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铁汉呆呆的站在垃圾堆一般的韩复榘办公室里,看着墙上蒋委员长歪歪斜斜的照片,无奈的苦笑,他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也许,鄙视到极点,就是无视,韩复榘手里,可是有整整二十六万人马,此前,国民zhèngfu还给补充了大量汉阳兵工厂生产的装备,武器、装备在各地方实力派中,也占上等。
韩复榘督鲁达七年之久,在任期间,排除异己,打击zhongyāng在鲁的势力,在山东截留地方税收,扩充私人势力,可谓是膘肥体壮,偌大的山东,就是他的私家花园儿,他竟然连ri军的面儿都没见着,只听见炮声,就丢下偌大的山东,丢下了济南,丢下还在和ri军血战的东指部队,跑路了,此人的所作所为,令人不齿。
刘铁汉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如荒坟场一样的山东省zhèngfu大楼,他不死心,希望还有没跟随韩复榘一起逃跑的部队,驱车来到大街上,到处都是准备逃难的人群,一个士兵的影子都看不到。
汽车转过一个僻静的街道口,传来粗鲁的喝骂声,刘铁汉命令停车,下来一看,是一伙士兵,看军装的样式,是韩复榘第三集团军的士兵,正在抢一辆马车,赶马车的是个年近五十岁的老汉,被打得满脸是血,大概舍不得养家糊口的马车,死拉住缰绳不放。
刘铁汉上前喝止,这些第三集团军的士兵,见来个中将,还是zhongyāng军系统的,都停下手,为首的是个少尉,满脸烟容,一看就是个大烟鬼,一龇满口大黄牙,皮笑肉不笑的问道:“这位长官,您有何贵干?我们正在奉韩主席之命,征用民间车辆,运送军需物资,哪曾想,这个刁民,不顾抗战大局,死不配合,弟兄们略施惩罚。”
刘铁汉没有心思理会他的满嘴鬼话,好不容易见到第三集团军的士兵,多少问出点线索,“我问你,你们是那个部队的,部队目前驻守在哪里?”他尽量压制心头的怒火。
“俺们是第三集团军五十一师的,部队现在,在、在……”这个烟鬼少尉忽然结巴起来,德州方向的枪炮声响得吓人,第三集团军当官儿的心里直打突突,韩复榘一声令下,二十六万人马,放弃筑有坚固工事的黄河南岸防线,一股洪水似的,一个赛一个,撒丫子就往南跑。
不知道哪又出来一股谣言,说是duli师东指的十几万部队,已经被ri本人包了饺子,连那个总指挥刘铁汉也战死了,这下更不得了,跑的更欢,就跟一大群恶狼在后面撵屁股追似的,大官儿坐车,小官儿骑马,当兵的只能用俩脚丫子。
这伙溃兵,趁乱抢了不少老百姓的值钱东西,正愁没法带走,老汉赶着马车过来了,他哪知道部队跑到那了,自己往哪跑都不知道那?
“这个,这位长官,这是军事秘密,不能随便泄露,如果您没有什么事儿,别妨碍弟兄们执行军务!”这家伙眼睛一翻,干脆来个避而不谈,这当口,那个当官的不是脚底下抹油,溜得飞快,哪里来个不长眼的家伙,装什么大瓣儿蒜,你问我,我问那个爷去?
兵慌马乱,各顾各的时候,捞足了实惠是正经,把咱惹翻了,管你是中将还是他妈什么面酱,一枪撂倒你,死无对证,眼下,自己就是老大,这家伙起了歹心,言语也就不客气起来,态度愈发蛮横。
刘铁汉听懂了,韩复榘的部队,已经跑散了,这是一伙趁乱打劫的溃兵,“jing卫排,把他们的枪下了,免得再祸害百姓,”刘铁汉命令到,然后,转身往汽车走去。
“吆喝,还来真的,没了枪,咱拿什么吃香喝辣的,这是断了咱们的活路,弟兄们,抄家伙!”这个大烟鬼少尉吆喝一声,手伸向腰间,“呯”的一声清脆的枪响,大烟鬼少尉的额头,出现一个拇指粗的血洞,木头桩子似的栽倒在地。
这是刘铁汉的贴身jing卫打的,能成为十几万人马总指挥的贴身jing卫,身手还差得了吗?有几个不识像的溃兵,还要动手,脑门上被冰凉、梆硬的枪口顶住了,吓得手一松,大枪掉在地上。
收拾完这些溃兵,给挨打的老汉一些钱,打发走了千恩万谢的老汉,刘铁汉站在偌大济南的街头,茫然四顾,下一步该怎么办?德州前线急等着援兵,师长已经派部队从河北方向来增援,还有秋生的苏鲁机动兵团,可那需要时间。
