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广西军务督办,桂系第二号巨头白崇禧一行,唐秋离刚要命令师部剩余人员,立即出发赶往云南,与先期达到的参谋长常风会合。
没想到,麻烦又来了,这回来的,是国民zhèngfu军事委员会副秘书长张群,和贵州省府主席徐烈均,已经到达武鸣,求见师长。
唐秋离的脑袋,当时就涨成两个大,刚刚打发走了白崇禧,好一顿唇枪舌剑,弄得要动刀动枪的地步,张群和徐烈均又找上门儿来,有了白崇禧的先例,不用说,这两位,是为了贵阳和黔南来的。
考虑一下,还是见一面,徐烈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sè,与李宗仁和白崇禧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可张群不一样,背后戳着蒋委员长,还担任着军委会前敌指挥所主任,南京行营秘书长的职务。
虽然这个南京行营,已经形同虚设,谁也没拿它当回事儿,在名义上,张群还是自己的下属,徐烈均是南方五省军事联防成员,也是自己的下属,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躲是躲不过,索xing再打一场嘴皮子官司。
这一次,唐秋离没有在指挥部门口迎接张群和徐烈均,都是下属,自然要摆架子,张群和徐烈均进来,脸上的笑容和谦恭,比白崇禧和李明翰还要多,鞠躬的角度也基本达到了九十度,唐秋离暗自感叹,求人的活计,真是不容易。
张群先开口,说道:“唐副委员长,自从南京一别,多ri不见,唐主任风采如昔,最近,又取得歼灭ri军十余万人的辉煌战绩,实为我等楷模,”几句话,变换了两个职务称呼,身为政学系骨干,有名的政治掮客,张群的说话水平,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第一个称呼,把唐秋离摆上高位,你就得有大局观念,不能小肚鸡肠,第二个称呼,是上下级关系,便于说话,淡化了蒋委员长的印记,事情闹僵时,也有转圜的余地,可谓是滴水不漏,张群说话时,徐烈均只是陪着笑脸,心里也暗自称赞加羡慕,瞧人家这话说的,真够水平。
唐秋离一下子洞悉了张群的用意,懒得和他们在言语上搞这些弯弯绕,伸手让座之后,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张秘书长到武鸣,找我有何事啊?我几十万大军入滇,军情紧急,战场形势瞬息万变,长话短说,我的时间很紧。”
张群脸皮一僵,敢情,人家这是不想多废话,大有一言不合,打发走人的意思,这位与蒋委员长很不对劲儿的唐副委员长,心情似乎不算太好,连徐烈均的名字都没提,看来,这事不大妙,老徐哪里得罪了唐秋离?可这事儿还得他自己说,急忙给徐烈均递个眼sè。
徐烈均心领神会,起身说道:“唐副委员长,卑职是前来请示,贵州省府,何时迁回贵阳合适?请副委员长示下,卑职也好早作准备!”
唐秋离气得想笑,刚才,白崇禧来的时候,还假借李宗仁的意思,说的也很委婉,这位倒好,一点儿不客气,自己一发话,他那就急火火的拿走贵阳,估计,徐烈均的手下,现在就在贵阳城外,眼巴巴的等着呢?
对这位蒋委员长的心腹,官瘾极大而才能平庸,捞钱是一把好手的贵州省府主席徐烈均,唐秋离一点儿好感都欠奉,主政贵州几年,把个地无三尺平、天无三ri晴、人无三分银的贵州,愈发弄得百业萧条、民不聊生,他自己倒是赚的钵满盆满。
与桂系李宗仁和白崇禧不一样,人家怎么说,也在南宁与ri军血战一场,打出了桂军的威风,徐烈均倒好,ri军刚刚对zhongyāng军黔南防线发动进攻,此公就卷起金银细软,带着几房姨太太,跑到chongqing避祸去了,跑得比那个都快。
连顾祝同这样的人,都看不起他,原因只有一个,顾祝同退守贵阳的时候,要修筑工事,需要大批材料,地方官员一个都找不到,省府主席都脚底抹油,溜得极快,大小官员,都不是傻子,那个会在贵阳会死。
更可气的是,直属兵团收复贵阳的时候,那些舞刀弄枪,要与部队打一场的伪军,都是原贵州省地方保安部队士兵,徐烈均的手下,对于这样的人,唐秋离压根儿就不会客气,能让他进武鸣,还是看在张群的面子上。
再者,此人是蒋委员长的心腹,根本不会与自己真心配合,断不了在背后搞小动作,分出一部分jing力对付这样的人,都为自己不值当,所以,唐秋离更干脆,“徐烈均,贵阳之战未发起时,你就第一个逃离,导致军心和民心涣散,我**四十余万部队,在贵阳竟然找不到一个地方官员,协助**修筑工事。”
“关于此事,时任贵阳jing备总司令的顾祝同将军,也颇有微词,你手下的地方保安部队士兵,集体投靠了ri本人,改编为伪军部队,这与你未战而逃,有直接关系吧?按照军委会颁发的战时条例,你这是畏敌先逃、丢城失地,地方行政职务,已经自动解除。”
“我已经解除了你贵州jing备司令的军职,今天,你竟然还有脸面,要回贵阳重新当官,不处置你,已经是格外开恩,还留着你这样的人,继续危害贵州的百姓吗?云南大战在即,你这样人,根本不适合担任战区的任何职务,我已经行文行政院,贵州省府主席的职务,由其他人担任。”
徐烈均脸如死灰,辛辛苦苦谋到手的官儿,刚当上几年,还没捞够,被唐秋离一句话就给免了,我他妈不服,不服也不敢表现出来,他还没有白崇禧的本钱,手里拢共不过几百人枪,拿什么和唐秋离叫板?瞧这姓唐的意思,还要把自己枪毙?
