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招玉的目光,从她半湿的头发,和微敞着的睡袍领口上掠过。
现在是盛夏,姜宅用的睡袍,都是薄款的冰感丝绸睡袍。
贴身修饰着女人优雅迷人的身材。
质感高雅的房间,更衬得她肤白娇嫩,多了几分珠宝般的璀璨感。
他情不自禁往她身上看了一遍,又礼貌地收回目光。
“安晏,我想知道原因,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是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刚成年那会儿,他十八,安晏二十,他们都年轻,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他可以理解。
但是现在,这么多年了,安晏对他足够了解了,也知道了他的真心。
之前,他还没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一来,在他们的行业,每个人的家庭背景,都是机密。
再者,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安晏都还没有答应他,做他的女朋友。
他也没有必要,跟她说明自己是姜家人的身份。
今天,她又来到自己家中,认识了自己的家人。
他对她,已经毫无保留。
他现在,只想要一个答案。
安晏沉默了会儿,张了张嘴。
姜招玉实在忍不住了,拉着她坐到梳妆台前,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这样的事,姜招玉已经干过很多次了。
两人的实验基地,在同一个市下面的不同县乡,离得不远。
他知道她的工作日程,她休息放假的时候,他就会去找她。
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就会先给她吹干头发。
吹风机是静音的,声音很小。
姜招玉语气责备,但更多的是心疼: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头发洗完,一定要第一时间吹干。”
“本来就是神经性头疼,万一变严重了,以后年纪轻轻,就得了老年痴呆症怎么办?”
两人都是用脑过度的人,偶有神经性头疼的毛病。
安晏的情况更严重。
这句话,姜招玉从十八岁,就跟她说过了。
十八岁以前,他经常跟在安晏后面跑,天天喊着“安晏姐”。
十八岁以后,他就不叫自己姐,而是直接叫名字了。
跟自己,也亲近大胆了很多。
他十八岁生日,跑到自己的宿舍,她当时也是这样,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
他就给自己擦头发,吹头发,说了同样的话。
这五六年来,都不知道他说过多少遍了。
或许是因为今天,姜家的氛围太好。
安晏眼眶一热,握紧了姜招玉托着她发丝的手。
头发已经快吹干,姜招玉关了吹风机,在她面前坐下来。
安晏还握着他的手:“你知道我爸妈早就不在了的,是吧?”
姜招玉点头,他知道。
以前,安晏去祭拜,他还经常跟去过几次。
那是一座埋在远处深山的坟墓,她一个人去,他怕她出事,就跟着。
她没说,但他也知道,那是她的父母。
安晏的眼泪,突然“啪”地滚了出来,打落在地上。
姜招玉心头一疼,伸手替她擦着眼泪。
安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沉默了一会儿,就冷静下来。
“我父亲,也是搞核研究的,我母亲,是他的助理。”
“他们志同道合,相辅相成,很相爱。”
“我七岁的时候,被人绑架。”
“绑匪要求我父母到场,然后逼问他们核、研成果,并当着我的面,杀害了他们。”
说到这里,安晏太阳穴暴起,五官痛苦得扭曲。
眼中渐渐透出浓烈的恨意。
“直到现在,真正的凶手,还没有找到。”
“只有两名劫匪,当时被追捕,直升机坠落,当场死亡。”
“但没查出身份信息。”
她抬起头来,看着男人,满是恐惧和仇恨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温柔。
姜招玉不知道,她活到现在,只有在对他情绪外露的时候,看着他,才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
“姜招玉,我时常有种感觉,那些人,就在盯着我。”
姜招玉猛地一震,倾身,一下子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安晏,你怎么这么傻?怎么现在才让我知道?”
安晏半湿的眼睛,瞬间蓄满了泪水。
在他的怀里靠了会儿,渐渐压下情绪。
然后直起身来,看着姜招玉:“你们知道我们的郑副院长,他那么优秀的人,也没有结婚,没有家庭,没有孩子。”
“还有我们的几个师兄师姐,也没有结婚。”
“结了婚的那几个,才四十出头,头发都全白了。”
“上个月,一个师兄,52岁,16岁的儿子,突然出了车祸。”
“他现在没办法再投入工作,已经在准备离辞。”
“三个月前新招的两个实习生,都发誓说这辈子,不婚不育。”
“姜招玉,我们……我这样的人,不适合婚姻。”
她还被困在当年,亲眼看着父母被残杀的噩梦里。
她不敢有爱的人,怕他们,也遭遇不测。
她甚至对同事,都仅限于工作之上。
除了工作,她拼命练搏击,就是尽可能让自己有自保之力。
她抬头,坚定地看着姜招玉:“我这辈子,都会从事这个工作。”
她不仅要继承父母的志向,为他们把这条路走下去。
也希望在这方面,做得更成功。
远远超越那些为了夺取核研成果,杀害她的父母的人。
更想变得强大起来,有朝一日,能为父母报仇。
也希望国家,能在这个领域,走在最前面。
“所以我这辈子,不会结婚。”
既然是这样的结果,她也就没有必要,和姜招玉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