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凉,施长安被军训晒黑的脸有了好转,他每天上下课,空余时间练习钢琴,偶尔跟黄括通电话,匆匆聊两句就挂了。
渐渐的,他们通电话的次数从偶尔变成寥寥无几,昔日的无话不谈都因为生活有了隔膜。
拼命的长大以后,习惯了去压抑自己的喜怒哀乐,那种交心的纯真已经不再了。
“长安,你吃这个不?”
王石南把袋子里的鸭脖往施长安那边推推,“微辣的。”
施长安拿筷子夹了一个鸭脖,花椒的香麻通过舌||尖送入口中,辛辣的味道并不重。
两人都默契的忽略对面的乔晗。
宿舍另外一个男生跟他的女朋友在外面租了房子,不查寝不回来,有时候上课都见不到人,就算见到人了,对方也是跟女朋友凑在角落。
所以经常是王石南和乔晗跟施长安一起。
乔晗面前的麻辣烫已经糊了,他食不知味的往嘴里送成团的粉丝,眼睛直落在施长安的手上,似乎只要看着,就是一件很愉悦的事。
施长安的手是他见过最精致的,每根手指从关节到指尖都很完美,他有好几次都发疯的想伸出舌头||舔||一遍。
王石南正好把乔晗对着施长安吞口水的一幕看见了,他立刻瞪过去。
从开学到现在,他发现乔晗经常盯着施长安看,那眼神说不出来,总之很变态。
乔晗斜了一眼王石南,一脸嫌弃。
中午施长安在宿舍睡了一会,耳边有急促的喘||息,他蹙着眉头起来,看到对头床铺上的乔晗靠墙作者,边喊他的名字边打||飞||机。
“长安……施长安……”
施长安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他冷眼旁观。
被那种阴冷目光围住的乔晗吓一跳,原本即将翱翔的飞机停在半空不上不下。
王石南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阳台窗帘拉了起来,整个宿舍的光线很暗,施长安厌恶讥讽的打量乔晗晾着飞机又羞又慌的表情。
“施长安,你用手给我弄一次,我用嘴帮你,怎么样?”乔晗深呼吸,一咬牙,索性将一直埋在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施长安在乔晗身上看到施长乐的影子,目空一切的自信,如出一辙。
他下了床往门口走,背后乔晗情急之下直接跳下来,“施长安,我知道你跟我是同一种人!”
乔晗见前面的人没动,他一步步走过去,商量的语气里透着疯狂的执着,“我们试一次,你觉得爽了再继续,你不舒服,随时可以结束。”
乔晗断定了只要施长安点头,他就能让施长安爽。
施长安去开门,从身后过来的手将他撞上门,他的下巴被磕的发红。
乔晗在力道上占了上风,他猛拽着施长安的胳膊,一想到对方要用那双手开他的那架飞机,他就激动的浑身颤抖。
“你又不损失什么,同学一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施长安揪住乔晗的头发,抬起膝盖用力撞上去,他痛的啊了一声,发白着脸捂住裤||裆惨叫。
出了宿舍楼,施长安摸摸还有点疼的下巴,郁闷的心情持续了很久。
下午只有两节课,结束后他就去了盛世,像往常一样坐沙发上等陆慎行下班。
“过来。”陆慎行从一堆文件中抬头。
施长安放下书绕过办公桌,跨||坐到陆慎行腿上。
“有心事?”陆慎行拍拍他的屁||股。
“没有。”施长安笑着说。
陆慎行审视的目光在施长安脸上走了个来回,没看出什么破绽。
“便秘好了吗?”
