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朝堂上的一些事情。”
袁苍是不会将这样丢人的事情,去说给一个风尘女子听的。
首先,女流之辈是不会理解男人们官场上的难处。
其次,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他烦躁的看着今日自己无事可做,才做出来的画。
也只有这一幅画,能让心房处,从极度狂躁,微微变得柔和下来。
郑梅儿的目光也随着袁苍的目光,一起齐轻轻的投放在了桌案上——他新做出来的水墨画。
画上的女子裙摆飞扬若锦云,手持绿笛气质斐然,活像仙子降临于世,是那样偏偏风度,翩跹清绝。
仿佛以月为神,以柳为姿,以玉为骨。
如此清丽佳人,却和自己没有一丝丝的相像。
郑梅儿心中不为所动,亦没有任何杂念。
她将自己的身份摆放的很好,这也是她为什么能够长久的待在袁苍身边的一个重要原因之一。
有些事情,不该嫉妒就不要嫉妒,她也没任何资格去嫉妒。
见袁苍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这画上,便知晓,这画中女子定是对他来说特别重要的。
所以,她转移了话题,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画中女子的眉眼,赞叹道。
“大人画工了得,作出来的画栩栩如生。奴家看了,仿佛都能想象到这女子翩然而舞,美妙绝伦的姿态!”
郑梅儿果然会察言观色,转移话题之后,果然见袁苍的神色稍微缓和。甚至还兴致勃勃的开始打趣她。
他锦衣华服,斜靠在镂空的彩蝶逐蕊的窗棂,用手轻轻的抬起了她的下巴。
言语里是轻佻:“你怎知,这画中的女子就不是你呢?”
郑梅儿讨巧的一笑,不惜降低自己的身份来抬高画中女子。
“大人真会说笑,奴家的姿色怎么可能与这画中女子与之相比呢?这一点,奴家还是有些许自知之明的。所以,大人莫要取笑于奴家了!”
袁苍知道郑梅儿是个讨喜的主,说的话也让他万分舒心。
可是很快便高兴不起来了,甚至窝火。
就这样一个惊为天人的女子,是他活到迄今为止唯一看得上眼的女子。
居然是东厂提督的对食,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个太监居然能娶了一个如此姿色的女子,实在令人诟病嗤笑。
可他偏偏却无可奈何。
难不成还要跑到皇上跟前为了一个女子,争风吃醋?
郑梅儿常年留恋在皮肉场之上,自然猜得到一个男人迁怒一个女人的原因,大抵都是爱而不得。
“奴家虽是一介女流之辈,却也知道,这人的一生有酸甜苦辣,人的情绪有悲欢离合。奴家不知道大人因为什么事而烦恼,可奴家却知,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想办法得到,不想看的人叫无所不用其极的让他消失。所以,奴家一定会支持大人,去做自己欢喜的事情。”
袁苍没有回答,微微上挑的眼梢有他独特的况味。正过多专注在这画中女子的眉眼上。
郑梅儿的这番话,实在是说到了他的心里。
有些事情,虽纵然牵绊,犹如身处荆棘之中,只有放下才能坦然。
可是有些时候,就是不愿意放下。
因为得到比失去对于他来说,更有诱惑力。
所以,又该如何得到呢?
又怎样得到呢?
良久,他又命人拿了一壶酒。在醉酒之时,情意朦胧时,将郑梅儿的衣衫一把扯下,露出滑嫩的大片肌肤。
很快,美人被压在了身下。
情浓之时,袁苍不可遏制的就将这个郑梅儿幻想成她的模样。
自然知道这女人不是真正的她,可是能迷惑一时,便是迷惑一时。
其他的就不再去想。
可,肖祁为什么要对案牍库这种没有油水的地方动手?
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
他不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所以,如果这件事是东厂做的,那么唯一的理由,就是泄愤。
肖祁要对自己泄什么愤呢?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多看了风萧儿一眼?
半晌,他想明白了,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罢了。
呵,原来如此。
……
南行已经有数日。
肖祁对于那郎中的医术颇有怀疑。
这么多天了,为什么风萧儿的癔症还没有好?
说的话,还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能说出来的?
郎中解释的苍白语言,已经不愿意再听。
好在风萧儿并没有其他的症状和不适,每一日都蹦蹦跳跳的,十分有精气神。
终于在半个月之后抵达了莱州。
莱州靠海,就算是秋日,风景也是宜人,一路秋高气爽。
几人着便衣赶路,赶的腹内空空,便在一处酒楼歇脚。
肖祁点了一桌子的好菜,看着风萧儿大快朵颐,似乎比他自己吃的还要香。
这酒楼乃是莱州最大的酒楼。往来宾客皆是鸿儒之辈,谈笑皆颇有涵养。
酒楼里不仅仅是供人吃饭的,还聘请了一位能言善道说书人,在客人鱼贯而入,坐席无聊时,讲着一些奇闻趣事,或者名人故事。
说书人留着八字胡子,头戴灰色布质冠帽,手下是一块儿暗红檀木惊堂。
重重一拍,好故事便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