证救活菲菲吗?”
蕙忻笑着点点头:“当然,我们去请怪大叔,他当时就说了,这世上他如果不能救小姐,就没有人能救小姐了!皇上你放心吧,他一定能还你一个活生生的小姐的!”
战天钺看向一旁的建安,建安点了点头:“是那怪大叔,还住在原来的地方,上次搬走只是敷衍我们,过后他又搬回去了!”
战天钺这才放心,那怪人虽然怪,可是医术真的高明,有他这话,菲菲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在门口走来走去,里面却毫无动静,蕙忻劝道:“皇上,你去休息吧,没那么快的,等小姐醒了,奴婢会去通知你的!”
战天钺这才点了点头,交待建安他们守着,自己先回御书房等着。
几天没处理国事,奏折都堆了不少,战天钺静下心来,批审着奏折,无意中看到几份被压在下面的奏折,其中一份是
报告北俞动向的。
于叶楠去了一趟鬼方,带回了一艘商船,他对贺兰嵛隐瞒了这艘船……
看着,战天钺的敏感回来了,于叶楠去鬼方,只可能是去找沐行歌,而这艘商船,无疑是沐行歌送给他的,只怕根本不是什么商船,是战船吧!
沐行歌这是要对北俞动手了,战天钺冷冷一笑,这都在他的预料中,没什么稀罕的。
之前喜欢沐行歌,他是乐意看着她得到北俞的,可现在对她有了别的想法,战天钺就有些迟疑了。
让她得到北俞,无疑是帮她发展了势力,如果这女人对自己无心,那她就是自己最大的敌人,他还能坐视不管吗?
想着,心隐隐有些作痛,他做梦也不愿意和她反目成仇啊,想着两人刀剑相向的那一幕,他悲哀地发现了一个事实,不管沐行歌怎么对他,他都做不到亲手杀了她……
那是他孩子的母亲,就算他们和那孩子无缘,也不能抹煞这个事实……
他腾地捏紧了奏折,似乎想借此给自己力量,可是丝毫没用,另一种情绪在滋生着,毁了沐行歌,似乎就如同毁了自己,一想到这世上没有她,那种绝望比看着菲菲死还巨大……
那女人就是他的克星,让他又痛又恨!
如果感情是一场战争,他早已经溃不成军了,他能拿什么来抗拒她呢!
战天钺又被乱了心扉,胡思乱想着再也看不进任何奏折,他靠回椅背上,闭上了眼睛,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还没完呢!戏还没落寞,他怎么就认输了呢!
战天钺突然笑了,沐行歌要北俞,要报仇,那就去吧,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这次没有自己帮助,能在北俞撑多久。
她如果成功了,那也没关系,算够资格和自己对抗吧!他就看看,她能对自己无情到什么地步!
如果她先对他不仁,那他也不会客气的!
沐行歌,这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吧!
如果她败了,他就看看她会不会求自己,会不会为了她的野心低下她那颗高贵的头颅……
战天钺想着,有些莫名的兴奋,那女人会走到哪一步呢?
时间就在他的胡思乱想中流逝了,等晚上掌灯时,建安派了个侍卫来禀告,说菲菲醒了。
战天钺一喜,赶紧赶到了东宫,一进去就看到那怪大叔在大殿里用膳,几个宫女侍候着,他桌上放了几罐酒。
那怪人和战天钺上次见到他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看见他就诡异地一笑,端起桌上的酒盅道:“钺王爷……哦,应该叫皇上了,别来无恙呼……”
战天钺看了他一眼,这人上次害得自己差点丢了命,按理是他的仇人,可是他却是菲菲的师兄,这口怨气只能咽下了。
他漠然地颌首算是回了招呼,就往里走。
“皇上不是还记着上次的仇吧!”怪大叔嘻嘻一笑道:“我可没存心害你,是你自己要吃那蛇羹的……虽然差点毒死了你,可对你也有好处的,皇上不会不知道吧!”
战天钺顿住了脚步,转头看了看那怪大叔,迟疑了。
“你没感觉中了一次毒,你的内力却精进了不少吗?”
