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尔旦让窦宝一通撺掇,一味傻笑,这便是同意了。
窦宝大喜,忙拉着朱尔旦的手,到了酒席上,抱拳给朱尔旦的爹娘道喜。
朱尔旦的爹娘一头雾水,问窦宝:“喜从何来呀?”
窦宝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嘡嘡嘡嘡一通白话,愣是把二老说得喜上眉梢。
他哥朱尔仁听了,不住拍手叫好:“丁是丁、卯是卯,我看今天就挺好。”
翠翠她姐那边听了听了妹子的遭遇,正担心这门亲事办不妥,没想到竟听到满堂欢笑之声,叫个丫头去打听,回来复命说:“老爷子老太太正陪着媒人吃酒,说是咱家今儿有喜事,真不知道什么喜事把俩老的乐成那样儿。”
姐姐听了,拉着妹子的手,一个劲儿给妹子道喜。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婚事当天就成了。
朱家是本地大户,不差钱,也有好人缘儿,一场婚事尽管操办的急躁了些,却也圆满收官。
夜里朱尔旦与翠翠在洞房中做些什么,不傻不蠢的都清楚。
只说大媒人窦宝今儿被灌多了几杯黄汤,醉得颠颠倒倒,说话语无伦次,一副小丑姿态。
婉儿看不上他,不理会他,自己进了朱家为她铺好的客房。
窦宝见婉儿不理自己,心里别扭,借着酒劲非要婉儿让他进屋,不然他就拍门到天明。
婉儿气不过,开门让他滚进来,凶巴巴的质问他到底想怎样?
“姐呀,跟我干嘛非这么凶呢。咱俩人同甘共苦,出生入死,你也该对我有些感情才对。尽管你是唐朝人,我是明朝人,咱俩差着行市,可那又怎样,纣王爱妲己,那妲己可是个千年修行的妖精,算起来还是纣王的老太君辈儿呢。纣王不嫌妲己老,我窦宝焉能嫌弃姐姐老。今儿是我朱二哥大喜的日子,他们小两口进了洞房,干些饮食男女的勾当。你我何不喜上加喜,也做个露水夫妻。待明日老弟我逃出迷离境,一定也把你带上,到了阳世咱夫唱妇随,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说着,捂嘴欲吐,八成是把自己说恶心了。
照理说,这番话出了口,以婉儿的性子非好好收拾他一顿不可。
哪想到,婉儿非但没恼,反倒咯咯笑了,“好小油嘴,说话一套一套的,叫姐姐我没法反驳了。”
窦宝听了,喜不自胜。
婉儿又说:“你也不知丑样子,倒是算得上标致的人物,我打心眼里也真是稀罕你。你想与我做一对野鸳鸯,倒也不是不可。不过么——”
“不过什么,姐姐快说!”窦宝急不可耐,连忙催促。
“你也说了,我是唐朝人,你是明朝人,咱俩差着行市。我既然是唐朝人,就该拿出点唐朝人的样子来才行。”
“唐朝人什么样子?”窦宝不解,“不就是你这种样子吗?”
“不是的。你靠近点儿,好看的清楚些。”婉儿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招来。
窦宝似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拴住了魂魄,痴傻傻的走到了婉儿的面前,傻兮兮笑。
“看好了呀。”婉儿用罗袖遮住了面颊,“别眨眼,好好看。”
窦宝瞪大眼,想看婉儿究竟跟他玩什么游戏。
待婉儿将袖子放下的一瞬间,窦宝叫声“妈哎”,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到了外面。偏巧天井当中有个水池,饲养金鳞之用。窦宝一头扎了进去,拿冷水浸泡自己的身子,好叫自己减少点恐惧。
房门兀自关闭,里面传来婉儿得意的笑声。
朱家的下人见水里泡着人,以为是酒醉溺水,赶紧捞上来。不等掐人中,窦宝自己先醒了,哭着跑进自己住的那屋,关上门谁也不见。
转天一早,朱家的下人叫出来吃早饭,窦宝这才怯生生的出了屋。
到了堂上,见婉儿坐在桌前,正小口品粥。他赶紧转身要走,被朱尔仁一把拽住,问他哪里去?
臭小子没实话,说自己昨晚喝多了酒,宿醉未醒,想回去多睡会儿。
朱尔仁却说桌上的粥正是解酒的药粥,吃上一碗,宿醉立醒。
窦宝没法子,只得不情愿的上了桌。只顾埋头吃粥,不敢看婉儿一眼。
半天不见朱尔旦,问朱尔仁:“二哥怎么没来?”
朱尔仁笑,“我老弟新婚燕尔,八成是累得起不来了。”
正说着,朱尔旦与翠翠携手来到堂上,给在座全部请安之后,携手并肩坐在一起,光是不好意思的笑,连饭都不吃。
二老看了,也不埋怨,各吃各的,不忍坏了儿子和新媳妇的心情。
窦宝喝了一碗粥,觉着稍微好受了些。
他不想多坐,起身去了朱家的书房。
坐在书桌前,唉声叹气了好半天,随手拿起一本书,胡乱翻了几页,眼珠子本来无精打采,却突然有了精神。
盯着书页看了半天,猛然将书拍在说上,大声叫:“贼妇害得我好苦!”
正愤怒间,门一开,朱尔仁笑眯眯的走了进来,见窦宝一脸怒容,先是一愣,赶紧拱手:“贤弟为何发怒呀?莫非嫌弃招待不周吗?”
“大哥说的哪里话,已经招待的够周到了。我是气有人耍弄我。”
朱尔仁听了,又是一愣,忙问:“谁人敢耍弄贤弟,贤弟把那人指出来,我好好教训他!”
“不知贵宅的人,是我身边的人。”
“贤弟身边之人,不就是昭容才女吗?”
“没错了!”窦宝气愤道:“就是小贱人!”
朱尔仁不明就里,问:“昭容才女如何得罪贤弟了?”
“她吓唬我。差点吓死我。”
朱尔仁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如何吓唬贤弟了?”
“你看!”窦宝将书拿起,指着上面的文字与绣像,“这是什么?”
朱尔仁看过后,笑说:“是奇门术中的变脸术。此乃小术,贤弟若通窍门,也可用来捉弄人。”
“她昨晚变了个烂脸的老太太,还让我贴近了看。我看了一眼,险些吓破了胆,昨晚上一宵没合眼,今儿我连吃饭的心情也没有,真真儿气死我了。我要报复她,不然出不来这口恶气!”
朱尔仁听了,眼珠儿转了转,回身走到门口,见外面无人走动,便轻轻将门闭合。回来后,笑眯眯的低声对窦宝说:“贤弟莫非真相作弄昭容才女?”
窦宝见朱尔仁这幅德行,就知道他有法子,忙坏笑道:“大哥是弟弟心里的虫,弟弟想什么,大哥全知道。”
“既然贤弟有心,那我就帮一帮贤弟如何?”
“大哥肯帮老弟出这口恶气,老弟我求之不得,感激不尽呀。”
“贤弟言重了,贤弟是我朱家的恩人,为我二弟背来大好姻缘,我朱家正不知如何感激才好。既然贤弟看得起我,为兄便出个法子,叫贤弟出了这口恶气。”
“大哥快说,什么法子?”窦宝急的不行,恨不能立时将上官婉儿收拾一顿。
“贤弟别急,有样东西还请贤弟来看。”
说着,走到书阁旁,将放在高出的一个红漆木盒拿了下来,捧到桌前,放好之后,打开了请窦宝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