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立即通知张镇长打电话,让他火速赶往现场组织救火,另外,在消防车没来之前,全镇动员起来,决不能让火势蔓延。”路一鸣处理完毕,立即给县委书记马名升打电话。
重大安全事故,必须第一时间通报上级领导,绝不准隐瞒,粮库发生火灾,这事不是路一鸣一个人敢压下来的事。而且,县委书记马名升获知险情之后,会及时组织消防和公安,医疗部门,比路一鸣一个小镇长可及时多了。
电话一响,那头的马名升带着愉快的口气说道:“小陈啊!你到县委家属楼了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路一鸣之前就跟马书记通过电话,说初二上午去他家拜年,结果,这年还没拜呢!镇上出事了,恐怕这个年谁也过不好了。
“马书记,对不起,六安镇粮库一早发生了一起火灾,情况危急……”路一鸣立即把蒋一石汇报的情况跟马名升简短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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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名升一听,立即吩咐道:“路一鸣,你立即赶回去,确保人员安全撤离,负责现场调度,我立即派方文平县长前去现场指导。”说完,电话嘟的一声挂掉了。
路一鸣一愣,乍然一听方文平县长,池州县长不是沈睿吗?什么时候冒出一个方文平?其实路一鸣有所不知,上次纪委对叶大鹏等人追责处理之后,如同断了张和平的爪牙,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在市委会上,对池州县委班子狠批了一顿,并建议撤换沈睿,即使胡振极力反对,可老书记董志刚也只能玩了一把权衡之术,宛如裁判一般,让胡振的人红牌罚下,原因是张和平的人已经出局。
张和平借此机会安插了他自己的人,不用说,这个年前新上任的方文平就是张和平的心腹。当初胡振就跟路一鸣说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沈睿并非其他原因,而是无奈成了官场牺牲品。当然,沈睿最后也是平级调动,暂时被胡振安排其他岗位,只不过,在龙景这盘棋少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棋子。
路一鸣火烧火燎的掉转车头,飞速往回赶。
一边开车,路一鸣一边打电话给副镇长张德柱,镇政府放假,大部分干部都回县里,为数不多的干部住在六安镇,其中就有张德柱。
直接打开蓝牙,把车载的蓝牙电话给打开,然后便直接给张德柱打电话。
“陈镇长”张德柱那边很显然也很急。
“张镇长,现场火情怎么样?”路一鸣问道。
“我接到报告就赶过来了,情况不太乐观,粮库后院几间仓库都烧着了, 火势太大了,我正组织镇上的党员干部人工灭火。可不行啊,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从电话里的嘈杂声,路一鸣已然明白这场火势已然危急到粮库,接着询问道:“你们先稳重情况,我马上就到,对了,有没有人员伤亡?”
“暂时不清楚,仓库烧了三分之一了,我现在不仅仅害怕会连累中粮储备库,更可怕的是,仓库内还积压着几十吨的炸药,这要是爆炸了,整个六安镇都得炸平了。”张德柱说话的声音已经颤抖了起来。
“啊?”路一鸣听完,脑袋大了一圈,这***就跟走夜路碰见鬼一样,怕啥来啥!仓库烧了,里面的物质会全部毁掉,可这仓库里怎么会存放炸药呢?路一鸣记得没错,年前,粮库主任符林国陪同检查的时候,那仓库里装的明明是几万条麻袋和农机厂倒闭后一些清点物质,怎么会冒出炸药了呢?
这几十吨炸药若是引燃了,六安镇会被顷刻间夷为平地,这简直就是全国特大安全事故,非得通报中央不可,到时候,十个路一鸣,五个马名升,三个胡振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炸药?什么炸药?给我说清楚?”路一鸣急了,眼睛都红了,车子越开越快,恨不能眨眼就到六安镇,在爆炸之前,若是不转移走当地局面,死伤无数啊!