那怪大叔撕下一只鸡腿挥舞着,有些得意地道:“我在蛇羹里加了不少增进功力的药材,只要能扛过毒性,得到的益处是很大的……我当时是舍不得给你吃的,激你一激,没想到你还真敢吃……那就只能让你死了!没想到你皇兄改变了主意,小妙儿又来求我,我只好给你解了毒。解药也能激发你内力的增进,双倍作用,皇上你要是说没得到好处,那就不诚实了!”
战天钺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这人真是不可理喻,救人害人全是他,可是,他却不能不承认,那次中毒后他的功力的确精进了不少,当时还想着是自己大难不死的福气,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些蹊跷啊!
“多谢大叔成全!朕感激不尽!大叔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朕不会吝啬的!”战天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了这句话。
怪大叔却丝毫不客气,点头道:“那是应该的,我帮你了你,又救了小妙儿,你怎么谢我都不过分!我呢,也不贪心,只想向皇上讨个活,以后要杀死囚什么的就让我动手吧……我拿他们来练练我的毒药和医术!皇上不答
应,以后什么地方有莫名其妙的死人可别来找我!”
呃,战天钺瞪他,这人要挟的也太明目张胆了吧,不给他死囚就找活人练?当自己是摆设吗?
“皇上你就答应吧,我把医术练好了,以后你们有个头痛脚疼,我包着全治好不好吗?总比你们有病寻不到名医好吧!难道你们的命还比不上那些死囚值钱吗?”怪大叔死缠烂打。
战天钺被他绕的头晕,一想反正是死囚,怎么死还不是死,就随口道:“行了,朕答应你,你去天牢做事吧,以后死囚就交给你!”
“多谢皇上,嘿嘿……皇上要是还想吃那蛇羹知会我一声,我再给皇上炖一锅……”
他话还没说完,战天钺就像被火烧了屁股,瞬间就没影了,开玩笑,那种毒蛇羹吃过一次就差点没命了,他除非傻了才会再去吃,否则就算吃了能让武功天下第一,他也不会再尝试的!
进到里屋,看到蕙忻正在给菲菲喂粥,菲菲都瘦的快脱形了,看到他进来,一慌,赶紧拿帕子遮住了自己的脸,带了哭腔道:“皇上快出去,我这样子不想让你看到!”
战天钺心一酸,勉强笑道:“别怕,我不会计较的!菲菲,你能活着,我已经很高兴了,怎么会计较你什么样子呢!”
蕙忻也在旁边道:“是啊,小姐,皇上这些日子经常守着你,该看的他都看到了,你就别遮着了。大叔不是说你过段时间恢复了,就能和以前一样吗?这都是暂时的!别太在意!”
“可是我还是不想皇上看到!”菲菲掩着脸,偷偷瞥了一眼战天钺道:“我希望皇上只记得我以前的样子!”
战天钺走了过来,从蕙忻手中取走粥碗,在床边坐了下来道:“放下,我喂你,你要不愿意,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菲菲纠结了一下,才有些不情愿地放下手,对着战天钺无奈地道:“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在乎的!皇上肯喂我,是菲菲几百年才修来的福气,菲菲要放过了,那是傻了!来……”
她张开嘴,一副讨吃的样子。
战天钺微笑着将粥送进她口中,看到她满足的吞咽着,他心一动,一点点给予就让菲菲如此满足,自己之前是不是对她太无情了?
自己那么讨好沐行歌,她却从来没有感动过,相比之下,菲菲好太多了!
他胡思乱想着,和菲菲一人喂,一人吃,很快就消灭了一碗粥。
菲菲见粥完了,嘟了嘴:“还要……”
“小姐,可不能多吃。大叔说了,你才清醒,肠胃娇嫩的很,吃多了不好!”蕙忻赶紧在旁边道。
菲菲瞪了她一眼,自嘲地道:“难得皇上喂我,你就不能让我多高兴一下吗?”
战天钺见状,笑了笑道:“好了,少吃点,你要想高兴,明天我再来喂你!”
菲菲眼睛一亮,随即又黯然下去,对蕙忻使了个眼色,蕙忻识趣地退了出去。
菲菲伸手,抓住了战天钺放在床边的手,低声道:“皇上别这样,以前怎么对我以后还怎么对我吧!我救你没想过要报答,全是本能……你救沐行歌也是这样吧……都是自愿的!你要是因此对我好,那是报恩,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皇上以后多给我点时间,来了解我……我们说好的,一年,到时皇上还是不喜欢我,我会走的!”
