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青兰受伤回安府休养,她们两人就没什么机会好好说说话,难得有时间也都紧着正事来,即便有欢笑的时间也是少之又少。
玩笑过后,安欢颜正『色』说道:“青兰,除了这件事,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见安欢颜神『色』严肃,青兰也便止了笑,认真的看着安欢颜,竖耳倾听。
“父亲认你为安家女已经有一段时间,但是我也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你并没有把你自己当成安家女来看待。我为什么让父亲认你为女,而白家答应你和白诚的婚事又是为了什么,这些你都清楚。青兰,你不要着急,我没有其他的意思”见青兰神『色』有些急切,安欢颜出声安慰。
“我今天之所以找你来,就是想跟你强调一点,那就是你已经是丞相之女的身份了,无论你愿不愿意,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而这个事实你只能接受。白家的情况想必不用我跟你透『露』,你也了解过一些情况,白啸烈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若是你再轻看你自己,白家的人又怎么会把你放在眼里?”
“嫁入白家之后,除了白诚,白府没有人是你的依靠,你必须自己一个人面对,而梦玲、百合也需要你来守护。青兰,你认为现在的你,有能力守护她们吗?”
安欢颜苦口婆心的劝说,青兰听了进去,也明白她的意思,但是正如安欢颜所说,正因为她心里都清楚,所以才迟迟不肯接纳自己的新身份。
当她独自一人进入安家祠堂时,安盛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即便她已成为安家女,他却永远都不会承认她是他女儿。那时她便明白无论她的身份有没有改变,安家都不会成为她的后盾。
当白诚告知她,是因为安欢颜的原因,他父亲才改变主意同意她与白诚的婚事时,她心里也清楚,白啸烈并没有真正认可她,更没有把她当做自己的儿媳『妇』看待。
安欢颜的好意,青兰是感激的,同时她也觉得自己很可悲,直到此时此刻她都不愿意接受。满腹的委屈无处可诉,只能化为无语的泪水,任由它滴落。
青兰低着头,掩饰自己的悲伤,泪水,可是安欢颜又怎么察觉不到呢?内心暗暗叹息一声,然后将她抱在自己怀里,轻声安慰道:“哭吧,有什么委屈哭出来就好了,只是哭过之后就要去面对,当你真正能面对她的时候,你就再也不会为它掉眼泪了”
藏在内心深处的痛苦,无法对人言语的委屈,发泄之后,就会舒服很多,感觉压在心里的那块大石减轻了不少。
哭诉过后,青兰擦掉满脸的泪水,定了定神,便在安欢颜手中写道:“姐姐,谢谢你的开导,以后我不会再钻牛角尖了”
“那就好,这才是我认识的青兰,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青兰点头,起身回了蔷薇苑。
而青兰一走,安欢颜也立即起身独自一人前往张石的住处,也就是她生母之前所住的白『露』苑。
提着并不明亮的灯笼,提手照着头顶上方的三个大字,安欢颜心里一阵感慨。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董氏的蒹葭苑和她生母生前所住的白『露』苑,名字的由来便是这首诗。
据她所知,这所白『露』苑乃是她生母谢氏和安志杰的生母姚氏的居住之所,可无论是姚氏还是她生母谢氏,她都从未见过。她曾听府中的老人说过,姚氏是在安志杰九岁那年因病过世的,而安志杰却声称是被董氏害死。
至于她生母谢瑶,安盛曾在她面前提起,谢瑶本是商户女,而这期间到底又发生了何事,从而沦为卑贱的婢子?这些她都一无所知。
心中慨叹许久,仍得不到任何答案,安欢颜便没有再深究,轻提莲裙走进了白『露』苑。自她从记事起,便没有踏进过白『露』苑,也不知为何,从开门的刹那,她就感受到一股暖意,好似一缕阳光照的人心里暖洋洋的。
可是看到满院的杂草丛生,堆积一指厚的灰尘,安欢颜又心生悲凉,这就是人去楼空吗?