张德柱吸了一口气,忙汇报道:“情况我不是十分了解,不过,挺粮库的符林国说是过年鞭炮,好像是财政所所长赵卜竹的儿子赵天鹏从外地运输过来贩卖的。”
路一鸣略微听明白了,没料到,一个小小的司法所所长胆子可够大的,竟然敢挪用粮库的仓库存储鞭炮,而且是偷偷挠挠的,不用说,粮库主任符林国肯定也是得了好处的。
鞭炮生意算是暴利行业,按照中国习俗,春节放鞭炮为了喜庆,年后上坟,初五,元宵节,都会燃放爆竹,而这次他们违反炮竹管理规定,将几十吨重的炮竹偷偷存放在粮库,无疑是在六安镇安放了一枚炸弹。
“张镇长,你那里还有其他镇干部吗?”路一鸣问。
“除了我,农技站的副站长肖大庆也在。”张德柱回答道。
“立即传达我的命令,除了党员,干部,派出所干警,民兵,留下外,立即组织全镇的老人,孩子,妇女撤离,越快越好,以防万一!”路一鸣吩咐完了之后直接挂断电话。
糟糕,要出大事了。
路一鸣从未慌乱过,可这次,事关整个镇百姓的生命生死,面对这种突发事件,路一鸣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可是,他必须要镇定,作为一镇之上,这个时候,决不能乱了手脚,必须冷静,冷静。
路一鸣车开的很快,本来要三十多分钟的返回车程,路一鸣最后开了十多分钟就开到了,直接把车停在了粮库的门口,隔得老远就看到了火光冲天。而张德柱正亲自组织民兵干警以及全镇的干部,党员灭火,现场混乱,人声嘈杂,甚至几个党员干部连鞋子都跑丢了,端着水盆往上冲。
一见面,张德柱就黑着脏兮兮的脸跑来道:“群众正在朝小梁山上转移,请镇长放心。”
“火势情况怎么样?”路一鸣刚到,对情况不是很明确。
张德柱焦急地说道:“陈镇长你看,仓库是从东边开始燃烧的,眼下光靠我们人工救火已经来不及了,在仓库北面堆放着烟花炮竹,全部用麻袋盖着,另外,火势越来越大,情况太危险了。”
“消防车怎么还没到?”路一鸣问道。即便是池州县的消防中队还有段路程,可在闸北镇驻扎着一个消防小队,只能靠他们出动力量灭火。
“我一直在打电话催,请求闸北消防小队出动,从他们那里赶过来要三十多分钟,等他们过来,肯定来不及了。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些炮竹,实在不行……”张德柱说了一半,暗示路一鸣,实在不行必须凭天由命了。
假如爆炸财产损失,大不了和陈镇长被就地免职。若是出了人命,恐怕第一个坐牢的就是路一鸣,其次就是他张德柱。
路一鸣望着眼前的火势,皱眉道:“你做的对,不过,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决不能让烟花爆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张镇长,立即集合全体同志,越快越好,。”张德柱不知道路一鸣要干什么,虽然火势蔓延到几十吨的爆竹还有一小段距离,不过,随着温度增加,随时都有可能爆炸,若是不及时撤离,那可真是要命的事。
张德柱一声大喊,让所有党员干部干警民兵都集中起来,大约三十来个人。路一鸣走上前,扫了一眼然后高声道:“同志们,时间来不及了,我就说几句,大家都知道,仓库里放着易燃易爆物品,一旦爆炸,整个六安镇就没了。眼下,消防队还没有赶过来,我们必须要阻止烟花爆竹。现在,我以六安镇镇委书记镇长名义宣布,即刻组建敢死队,我路一鸣亲自负责当敢死队队长,我们冲进去,用冷水洇湿火药,为消防队赢得时间。参加敢死队队的同志站到我身后。”
此刻,路一鸣的喉咙都是沙哑的。因为他清楚,这是一次及其冒险的举动,若是爆炸,敢死队一个也活不了,连一个全尸也留不下,可现在估计不了生死,路一鸣要保住六安镇,不想让六安镇陷入一片火海,若是那般,他将是六安镇的罪人。
听完路一鸣的话,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这些人,有的年纪轻轻,豆蔻年华,连老婆还没娶。有的拖家带口,一家子的顶梁柱,有的心里害怕,面对死亡,本能的恐惧……
“我去。”
“我也去!”
……
没有多余的语言,十二个人站在了路一鸣的身后,他们的脸是黑的,心却是红的,面对这场灾难,他们愿意跟着路一鸣上刀山下油锅。张德柱咽了口唾沫,本想朝路一鸣走一步,可一想起老婆孩,怎么也挪不动。
这个时候,他作为副镇长,怎么能选择贪生怕死呢?连镇长都亲自上了,他难道选择懦弱的退缩?
张德柱清楚路一鸣的计划,他们要拎着水桶往火坑里冲,再把冷水洒在仓库里的烟花爆竹,使其拖延爆炸,这就是跟死神在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