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儿子的确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自从把手上的担子交给儿子之后,阮父的确轻松多了,更重要的是,阮竹这孩子,自己接受了担子之后,竟然从来没有来麻烦过自己。
一朝天子一朝臣,儿子把阮氏点心管理得很好,阮父很满意,对阮竹唯一不满的也就只剩下,这孩子到现在竟然都还没有结婚的打算,甚至连相亲都不去机场了。
空闲下来,他们这个年龄的人的确容易关心孩子的终身大事,阮父以前以为自己很开明,但是手上没有事儿做之后,发现关心孩子竟然成为了最有趣的事情。
阮酒大学期间谈恋爱,大学毕业就结婚,虽然现在还没有孩子,但那也是人家小夫妻两口子商量好的,并不打算这么快就要孩子。
他也就两个孩子,阮酒那边他没有办法插手——都已经出嫁成为别人家的孩子了。这不就只剩下了阮竹这个孩子自己日常可以关心关心吗?
只是后来他跟孩子他妈一起催婚之后,阮竹这倒霉孩子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了。
他不是节假回家就稀奇,回家之后找自己有事就更是稀奇了。
这下连阮父都很期待阮竹给自己带的惊喜了,当然,更期待的还是阮竹顺便想要和自己说的事情。
是个男人都有事业心的!
阮父赋闲在家已经太久了,只要孩子稍微寻求一下自己的帮助,他就有自豪感了。
阮父正满心满眼地认为阮竹是来找自己寻求帮助的,根本就没有想到自个儿的孩子是找自己要股份的。
他的慈父心,很难说会不会碎成一片一片。
父子两一起下了楼,然后两人就看见阮母,目前正蹲在茶几边上,拆开了一个又一个礼盒的包装,手上还拿着一块点心放入嘴中,整个人的姿态已经完全没有阮太太的模样了。
知道老妈吃的是一碗餐厅的点心、并且也十分清楚一碗餐厅点心的美味的阮竹在此刻陷入了无语。
阮竹:虽然但是,真的大可不必。
好吃是好吃,但是这么多呢,带回来肯定是给家里人吃的,他妈也不知道是在着急什么。
阮父完全不知道妻子面前的这堆点心的魅力,他眼睁睁看着还在说着减肥的妻子这个时候不顾自己要减肥的誓言,在吃这些高热量炸弹。
“你在这儿做什么?”平日里没个正形就算了,可在孩子面前,怎么的也得装一装吧?这是阮父此刻的真实想法。
阮母看了两人一眼,拿起了手上这块豌豆黄,坐回了沙发上,“怎么了?我吃点东西不行吗?”
“小竹买回来的点心,不就是给我吃的吗?”
阮母理直气壮。
阮竹:......
虽然也是给你们吃的,但是现在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这些点心。
不过说话的人是自己的母亲,阮竹也没有跟自己母亲作对的想法。
“好了,买回来的东西就是给你们的。”阮竹到茶几前,挑选了几盒点心,然后跟他爸说,“走吧,咱们到饭厅去。”
客厅这个地方显然现在是正在追剧的阮母的地盘。
自从看了《别来无恙》之后,阮太太就成了秦子墨的妈妈粉,现在追着的也是秦子墨的剧,她不喜欢看综艺,不过还好,秦子墨也很少上综艺,这么久了也就一档《说走就走》,不看就不看了。
阮竹不知道自己老妈就这么阴差阳错下错过了一碗餐厅的重要讯息,也不知道自己赶制得十分匆忙的企划案其实没有关注到健康糖的事情,更不知道,接下来的合作,自己会忽视这个最重要的元素。
他跟他爸走到了饭厅,阮竹才打开装了太后饼的那个礼盒,然后推到他爸面前,“诺,这就是惊喜。”
阮父把礼盒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小心翼翼地问,“这是?太后饼?”