他蓦然想起来,自己临到德州布防的时候,安排了一个加强营的兵力,专门盯着韩复榘的第三集团军航空队,不知道哪里什么情况,飞机被韩复榘弄走没有,“去机场!”刘铁汉总算有点儿方向。
到了机场,大老远儿就听见喝问口令的声音,刘铁汉倍感亲切,这是东指战士特有的东北口音,机场已经被部队控制住了,执勤的战士,见到是总指挥,大感意外,连忙搬开路障,飞跑着去喊营长。
不一会儿,机场里跑来一大帮子人,正是那个营长,刘铁汉知道他的名字叫苏齐,奇怪的是,还有十几个个韩复榘部队装束的军官,衔级都不低,有五个还是少将,而且机场跑道上,扎着一顶顶军用帐篷,密密麻麻排出很远。
没等刘铁汉询问,那几个第三集团军的军官,过来敬礼,自报家门:“刘总指挥,卑职第三集团军一零三师师长冯凯,八十二师师长陈国柱,五十三师师长刘金龙,四十五师师长廖振邦,duli旅旅长王银山,”其他的军官,都是他们手下的团长。
这些军官们自我介绍完,齐整整的排列在刘铁汉面前,十足的军人气势,每个人都是神态严肃,仿佛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刘铁汉已经估计出事情的大概,这些第三集团军的军官,是不愿意跟着韩复榘跑的,主动找自己的部队联络来了。
刘铁汉亲热的和每个人握手致意,随后,给他们介绍了德州战场的基本情况,听得这些第三集团军的军官们眼睛闪闪发光,一副神往的样子,同样身为军人,人家东指的部队,在德州和ri本人血战,血染疆场,可自己的长官,连ri本人的面儿都没见着,撒丫子跑了,真丢尽了中**人的脸,还是一方大员,亏得韩复榘还穿着那身儿将军服。
晚上,从部下的介绍中,刘铁汉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在十一月九ri晚上,韩复榘就下达了弃守黄河防线的命令,命令也没有具体的规定各部队集结地点,撤退时间、顺序、方向,只是说,往南面撤,第三集团军一下子乱了套,当官的只顾自己逃命,丢下部队不管,二十多万兵,放了鸭子散了架。
韩复榘这头下了命令,没等部队开始撤离,自己带着亲信和金银财宝,一溜烟似的跑到了鲁西南的济宁一带,总司令都先跑了,剩下当兵的更是没了主意,再加上不断流传的谣言,从济南往河南、江苏方向,到处是溃兵,一路抢劫,老百姓可遭了殃。
临逃跑前,他舍不得自己花了大把银子养起来的航空队,派了自己的亲卫团,前来机场,准备胁迫飞行员,把飞机飞到济宁,哪里,有一个野战机场。
哪知道,东指的一个加强营,遵照总指挥刘铁汉的预先命令,抢先进占济南机场,稳定了这里的形势,安抚住了人心浮动的飞行员和地勤人员,并和韩复榘的亲卫团,发生了激烈交火,将他们击溃,部队的电台,就是在这次战斗中被打坏了,无法和总指取得联系。
第二天,这几位韩复榘部队的军官,找上门儿来,说明了来意,这些都是受过军校教育,正规科班出身的军官,骨子里那种军人的热血,还未冷却,不愿意跟着韩复榘做逃兵,再加上平时不大受韩复榘的待见,被列为非嫡系部队,经常短缺粮饷,装备也比韩复榘的亲信部队,差着一大截,早就有脱离韩复榘的心思,只是没有机会。
现在,韩复榘先跑了,各级军官都是各顾各,他们的部队,平时训练颇为严格,在这种人心浮动的大环境下,约束自己的部队没有散伙,没有压在头上的石头,他们听说济南机场发生过战斗,就找上门来,要求划归东指指挥。
别看苏齐只是个小营长,在黄河以南,只有他这一支东指的部队,就代表总指挥答应下来,并且允许原韩复榘的部队,进驻到机场,也便于统一管理,说完,苏齐很难为情,这么大的事情,没有请示总指,自己只是个小营长,觉得有点儿越权。
刘铁汉沉甸甸的心,一下子轻松起来,他对苏齐的处理,相当赞赏,心里已经有了提拔他的想法,四个整师再加上一个旅,可是将近七万多人马,在德州前线兵力吃紧的情况之下,这是多大的一股生力军,韩复榘跑了,有不甘心做逃兵的人,刘铁汉像是捡到宝贝一样开心。
至于是不是有趁火打劫之嫌疑,刘铁汉没有一点儿顾虑,韩复榘丢下他的部队,自己跑了,作为zhongyāng军驻鲁最高军事长官,有权力节制山东地方上的所有武装,何况,还是主动送上门儿来的,不要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