徐烈均艰难的咽口唾沫,把求救的目光,可怜巴巴的看向张群,张群也是被唐秋离散发出的杀气,吓得心里一哆嗦,临来的时候,蒋委员长特别交代,一定要把贵阳从唐秋离的手里收回来,不能被唐秋离如此挤压国府的空间,国府总不能就在四川一省之内,发号施令吧?倘若如此,可够寒酸的。
贵阳离chongqing太近了,duli师的兵近在咫尺,蒋委员长寝食难安,可唐秋离的态度,如此的坚决,一贯能言善辩、舌绽莲花的张群,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请唐副委员长三思,地方军政要员变动,非同儿戏,主任不可一时意气。”
唐秋离冷冷一笑,说道:“儿戏?意气?张秘书长,恐怕你搞错了吧,以他徐某人的所作所为,就是枪毙都不为过,做jing备司令,ri军进犯,一枪未放,弃城而逃,手下士兵尽皆做了汉jiān,做省府主席,未能造福一方,反而搜刮民脂民膏,自肥其身,这样的人,放在贵州,我不放心,好了,也不难为你,就把我的话,如实汇报给蒋委员长吧,”
“送客!”唐秋离喊一声,进来几名卫士,他自己转身出去,留下面带苦笑,束手无策的张群,满头虚汗,脸sè如同死人一般的徐烈均。
由广西进入云南,经广西百sè,到云南曲靖,一路上,络绎不绝的车队和部队,把大小道路,塞得满满登登,唐秋离很是奇怪,还有部队开往云南?
后勤车队可以理解,往前线运输物资,可这么多的战斗部队,是哪个兵团的?避开车多、人多的路,转入一条比较偏的小道,正巧,一支部队路过,问了一下,是从江西南昌,赶往昆明战场的李洪刚第二十九兵团,因为距离远,是最后一支赶来的部队。
“李洪刚,”唐秋离心中一动,自从上次在北平一见,算起来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见面了,不知道这个老伙计现在如何,下了车,看着埋头赶路的部队,不见头尾,jing神状态还不错,队伍里,大多数都是身材高大的战士。
他一伸手,拦住一个大约有十仈jiu岁的小战士,和蔼的问道:“你是第二十九兵团那个旅的?你们司令官李洪刚在前面吗?”
小战士抬眼打量他几下,眼中浮现出jing惕的神sè,一张嘴,地道的山东口音,“你是哪个部队的?打听这些干什么?部队有纪律,这是军事机密,不能告诉你,对了,口令是什么?快回答!”说完,还握紧了手里的冲锋枪。
唐秋离哈哈大笑,被小战士的话,李洪刚兵团,是原来宋哲元二十九军改编的,经过几年前商丘阻击战之后,剩下不多了,后来,在山东休整的时候,补充进大批山东籍士兵,兵团也由原来的两万余人,扩编到现在的七万五千余兵力,成为duli师几个主力兵团之一。
这个小战士,是在山东入伍的,要是二十九军的老人儿,都认识自己,可自己肩上是四颗金灿灿的将星,这小家伙总不会不认识军衔吧?面对他的逼问,唐秋离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小战士见到唐秋离迟疑,还答不上口令,更紧张了,后退几步,朝着道路一侧的行军队列喊了一句,“班长,这里有jiān细?”这一声不打紧,“呼啦”一下,围上来几十个士兵,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duli师师长,也是他们老大的老大,二级上将唐秋离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