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安欢馨掌六宫之权,主持后宫一切事务,宫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安欢馨『操』劳,这个时候让安欢馨离开,目的又是什么呢?安欢颜左思右想都想不通。
虽然想不明白元辰熙的意图,但是安欢馨离宫对她来说却是好事一桩。此次离宫,是以休养为目的,离开的时间定然不短,如果让安欢馨掌宫,后宫不知又会发生什么变化,尤其是六局。
只是,安欢馨离宫,那宫内的事务必然由三妃接手,而她们掌宫对她也同样不是什么好事。
三妃对付她的计谋屡屡失败,她们对自己一定是极为忌惮,如果安欢馨还未离宫,那么她们未必有机会再筹谋什么,可是安欢馨一旦离宫,后宫就成了她们的天下,她们要想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必然是顺利至极。
一想到这里,安欢颜不禁头疼,此刻,安欢颜不禁怪元辰熙多事,非要让她去京郊别苑休养。
安欢颜心里在想什么,福贵自然不知道,只是端坐着,笑呵呵的看着安欢颜回答她的问题。
“娘娘,这您就为难奴才了,皇上的想法,奴才哪里想得到,不过奴才倒是猜想过一二”
“福总管太过自谦了,不知福总管所猜为何?”
安欢颜的嘲讽,福贵自然听得出来,只是他并不生气,反而有着淡淡的哀伤。不错,最了解的皇上的人,除了他,确实不会有别人。但是现在,即便是他都有些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了。
缓缓低头掩饰自己的悲伤,笑着说道:“娘娘,皇上让贵妃娘娘带着诸位皇子公主去护国寺的旨意是在娘娘走后才下的,所以奴才大胆猜想,皇上的想法必定是和娘娘有关”
闻言,安欢颜不禁皱眉深思,最近这段时间,福贵的表现确实不如人意,不过,今日他特地跑这一趟,便说明他还打算和自己合作,既然如此,他没有理由骗自己。
可是,这话就更让她『迷』『惑』了。
“福总管,这里没有别人,有什么话,福总管不妨直言”
“娘娘,并非是奴才不信任娘娘,而是奴才的猜测也仅止于此。娘娘,天『色』已晚,皇上那里还需要奴才伺候,奴才就先告退了”
福贵说得不清不楚,安欢颜也无法推测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只是,联想起以前的事情,恐怕福贵所言为真。她心里的不安又多了几分。
元辰熙的意图,安欢颜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清楚,只好先作罢。
“天『色』已晚,城门怕是也关了,不如今晚福总管就在相府歇息,明日一早再去护国寺,想必皇上也不会怪罪的”
“多谢娘娘好意,只是皇上那里还等着奴才的消息,奴才不敢耽搁”福贵谢绝。
“既如此,那本宫就不留福总管了”
“娘娘,奴才出宫时,杜鹃姑姑要奴才给娘娘带句话,杜鹃姑姑说,她一定会照看好雅婷公主”
安欢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杜鹃这丫头也真是的,麻烦福总管了”
“娘娘客气,捎个话而已,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不知娘娘可有话要奴才带给皇上?”福贵好言提醒道。
“请皇上保重龙体,本宫的事情俱是琐事,不值得皇上放在心上,还请皇上以国事为重”
“奴才记住了,奴才告退”
“小月”安欢颜向外高喊,小月闻声进门,“替本宫送福总管出府”
“是,福总管请”
“奴才告退”
安坐于织锦软塌上,背靠着厚厚的软垫,安欢颜却放松不下来。低头摆弄着手上的巾帕,回想刚刚福贵的话。
她今日之所以去护国寺,为的就是求证心中所想是否正确,尽管元辰熙没有明确的回答过她,可是她依然能够确定,这段时间以来,她的所作所为,元辰熙至少是知情的。
虽然她不明白元辰熙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元辰熙身边的暗侍不是摆设,就算当初他对自己没有怀疑,必然也会让人调查她身边的这些人,那么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让元辰熙盯上的呢?
