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不知道什么年代,戍边将士修筑的古堡,历经岁月风沙的侵蚀和雕琢,只剩有高达丈余的寨墙,寨墙上的瞭望孔和箭垛尚大部分保持完整。
也许是为了抵御,来自蒙古高原的塞外骑兵的劫掠,土围子占据着这块儿地方的唯一一处高地,寨墙外有特别修筑的防骑兵设施。
联合勘探队撤进土围子后,把考察队员们安置在相对安全的地方,三百多名战士,上了围墙,依托箭垛和瞭望孔,严阵以待。
马匪骑兵冲到寨墙下,发现无法逾越,急得拨马团团转,只有在土围子的正东面,有一处入口,在一个匪首的吆喝下,马匪们蜂拥着朝寨门方向拥去。
忽然,寨墙上shè来并不密集的子弹,三百多名战士,分散到四面寨墙上,根本形不成密集的火力,虽然shè来的子弹很稀疏,准确度却非常高,是jing准shè击中的点shè,每声枪响过后,都有一个马匪翻身落马,栽倒在地。
一阵排枪过后,醒悟过来的马匪,知道地势对骑兵不利,打马脱离火力shè程,全部往寨子门口那集中,想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一举攻进土围子。
在一个匪首的指挥下,大约三百多名马匪,狂呼着打马如飞,手里的马刀高举,一股暴虐的洪流般,朝土围子的大门,发动进攻,马蹄踏起的黄尘滚滚,气势汹汹。
骑兵的冲锋速度惊人,几百米的距离,眨眼功夫就冲到,忽然,土围子门口,shè出来密集的弹雨,火力凶狠而集中,这不同于寨墙上的shè击那样稀疏。
冲在最前面的马匪,就像被铁扫把扫过一样,连人带马栽倒在地。
两个分队长的战斗经验十分丰富,他们看出这个寨门是唯一的弱点,时间紧迫,来不及设置路障,就把仅有的八挺轻机枪,全部调到寨门口,加上驳壳枪,组成了唯一一处火力打击点,只要能守住寨门,就可以和马匪僵持下去,然后向师长请求增援。
他们的所采取的战术,无疑是非常正确的,第一冲击波的马匪,立即被打乱冲锋节奏,后面的马匪见到事情不妙,使劲儿勒住战马,调转马头,跑了回去。
前面的马匪就没有这么容易,他们已经收不住冲锋的势头,只能冒着弹雨,继续冲锋,一百来个马匪,横尸荒野,只有十余骑冲进土围子,随后,寨门被手雷爆炸的弹片淹没。
冲进来的马匪,没有后续部队,成为了孤军,这些马匪露出凶悍的本xing,狂呼着挥舞马刀,朝手无寸铁的欧阳教授他们冲过去。
特战支队的战士们,飞身从寨墙上跃下,把马匪撞到马下,在地上滚成一团,短兵相接,这些马匪根本没有一点儿便宜可占,转眼工夫,十余具马匪的尸体,形状各异的躺在黄沙上,失去主人的战马,茫然的呆立在原地。
手雷爆炸的硝烟散去,土围子门口,尸体和死去的战马,暴露在黄沙弥漫的午后阳光下,强劲的黄土高原西北风,吹不去浓浓的血腥味儿。
第一冲击波的马匪,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后,慌忙撤退,他们没有料到,这些便装的零散队伍,会有这么强的火力,大意之下,吃了大亏。
马匪们调整了战术,用轻重机枪组成压制火力,连续组织了几次冲锋,均被击退,盐碱滩上,留下了几百具马匪的尸体。
打退了马匪几次进攻,特战支队的战士,也出现了较大的伤亡,牺牲了三十多人,负伤的有七十多人,部队几乎丧失了三分之一的战斗力。
土围子门口,被斑斑殷洪的鲜血浸染,可见刚才的土围子大门争夺战,进行的多么激烈,主要是马匪的重机枪,给战士们造成的伤害最大。
后来,马匪有组织了几次小规模的,由四面分别攻击,这下,马匪就占不了便宜了,远距离jing准shè击,是特战支队战士们的拿手好戏,只要马匪一露头,保准吃上一颗飞来的子弹,当时就脑袋开花。
双方暂时形成僵持的局面,不过,局面对联合勘探队极为不利,他们固守的是一处绝地,如果没有援兵的话,等他们的子弹打光了,只能是任由马匪宰割的局面。
不再进攻的马匪,集中了所有的轻重机枪,对准一处围墙,猛烈开火,密集的子弹,就像高压水流冲刷沙土一样,把围墙一层层剥落。
很快就打出了一个大缺口,马匪们分成两个方向,展开了凶猛的进攻,特战分队的战士们,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战斗进入白热化状态,有几次,马匪们已经攻进土围子,硬是被比他们还凶悍的战士们打了出去。