阮竹点点头,“是。”
“你尝尝。”
阮父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制作成功的太后饼,阮竹应该不至于带回来给自己尝尝,还说是惊喜,但是又很不敢相信,真的有人能做好太后饼吗?
用更小心翼翼地动作拿起了一块太后饼,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小小地咬了一口。
是熟悉的传统糕点油润的味道,但是并不油腻,是恰到好吃的香。
这太后饼,无论是口感和味道上,都已经做到了极致,别说自己没有办法制作成功太后饼,就算是制作成功了,想来也到不了这样的程度吧。
“这?”阮父果然觉得惊喜,抬起头来,投给了阮竹惊喜的目光。
阮竹点点头,“对,是太后饼,而且是味道很不错的太后饼。”后面这句才是重点。
“这就是我想要跟你商量的事情了。”
阮竹就开始说起了阮酒让自己去一趟S市的事情。
“我去了之后尝到了这家的点心,阮酒果然说的没有错,这是我们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无论是失传的糕点还是日常的糕点,他们的味道都比咱们家的要好。”
“我就想了,我们不一定要成为竞争对手,毕竟人家的主业还是搞餐厅的,连店主都说了她可能不会在岗太久。”
“于是我就去找了她,想要谈一个合作,制作一个我们两家的联名礼盒,并且试探了一下他们收徒的可能。”
“店主说了,可以收徒,也可以让我们学了之后在阮氏点心上运用起来,但是有一个要求,她希望能持股阮氏百分之二。”
意思就是想要成为真正的“自家人”。
不然她的手艺传到了别家去,结果别家赚钱了,她却没有份,这也实在是不合理。
而且祝一宛也知道,随着企业的发展,手上的持股会不断被稀释,所以已经要求了,这百分之二的股票必定是不能被稀释的固定股票——她也不知道有没有这种说法,反正是这么要求了阮竹。
阮竹认为她的这些要求都是合理的。
只不过他摸不准自己的父亲会不会觉得合理。
这个时候,阮父已经吃完了一整个太后饼,现在在吃贵妃酥。
也很好吃。
基本上这两样点心的味道阮父知道了之后,就能确定,一碗餐厅的手艺的确是超脱了他们阮氏点心,他们家就算是最基础的绿豆糕都可能比自家最高规模的糕点更加好吃。
如果人家要扩张市场的话,除非阮氏点心下黑手,不然是不可能有赢的可能的。
想明白了这点之后,后面事情的发展就顺理成章多了。
“你想要过去学手艺?”阮父问自己这个儿子。要不然怎么说孩子都逃不出父母的手掌心,原因就在这儿了,哪怕阮竹已经独当一面,并且脱离父母生活了好些年,但是阮父还是能够了解到阮竹内心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虽然处理管理事务十分有能力,但是因为幼时一起跟着学手艺的经历,已经把这种使命变成了自己的爱好,然后刻入了自己的DNA。
阮竹也希望自己的手艺能够所有进,所以肯定也是希望能够去学艺的。
为什么说也呢?
因为阮父自己也想要去学艺。
“你这这么大的公司还需要管理呢,你哪里来的时间,还是我去吧,我都要退休了,时间更多一点。”阮父大义凛然。
如果不是阮竹也对自己的父亲有足够的了解的话,还真的要被他给糊弄过去了。
“我就是想要让你先帮我管理一下公司,然后我去学的。”阮竹认为这件事没得商量,“现在公司已经在我的手上了,我认为我作为公司新一代的掌舵人,有必要更上一层楼,这样才能带领公司走向更辉煌灿烂的明天。”
“你都说你退休了,就不要凑这个热闹了,年纪大了学习能力都不好了,你要是去学,人家教不会怎么办?”
阮父:?
亲儿子都是这样污蔑自己的老父亲的吗?