“……”施长安别扭的咳了声,“好了。”
“让爹地来检查一下。”陆慎行调整姿势,托着施长安的腰,开始了他独门独创的一套检查方法。
施长安被亲的眼角潮||湿,他在感到不适时发出轻微的哼哼,舒服时会主动配合,这次的检查过程一如既往的完美。
有次陆慎行和施长安在商场买东西,吃惊的盯着对面走在一起的两个少年,个高的低着头对稍矮一点的说着什么,姿态讨好。
施长安也很讶异,乔晗怎么跟长乐认识了?看样子关系还很好。
第二天陆慎行就拿到他想要的资料,他一下一下的敲击桌面,原剧情里施长安读的是音乐学院,不认识乔晗这个人,也就不会有乔晗找上施长乐当施长安的替身这回事。
他担心乔晗的存在会影响施长乐的命运,不得不派人留意施长乐的一举一动。
春夏秋冬走了两圈,施长乐沉迷在赛车道上,大小事故都碰到过,有几次死里逃生,陆慎行从来没去看过,他的冷漠告诉施家所有人一个事实,施长乐的事他不会干涉,之后管家就不再传递施长乐的情况。
一起赛车的哥们发现每次施长乐比赛,总有个男的跟着,后来那些人知道他叫乔晗,施长乐相好的。
施长乐在有外人的情况下从来不给乔晗半点面子,甚至充满轻蔑和不屑一顾,而乔晗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认谁看了都觉得他们根本就合不来,一定是什么关节错了才把他们硬凑到了一块儿。
教学楼的厕所隔间里有暧||昧不明的喘||息,紧接着是不耐烦的声音,“乔晗,你今天怎么回事?”
乔晗弓着背,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烦躁,想达到什么样的效果却无法实现,他在施长乐越来越频繁的催促中闭上眼睛,不去看那双手比施长安的手差在哪儿,这才得到解脱。
施长乐抽出纸擦手,骂骂咧咧的按着乔晗的头,“快点!”
几分钟后,一出去施长乐就打开水龙头冲洗双手,乔晗趴在水池干呕,脸上写满痛苦。
这么不情愿,为什么要找上他?施长乐嘲讽的笑笑,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乔晗呸了一声,咕噜咕噜几下把嘴里的水吐掉,他抑郁的搓了把脸,恢复了平时的斯文模样。
两人当陌生人不到一星期又继续各取所需,其他没别的,这是当初约好的。
施长安再见黄括是在学校门口,看见他从一辆陆虎车里下来,一身名牌,挺拔英俊,再也找不到从前的痞里痞气和吊儿郎当。
“长安,走,去喝一杯。”
车里弥漫着高档的气息,夹杂着女人的香水味,施长安坐在副驾驶位置,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样?”黄括见施长安疑惑,他嘿嘿笑,“车啊!”
施长安淡淡的说,“不错。”
“你考驾照了没有?”黄括转着方向盘,“给你也弄一台。”
施长安说,“你知道我对这个没有兴趣。”
“钢琴,你喜欢钢琴嘛。”黄括笑了笑,“我已经联系了国外一位有名的老师给你定做了一台,明年就能拿到,这次不准拒绝啊。”
短暂的缄默后,施长安开口,“很长时间没见了,你换工作了?”
“早换了。”黄括说,“我跟一个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公司,做皮包的,之前不太顺利,出了点状况,现在发展的很好。”
施长安抿着的唇角松开。
“长安,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傍了个贵妇吧?”黄括哈哈大笑。
我怕你走上了无法回头的那条路,施长安轻松下来,还好你没有。
施长安和黄括去的还是以前的那家店,同一个位置。
吃饭的点,人特别多,大人吵孩子闹,服务员走来走去,卫生环境一般。
“哎,长安,我们换别的地儿吧,这里怎么还这么脏乱,早知道就不过来了。”黄括厌恶的锁着眉宇。
“菜都点了。”施长安叫住黄括,“我有点想吃这家的炒河粉,打算回去的时候打包一份。”
“炒河粉?”黄括撇嘴,“那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
施长安蹙了蹙眉,以前口口声声说最爱吃炒河粉的那个黄括是真变了。
“你和陈敏怎么样?”
