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车里那人跟苟涛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他问苟涛。
“谁啊?”
“我爸!”
苟涛回得及时恭敬。
苟立强!
饺子店里那位陌生大叔说过,苟立强势力强大。
他突然有会一会的冲动。探探对方的底?探探赌场的事儿,他们知道多少。
他一阵冷笑。
“哼哼哼......先找一帮小的给你撑腰,现在又找老的给你撑腰了!你挺行啊!啧啧啧啧!”
这是赤裸裸的取笑。
苟涛却毫无怒色。
看得出,这家伙对他产生了无法逾越的恐惧。
“开门吧!”
苟涛顺从恭敬地开了门。
他坐进去。
后排只有苟立强,他微微笑着,面善得很。一眼看去,跟坏人划不上等号。
“小伙子,恭喜你呀!考上庆华大学,又做了市长的干儿子,将来还能当上乘龙快婿,让我这不惑年纪,都真心羡慕!”
他回答:
“羡慕什么呀?道不同,不相为谋!”
苟立强又说:
“你还年轻,说道太早了。你怎么就知道五年十年之后,我们不同道呢!”
这时苟涛拉开车门,重回副驾驶。
苟涛看了一眼驾驶位上的男人,马上又凝视前方。
驾驶位上那个男人看起来40多岁,坐得端正,头发剪得整齐,露出耳朵,半边脸白净,边幅也修得干净。
司机?不太像!
他又说:
“即便是同道,那可能也是冤家!”
“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听得出,苟立强不是来找事的。
他缓了缓语气,说道:
“啥子意思?”
苟立强没笑了,带着几分阴森说:
“你手上有我要的东西?把那东西交给我,你和我儿之间的过节就算了!”
东西?钱!
他内心一阵哆嗦,难道这老家伙知道了赌场的事儿?
他壮起胆,问:
“你要的东西?该不会是我的命吧?”
苟立强“嘿嘿”一笑。
“你是个人才,我也爱惜人才......”
那司机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苟立强转而说道:
“你那儿是不是有一盘录影带?”
录像带!哦!是录像带!妈的,是录像带!不是钱!
他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
“你没有拿给别人看吧?”
苟立强试探着又问了一句。
录像带在哪儿呢?
他回忆着那盘带子,就应该在306房间的某个角落。
咦!苟立强为什么在意那盘带子?
他又回想了苟涛那天说的:
“是我让人报案抓你的,也是我让他们要赔偿的。我让我舅多关你几天,想骗美女陪我睡几天。”
他一个生意人,或者说一个黑社会,会在意那几句话?
哦——!
他突然意识到“我让我舅多关你几天”才是苟立强要带子的原因。
苟涛的舅舅在警察局,是他舅舅着急了。
他这才明白,吴市长说非法关他半个月、影响他的前途,并不是危言耸听。
他突然又意识到,那驾驶位上的人,那面容那年纪那气度,无疑就是那位舅舅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妨戳戳他的底。
他把头凑向驾驶位,说:
“保命的东西,怎么能轻易交给别人看呢?是吧,苟涛的舅舅!”
他这一声“舅舅”,让整个车都如坠冰窟。
苟立强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此刻面无表情,僵直地坐着。
苟涛的舅舅,也是震惊得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苟涛全身颤抖,一股尿骚味儿传来。
一车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瞪着他好一会儿。
被人识破,先失一招。
那舅舅转过脸,挤出一丝笑容,说:
“没给别人看,就好就好!”
他笑笑:
“保命的东西,总得藏着掖着。”
苟立强也说:
“小伙子做的很好,很好啊!”
那舅舅还不死心。
“你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肯把那盘带子给我?”
他也没有打算在车里耗着,一边拉开车门,一边说:
“你放心,只要我和我这边的人安安稳稳的,那东西就不会出现。”
“嘭”的一声,关上车门。
苟立强苟涛和他那个舅舅的神经,随着车门的关闭,倒像是被上了发条。
又是“啪啦”一声,驾驶位的门被拉开了。
“你要干什么?”
那舅舅刚问完,他已经拔下了车钥匙。说:
“我会把钥匙给苟涛。现在苟涛得跟我走一趟。”
苟立强急了,马上拉开车门。
“你要带他去哪儿?”
“放心只是聊聊!”
苟涛没有丝毫反抗,深怕行动慢了,遭来什么。
他冲着苟立强和那舅舅,说了一句:
“他没事儿。别跟着。”
拦下一辆出租车,他拧着苟涛上了出租车。
“师傅,去君悦大酒店。”
苟涛听到君悦大酒店,又颤抖起来,哆嗦着问:
“你又要干什么?我跟你说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看了看后视镜,苟立强和他的小舅子还在车旁。
同时,他看到司机也在通过后视镜偷瞄他。
“师傅,别看了。我不是坏人。这个人是苟涛。苟立强的儿子!”
那师傅没敢多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他回过头来,看着苟涛,一把鼻涕一把泪。他也没有想到,曾经嚣张跋扈地公子哥,竟然对他如此言听计从。
“将军”曾经说过,想要一个人像狗一样听话,那就要剥夺他的意志,你成为他的意志。剥夺他的恐惧,你成为他的恐惧。
他觉得这是至理名言。
车子到了君悦大酒店。
他拧着苟涛酒店楼下。
他找到了当初他被吊着的那个窗子。
“看到没,记起来了吗?”
苟涛看了一眼那个窗子,瞬间闭上了眼睛。
他脸色发白,缩着脖子,呼吸都乱了。
“还记得那根儿消防水带吗?呼啦啦,我拉过来,绑在你的脚上......”
他一边口述,一边用手摸着苟涛的腿。
苟涛像个女人踩到了老鼠一样,惊叫着跳了起来。
“别说了,别说了,哥,大哥,别说了。我受不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大哥,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大哥,大哥,大哥......”
苟涛跪在他的脚边,抓住了他的裤子,苦苦哀求。
他冷笑着。
“哼哼......行。”
他拉起了苟涛。
路人们纷纷驻足,有些人似乎认出了。
“那不是苟涛吗?”
“是啊!他怎么........”
“那人又是哪个?”
......
他说了一句。
“把他们都赶走!”
苟涛立马变成了没有缰绳的狗。
“看什么看,都给老子走开。信不信今晚上我把你们家房子点着了!”
路人纷纷走开。
他发现刚才那出租车师傅这才开着车走了。
他问:
“你有手机吗?”
苟涛马上把他的手机送到他的手里。一部诺基亚直板手机,是那个时代的样子。
“刚买两个月,送给大哥用了。”
他翻了翻通讯录,很好。
他拍打着苟涛的脸,说
“你记住了。别惹我,别去学校。下次让我逮着了。我就楼顶直接把你扔下来。”
他又扬了扬手机。
“我会联系你。你什么事儿,要第一时间给我说。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好的,我听大哥的。我......”
“其他事儿,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在乎了。来,拿着车钥匙,走吧!”
苟涛拿着车钥匙,死里逃生一般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