鏖战过后,双方都筋疲力尽,马匪丢掉了四五百人,而特战分队的战士们,也前后共伤亡了二百来人,其中战死一百二十三人,部队伤亡三分之二。
两个特战分队长,目睹了自己的战士们壮烈牺牲的场面,心中已经痛苦得麻木,这些战士,都是jing挑细选、百里挑一的好战士,他们可以在抗ri的战场上,发挥更大的作用,却战死在黄土高原不知名的盐碱滩。
他们亲眼目睹了,一个战士,身上被砍中十几刀,临倒下之前,拉响身上的手雷,和六七个马匪同归于尽。
多么好的战士,就这样“轰隆”一声,人就没了,只记住了他的名字,特战支队,自从组建以来,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在东北,在几十万关东军大兵压境的环境下,特战支队也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伤亡。
两个分队长,心在撕裂般剧痛,战士们跟着师长和支队长,从遥远的白山黑水,到了华北大地,没有牺牲在ri本人的手里,却被这些丧尽天良的马匪夺取年轻的生命,见到支队长,怎么向他交待。
求援的电报已经发出,师长派出部队赶到这里,需要一定的时间,只有咬着牙,苦撑着等待,在增援部队到来之前,决不让马匪踏进土围子半步,哪怕是特战分队全部战死,也要支持到援兵到来的那一刻。
包围联合勘探队的马匪,严格来说,不是纯粹意义上的职业马匪,领头的叫马朝宗,是西北五马之中,宁夏的军阀马鸿逵的堂侄子,是个旅长。
他带领的部队,全称叫宁东保安旅,在宁夏外长城一线,安定堡、柳杨堡一带驻扎,替他叔叔把守宁夏的东大门。
因为天高皇帝远,马鸿逵平时很少顾及到这里,马朝宗就成了这一带的土皇帝,时不时的脱去军装,扮演个马匪之类的角sè,打家劫舍,袭击过往客商,暗地里发黑心财。
然后,摇身一变,又成了宁东保安旅的正规军,打着剿匪的旗号,各处派剿匪捐,里外捞好处,自己剿灭自己,那不是天大的玩笑吗?
一来二去,盐池这一带的商旅渐渐断绝,大家宁可绕远走别的路线,也不从这里经过,马朝宗断了财路,已经很久没有宰到肥羊了,急的眼睛直冒火。
联合勘探队五百来人,进入盐池一带的时候,就被马朝宗的探子给盯上了,从这些人的衣着打扮上来看,就知道是城里人,可比乡下的穷骨头们油水儿大多了。
尤其是那十几个年轻漂亮的娘们儿,白嫩嫩的脸蛋儿,浑身上下透着那么一股子洋味儿,可比本地的乡下丫头喜人多了,几路密探,跟踪了联合勘探队几天,弄清楚了他们的行动规律。
飞报马朝宗,马朝宗闻听大喜过望,好久没有开洋荤了,手闲的正发痒,五百来号人,每人就算五百大洋,那是多少?
马朝宗的眼前,白花花的大洋乱蹦,他马上点齐一个坚强团一千八百多人马,在密探的带领下,连夜杀奔勘探队的野外宿营地。
马朝宗对这类活计,业务纯熟,前年红军西征时,他曾经参加了西北五马,集聚全部力量,围攻红军主力于高台、西昌营子一带的战斗。
把红军西路军打散之后,马朝宗带着自己的部队,沿途搜索失散的红军战士,被他抓获了不少,其中还有很多红军女战士,下场都很悲惨。
除了被各级马家军军官们霸占之外,有的被贩卖到外地,还有的被赏给打红军立功的马家军士兵,马朝宗现在府里的使唤丫头、打杂的下人,还有很多是被俘的红军战士。
如果欧阳教授他们,按照原来的计划返回定边,马朝宗也就扑空了,他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攻击定边县城。
按照马朝宗的估计,这帮手无寸铁的城里人,到他的地盘,那就是真主给自己送的一份大礼,却之不恭,枪声一响,就等着绑人吧,他还特意叮嘱手下,多带些麻绳。
哪知道,一开战却打成这个样子,折损了五百多号弟兄,连一个破土围子都没有打下来,遇到硬碴子了?
他把几个密探大骂一通,就没看出来,这些人又武装护卫?就这样耗下去,别说白花花的现大洋,水嫩嫩的城里娘们捞不到手,要是对方来了援兵,自己这一千多号人马,能跑回去的恐怕没有几个,这地方离共匪也不太远,骑马行军,大半天就到。
马朝宗命令全体进攻,这一次,务必拿下土围子,唐秋离他们赶到的时候,正是马匪进攻最猛烈,土围子形势最危急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