如果说当初德妃因为她私闯清秋阁的事情不值得元辰熙在意,那么紧接着发生的徐家造反一事必定会让元辰熙怀疑。
当初她借着安盛的力量让江陵产生混『乱』,利用这些混『乱』,成功让元辰熙对徐家产生杀意,从而『逼』迫徐家不得不反,以致于全族没落。现在在回过头去看,当初自己的筹谋确实有效果,但是却有些急躁,甚至还落下了破绽。
元辰熙心思缜密,不可能想不到其中必定有人推波助澜。而江陵那边的事情都是由安盛派人做的,依着安盛的『性』子和做事方法,留下把柄的可能『性』极大,如果元辰熙派暗侍去查,不可能查不到一点线索。
假设,元辰熙已经推断出徐家造反的背后是有黑手,而这幕后推手还是安家,元辰熙不可能对安家一点防范措施都没有,可是为什么,安盛什么都没有跟她说?
看来有必要找安盛谈一谈了,安欢颜内心轻轻叹息一声。
“如果,让安欢馨离宫的目的真是为了我,我是不是该谢谢他为我所做的一切呢?”安欢颜微微抬头,头靠在软垫上,低声呢喃着。
正在思索间,小月已经将福贵送走,正要进门向她回禀。
望着稍稍有些憔悴的安欢颜,小月内心有些酸酸的,轻声说道:“主子,奴婢已经送福总管出府了,福总管也接下了娘娘的赏赐,还嘱咐奴婢,现在娘娘最应该关心的是皇上和娘娘肚子里的小皇子”
微微侧头望向小月,安欢颜勉强一笑,无力道:“嗯,你做得很好,只是本宫也算看走眼了,没想到小月你还挺会办事的,容妃把你放在我身边确实是个好打算,不过,她怎么也想不到你已经成了我的人”
小月知道安欢颜并不是在故意讽刺她,可是,想起以前那些日子,她真的觉得自己挺傻的。
当初,若非冯正之事,她也不会冒着被安欢颜赐死的危险,将事情全盘托出,而安欢颜不仅不怪罪,还尽心救人。相反,自己效忠容妃多年,到头来却还是不肯为她一个小小的婢子,去得罪那手握兵权的将军。
安欢颜说自己不会看人,其实,她也一样。这些日子以来,她看得清清楚楚,无论是近身伺候她多年的杜鹃等人还是刚刚入宫伺候的小太监,她都对他们极好,平日里赏赐不断,遇事也都维护他们。这样的主子,可遇而不可求。
如今,不管安欢颜信不信任她,她都已经决定誓死效忠于她。
“主子,奴婢说句心里话,遇到您以前,奴婢伺候过很多主子,而她们当中,被我害死的也不在少数,可是奴婢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错过。而遇到您,奴婢才发现,奴婢不仅错了,而且犯得还都是不可饶恕的大过”
小月一脸悔恨的模样站在她旁边,手中还无助的揪着巾帕,她不禁笑了,坐直身子,拉过她坐在她身边。
笑着拍拍她的手,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是每个人都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改正自己犯下的错误。小月,我也不是圣人,我也会犯错,我也没有资格站在这里教训你”
“可是,事情的对与错,不是靠他人嘴里说出来的,更不是别人说你对了,你就对了,说你错了,你就错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道评判对错的墙,你越过了,那么你在她眼里就是错了”
听到安欢颜的话,小月不禁愣住了,她本以为安欢颜会大声斥责她,甚至是『逼』她说出自己以前为容妃做过的事情,那样她就有足够的把柄去扳倒容妃。
可是她不仅没有,还出言安慰她。
“主子,您......”小月受宠若惊,不可置信的望着安欢颜,眼中泛着泪花。
“小月,我想告诉你,你以前做的事究竟是对还是错,我都没有资格去评说,正如我现在做的事,无论对错,关键在于我自己怎么看”
“可是其他人的看法......”
“你说得对,还有其他人的看法。人是群居动物,只要你活在这尘世中,难免会被其他人左右。可是,我们不是活给其他人看的,如果事事都要在意其他人的看法,我们会活得很累”
“还是不一样,您是主子,您是皇上的妃子,您可以不必在意,而奴婢......”
“我是主子?对,我是你的主子,可我也是皇上的奴才”安欢颜苦笑着。
“主子?您...您...”小月大惊,瞠目结舌的望着安欢颜,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了,不必大惊小怪的,去请父亲过来吧,就说我有事要请教”安欢颜不知为何,今日会跟小月说这些,或许是因为自己累了,想找个人倾诉,或许是小月的话打动了自己。
“是,奴婢这就去”
临出门的刹那,小月不安的又回头望了一眼,发现安欢颜又闭目靠在垫子上。她心中暗暗叹气,摇了摇头,便去书房请安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