“你都是老子带出来的徒弟,说老子学习能力不行,我看你是讨打。”说着,毫不客气就一个板栗敲在了阮竹的头上。
阮竹这下可就不插科打诨了,直接就说了,“人家店主就一年轻姑娘,我跟人说的时候可没有说是一个老头子跟她学,而是我去学。”
“你这有家室的人,混在人家身边像什么样子?这样对人姑娘也不好。”
阮竹很清楚,要想要打败自己的父亲,还是得从外人身上入手,只要能让阮父感知到,自己去学习会给祝一宛带来麻烦,基本上就不会有麻烦了。
果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阮父果然放弃了这个打算,然后大笔一挥,从自己这份出让了百分之二的股份出去,让阮竹去跟一碗餐厅交流沟通。
至于自己缺了的百分之二,阮父暂时还不想让别人知道,怕到时候会引起许多没有必要的矛盾,等自己找机会慢慢找散户回收回来就是了。
阮竹这一趟B市之旅可以说是大获成功,拿到了祝一宛希望的谈判条件之外,他发现,他妈妈是真的喜欢吃一碗餐厅的糕点,吃着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像减肥的事情了——更不会因为减肥就摄入不足,引起营养不良了。
作为一个好儿子,妈妈喜欢,自己当然是要尽可能满足妈妈了。
现在不仅是可以买到来送到妈妈那边去,等学会了,他就可以自己做了。
然后他就在祝一宛那里听到了一个对于他妈来说是好消息,但是对于自己来说是绝对的坏消息的消息。
阮竹:???
“你说店里的点心都使用了健康糖,让我给我妈买店里的点心更合适?”阮竹迷惑,“什么是健康糖?难道现在做传统糕点都可以用赤藓糖醇代替了吗?”
祝一宛:“不是赤藓糖醇,这是一碗餐厅的秘方,暂时不会外传的。”
“如果你妈妈有减肥的需求的话,吃店里的会更健康一点,热量会更低,只有比较好吸收的淀粉脂肪。”
因为没有糖分的脂肪在,所以热量跟传统糕点比起来真的不算高了。
听上去健康糖的确是不错,可以说是完美解决了当代人吃甜点最大的担忧,那就是长胖,但是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不对呢,他看向祝一宛,“所以,咱们签下的合同负责的教学部分不包括健康糖是吗?”
祝一宛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了,光是健康糖这一样的配方,都可以买下你们阮氏点心了吧?这个合同是合理的吧?”
在祝一宛看来,这简直再合理不过了。
健康糖的运用肯定是不仅仅在糕点领域的,运用领域广泛,并且属性健康,还是甜的,这样的东西谁不想要?如果阮竹理所当然要求一碗餐厅交出健康糖,那祝一宛会认为,这合作关系不要也罢。
就是这么的干脆!
不过阮竹也只是感到可惜而已,他没有这种理所当然的想法,但是人性如此,想看看祝一宛好不好糊弄,能不能从她这里糊弄出健康糖这样的好东西来。
显然,祝一宛也看出来了他的小心思,话头转过来了就警告这人,“我们一碗餐厅的成员,是不允许想一下损害一碗餐厅的事情的,你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我就当作不知道了,下次还耍这种小心眼,你也别怪我耍小心眼了。”
其实拜师学艺这件事肯定是祝一宛这个教授方会更加占便宜的,因为她来教,怎么教、教什么都由祝一宛说了算,如果想要水分,要掺杂进去也很容易。
阮竹他愿意签订这个合同,最主要的还是看中了祝一宛的人品,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这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情,那祝一宛其实也希望,阮竹可以回报给自己相同的可以让人信任的人品。
这样才有利于双方互相相信。
阮竹也听懂了祝一宛的言下之意,他反思了一下刚才自己的心态,也不得不承认,当初祝一宛说的话真的是一针见血,在前二十多年已经习惯了一个利益偏向之后,现在的自己的利益偏向,的确不太容易转换过来。
当初的话说的是好听,但是也仅仅是好听了。
现在也只能苦笑,“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