“分了。”黄括吃了口菜,轻描淡写的说,“‘她家里嫌我条件差。”
施长安还在犹豫说些什么就听黄括说,“我前段时间刚谈了一个,漂亮大方,最重要是她家里对我这个未来女婿非常满意。”
“也是本市的吗?”施长安接着问,他看出黄括过的很好,对现状很满意,无论是生活,还是感情。
“不是,外地的。”黄括眨眨眼,有着藏不住的幸福,“是个乖巧的好女人。”
施长安也跟着笑笑,“有空带出来吃个饭。”
“嗯没问题。”黄括把红烧鲫鱼端到施长安那边,“吃这个,味道好。”
施长安说了声谢谢。
“你和你爸还好着吗?”看到施长安一脸平静的在装傻,黄括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猪呢,上学那会我就看出来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长安脖子上的红印子是被蚊子咬了,还往书包里塞了花露水,后来发现跟他在陈敏脸上用嘴巴吸出来的一个样。
施长安差点呛到,他说,“挺好的。”
“你爸那身材一看就是经常锻炼出来的。”黄括笑的暧||昧。
施长安尴尬的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声音,算默认了。
重逢的两人谈的很开心,并没有什么不自然。
“这酒不好喝了。”黄括嫌弃的吐掉,“肯定兑了水。”
施长安将最后一口啤酒灌进肚子里,喝酒的人心态变了,味道也就跟着不一样了。
九月初八,陆慎行把施长安从学校接回家,当天下午的机票去了h市凤山游玩。
他们登上山顶搭了帐篷,把带来的食物拿出来填饱肚子,躺在铺上去的毯子上看夕阳。
夜幕降临,温度低了不少,陆慎行穿着外套蹲火堆那里烤肉。
望着夜空的繁星,施长安没来由的眼皮直跳,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心神不宁。
“爹地,我们明天回去吧。”
“不多玩两天?”陆慎行转身,随意的语气问,“寺庙不去了?”
施长安摇头,下巴蹭着陆慎行的肩膀,“下次吧。”
回去的第二天,施长安就在学校见到了两个出示了证件,并且自称是||缉||毒||大队的人,贩||毒,拘||捕,跳海,那些字组合在一起往他耳朵里钻,他感觉不真实。
“你是他关系最近的朋友,他如果回来,找你的几率很大,希望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施长安沉默着站在原地,王石南赶走上宿舍围观的其他同学,他没有问一句,默默的把宿舍留给了施长安。
“爹地,能不能帮我查一件事?”
办公室的陆慎行一听这话就明白是什么事了,他答应了,只告诉了施长安一些无关紧要的答案,关于黄括的命运他一个字都没提,因为在别人眼里他不是神,没预知未来的能力,说了也不会信。
施长安掐着眉心,黄括是开了一家皮包公司,只不过是个幌子,私底下一直在连同几个人参与毒||品的交易。
你为什么还是走上了那条路……
一连几天,施长安都魂不守舍,他想知道黄括的消息又不想知道,因为他清楚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大概过了一个多月,刚睡醒的施长安接了一个电话。
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施长安突然就变了脸色,他呆坐着不动,那头挂了电话也不知道。
看见施长安那个样子,陆慎行知道是黄括的命运走到了终点,他放下水杯,“长安,怎么了?”
仿佛是被人敲中头部,施长安煞白着脸慌乱的站起身跑了出去。
二十多分钟后,施长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盯着面前被白布盖住的人,被水泡的浮||肿不堪的五官让他陌生又熟悉。
说好要一起活到九十九,就这么突然的走了,名和利究竟有什么好……
施长安干涩的眼睛眨了一下,一滴温||热的液||体滑落脸颊。
这一刻,像是无形中有一个掌控情感的闸门被拉开,施长安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滴落。
从小到大,唯一陪伴他的朋友已经离他而去,施长安把脸埋在掌心里,无声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