“菲菲……”战天钺动容,刚想说什么,菲菲仰头抢在他前面道:“别可怜我,也别因为报恩对我好,我有我的骄傲……我要的是你的真心,如果你给不了,我也不愿意留下来……就像你说的,这世上还有很多男人,他们总有一个愿意真心对我好的!所以,请你,真的别因为想报恩对我有什么改变……我们顺其自然吧!”
“嗯,那就顺其自然!你好好养病,别胡思乱想!”战天钺安慰道。
菲菲点了点头,扭捏地道:“那皇上能不能答应我,这段时间都别来看我,我真的不想你看到我这样子……你就答应我吧!”
“好吧,我答应你!”战天钺想着女人爱美,菲菲这憔悴的样子不想让自己看到也很正常,就答应了。
从那天开始,战天钺真的没再去过东宫,只吩咐战颜夕和战婧菱有空就多去探视,这两人虽然不情愿,还是去了。
没想到和菲菲接触多了,两人也慢慢喜欢上菲菲,只觉得她大方直爽,性格又好,待人还真诚。那杀手的身份在
她身上完全找不到踪迹,两人都以为她是被生活所迫才做杀手,对她从抗拒变成同情又变成接受,见到战天钺也在他面前帮菲菲说话。
总的说来,两人都觉得只要不做皇后,做个贵妃娘娘她们都是赞成的。
战天钺听到两人的建议,纠结了两天,去问了菲菲的意思,菲菲一听只是做贵妃娘娘,不是做皇后,心下失望,表面上却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点头道:“皇上肯接受菲菲,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菲菲只求能陪在皇上身边,做什么都无所谓的……”
征得了菲菲的同意,战天钺次日就正式册封菲菲为媛妃,并给她重新赐了一个名字——向媛,向是菲菲娘家的姓,也算是彻底帮菲菲摆脱了楼子里的身份。
百官同贺,连子夜等人都暗舒了一口气,他们都和战颜夕一样,就怕战天钺因为感恩立菲菲为后,这做贵妃无伤大碍,他们都能接受。
连子夜,白子骞还有两位相爷趁机和战天钺提立后的事,把几位看好的女子都报了上去,战天钺看也不看,道:“这立后的事暂缓一下,朕还年轻,子嗣的事也不急,等朕把有些该做的事都做了再谈这事不迟!”
几人一听,就想着战天钺还在念着沐行歌,一再相劝,战天钺却听不进去,最后几人没办法,退而求其次,又推荐了几人进宫为妃。
战天钺一想菲菲都收进了后宫,不纳几个妃子也说不过去,同意了,靳瑛,耿兰兰,洛轻言就打算一起册封了。
册封前两天,洛无远进宫了,一来就斜瞟着战天钺冷笑不语。
战天钺莫名其妙,看他半天不说话,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轻言不愿意?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的!”
洛无远再忍不住,抄起身边的茶盅扔了过去,叫道:“你明明知道她喜欢你,她怎么可能不愿意!战天钺,你他妈的,你以前怎么对我说的?你当她是妹妹,有你这样害妹妹的吗?”
战天钺手一挥,茶盅落到了地上,摔碎了,他蹙眉看着洛无远,道:“我怎么害她了?”
“你还敢说!”洛无远冲到他前面,吼道:“你明明就不喜欢她,靳瑛、耿兰兰都是,可你却把她们招进宫,于你这是恩赐,让你后宫壮大,多有面子!可是你想过她们吗?她们这一生就被你毁了……被关在后宫,一天天渴望着你的宠爱,你有多少爱能分给她们?没有爱不说,你那一点点宠幸还让她们勾心斗角,争的头破血流……你看看昔日的庄太后,庄妃,阮依雯,她们不是被你们皇上的身份害了吗?”
战天钺愣住了,抿了抿唇,半响才道:“她们可以拒绝的,我从来没想过勉强她们!”
“拒绝你娘的……”洛无远是被气昏了,口无遮拦地吼道:“轻言喜欢你,为了能接近你别说做妃子,就是做其他的她也愿意,我家老爷子给她说了很多道理,她就是执迷不悟……她是傻,根本不知道皇宫有多可怕,可是你不傻!战天钺,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心吗?你敢说,抱着一个你不喜欢的女人,你会愉悦地做那种事吗?那你和畜生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