正当她独自悲悯间,正在屋内准备休息的张石听到了外间的动静,便出来查看究竟。当他看到安欢颜一身红衣**在院中央时,他挪动的步子又退了回去,返身走回屋内,将手中的长剑放到桌上,又会内间的衣柜里拿出一套貂绒披风出来。
沉浸在自己思维的安欢颜全然没有察觉张石的动静,直到厚重的披风披在自己的肩上,她才有所警觉,神情紧绷,立即回头,发现来人是张石,神情又立即松懈下来。
走到石桌前坐下,安欢颜又指了指旁边的石凳,示意张石也坐下来。张石点头,同时接过安欢颜手中的灯笼,将它放在石桌的边角上,昏暗的灯光照在他们的脸上。
『摸』着披在身上的貂绒披风,安欢颜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说道:“发现安皓轩的踪迹了吗?”
“主子,奴才在安皓轩出没的附近转了好几圈都没有发现安皓轩的踪迹,奴才回来后又悄悄去夫人的蒹葭苑查探过,安皓轩确实没有回府”
“安皓轩既然已经回京,为何不回相府?反而要在外逗留,其中必有蹊跷”安欢颜始终都想不透,无奈摇了摇头。
张石出自暗侍,要说武功无人能及,这暗里探查的本事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时间太短,他也没把精力全放在安皓轩的身上,成效自然不大。
“主子,再给奴才一点时间,奴才一定能打听出来”
“不用了,我虽然在意安皓轩的行为,但是现在,他还影响不了大局,安皓轩的事情就交给哥哥,我另有事情吩咐你去办”
“主子请吩咐”
安欢颜把自己的计划又跟张石解释了一遍,而张石听完后并没有立即答话,而是皱眉沉思,好似并不同意安欢颜的计划似的。
张石的举动也让安欢颜感到诧异,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了?你觉得哪里不妥吗?”
“主子的计划奴才没有觉得不妥,只是刺杀一事,派相爷手下的人去是不是太过于冒险了?”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父亲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他知道这件事的厉害,派出去的人必定是极为可靠的,而且我在意的并不是刺杀能否成功”
安欢颜的『性』格,张石早已『摸』透,既然她心中已有了打算,他也不必多嘴,只是...
“主子,奴才还是不放心,不如明日奴才悄悄跟在凤驾后面,若真出了意外,奴才也好补救”
没有任何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中间的各个环节都有可能出错,此次的刺杀计划也是多有纰漏,但不冒险就想得到自己想要的,跟异想天开无异,所以安欢颜才放心让安盛去执行这个计划。
张石伺候她已有几个月,虽然他从不在他面前表『露』自己,也不代表安欢颜就看不透张石这个人。此事他既然觉得有风险,那么必定是计划的某些部分容易出问题,有他看着她也放心。
“好,随你做主”安欢颜微微一笑,随后低下头『摸』着稍稍隆起的小腹,脸上的笑意不断。
安欢颜有孕,张石有喜有悲。天地万物分阴阳,一个女人,有夫有子才是完美的。如今安欢颜怀了孩子,又有皇上的呵护,自然该是幸福的。可是,他总觉得有些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般美好。
“主子,安将军那里,您看奴才何时去方便?”
“江陵的事情...先前是我报仇心切,鲁莽了,事后又欠思考,所以才有了今日这等局面。已经拖了几个月了,也不差这几天,等我们和皇上汇合之后再跟哥哥提这件事也不迟”
“是,奴才明白了”
交代完事情,安欢颜便起身准备回水仙苑,在院中坐了许久,身子都凉了,又怕惹了风寒,还得喝『药』,便没了和张石聊天的心思。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行动”
“奴才送您回去”张石拿起灯笼准备送她,却被安欢颜拒绝了。
安欢颜接过灯笼,挑在身前,对着张石说道:“你不必送我回去,早点休息吧。明日的行动,你尽量不要出面,免得伤了自己,虽然我相信你的武功,我还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回来”
“多谢主子关心,您放心,奴才一定会毫发无损的回来”
“嗯,这件披风,明日等你回来亲自去找我讨要,否则我是不会还的”安欢颜语带笑意,可是却掩饰不住那满脸的担忧。
这一刻,张石的心里感受到了一股暖流,身子微微颤抖,连眼眶都红了几许,怕安欢颜察觉又怕她笑话,便低下头,“这件披风是奴才的师傅相赠,对奴才来说非常珍贵,如果主子喜欢,奴才愿意双手奉上。只是...明日奴才一定会亲自站到您面前讨要”
“好,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