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自称李白者,含笑以作答。
“他叫李白!他居然名叫李白!”窦宝万般诧异,“不可能,他一定不是唐朝时候那个文武双全,人称‘诗仙’的李白。”
“大哥可有字否?”
面对文化人,窦宝也学着斯文起来,说话居然也之乎者也了。
“愚兄字太白。”
“可有号?”
“有。愚兄号青莲。”
窦宝不由得不信了,“姓李名白、字太白,号青莲居士。他不就是诗仙!”
这个一定要结交,他可是李白呀。
窦宝跪倒,叩头拜大哥。
“老弟何必行此大礼。”
“你是仙人,怎能不拜。”
“哪有什么仙人,不过是世人谬赞尔。”
说罢,伸双手将窦宝搀起。
“大仙,不不,大哥,您怎么也来这迷离境了呢?”窦宝将心中疑问道出。
“不瞒老弟,愚兄来迷离境,只为追一只妖狐。”
闻听“妖狐”二字,窦宝心头一凛,当即断定李白口中的“妖狐”正是媚紫。
怎么办?
告诉他,妖狐刚走不久?
那样一来,不是把媚紫给害了。
可是,李大哥既然身为神仙,所行之事必然正义。自古正邪不两立,为人当站在正义一边,不应站在邪恶一方。
窦宝犯了难。
听人说,李白生前修道,羽化之后,位列仙班,携一口斩妖剑,专营斩妖除魔的买卖。
本以为这些不过是无聊小民以讹传讹,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
“不行!”窦宝暗暗发誓,“我绝不能出卖媚紫。她是那么的可爱,怎可让李白一剑给斩了。”
“不知大哥追到妖狐没有?”
明知故问,以虚打实。
“几次只差一剑就可将其斩为两段,却每每被她逃脱。此物天性狡猾,绝不是容易能杀得了的。”
李白的语气当中透着不甘。
“阿弥陀佛,万幸万幸。”窦宝为媚紫能及时逃脱厄运而默默念佛。
他问李白:“大哥锲而不舍追杀妖狐,莫不是你和她有仇?”
“非也。”李白道:“我与她素无仇怨。”
窦宝不解,忙问:“既然无仇无怨,你又何必非要杀她?”
“我虽与她无有仇怨,但与她的爹娘倒是积怨已久。”
窦宝真心不爱听这种话,常言道“祸不及妻儿”,你好歹也是人间有名、仙界有号的名人,难道连这么一点人之常情都不懂吗。
李白看出窦宝心思,手捻长髯,面露微笑,“老弟定是嗔我乱杀生灵咯?”
窦宝赶紧摇头,“不敢不敢,大哥所为都是善举,兄弟焉敢嗔怪大哥。”
口心不一,哪里只是嗔怪,还要骂你的爹娘,生孩子不看黄历,生出这么一个不通人情的人面兽来。
“老弟有所不知,那妖狐的父母乃天生天养的邪物。她那母亲的名号你想必听说过。”
窦宝忙问:“是谁?”
“昔日搅得成汤大乱,蛊惑殷纣陷忠良于不义,于黎民而不顾的是哪一个,你可晓得?”
“那不就是苏妲己!”窦宝十分肯定。
“正是她。”李白一面绕着窦宝走天罡步,一面说道:“昔日,冀州侯苏护之女,遭九尾狐所害。九尾狐借其身,入朝歌侍奉纣王。那纣王被其迷惑,忘却天地伦常,残害忠良无数。碎伯邑考之躯,剜老比干之心。造炮烙、挖虿盆,酒池作乐,肉林寻欢,为增添乐趣,剖孕妇之腹,锯少年之骨,此等行径震怒上苍,最终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窦宝有些糊涂,暗自琢磨:“听老李这番话,媚紫的娘应当是苏妲己了。可是苏妲己不是被姜子牙借陆压真人的斩仙飞刀给斩了么?一个死了的九尾狐,又怎会生出个女儿来?”
“你一定好奇,苏妲己已死,又怎会有了女儿?”
“大哥所言极是,小弟正是这么想的?这其中的端倪,还望大哥予以赐教。”
“谈不上赐教,就当与你拉拉家常吧。”
“好。大哥请讲,小弟洗耳恭听。”
“当日,九尾狐死于斩妖台。”
“没错。坊间都是这么传的,”
“哼!”李白冷笑,“世人皆以为妖狐已伏法,却不知伏法的仅是一件躯壳。”
窦宝一惊,“是空壳呀?!”
“正是。”李白捻须道:“妖狐狡狯,怎肯轻易丧命他人之手。她在未被押赴斩妖台之前,就已经用媚术迷惑住负责看守她的法师。那牢中虽然贴满符咒,又有照妖镜、震妖铃这些法器,却仍被妖狐借一绺月光,催动腹中丹元,将七魄中的一魄送了出去。那一魄脱出牢笼,化为火狐,奔赴青丘山,为妖狐搬来一个救兵。”
“也是妖精?”窦宝惊问道。
“正是。那是一只白尾地鼠,也有着近五百年的修行,本来只须在五百岁时过了渡劫一关,就可修成正果。却因为顾念旧情,而甘愿代替妖狐赴死。”
“太有义气了。比人可有义气多了。”
窦宝竟为鼠妖之举深以为感动。
“行刑那天,鼠妖化身老农,混在人群当中,借人气遮盖妖气。”
“好法子!”窦宝挑指称赞,“监斩的老姜头有识妖的能耐,若不借人气遮盖妖气,天灵盖保准会被老姜头的打神鞭打个稀巴烂。”
“当日,捆缚妖狐的乃是一条龙筋。妖物被龙筋捆住,万难逃脱。但是别忘了,天下万物遵循的是相生相克,正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龙筋虽然具备法力,但并非没有破解之法。”
“有理。”窦宝又将大拇指挑了起来,“就拿我们家来说,我们的杂物房里住着一窝大老鼠,怎么抓也抓不干净,可讨厌了。
后来,在我家帮佣的一个老下人从野外抓来一条大蛇,将大蛇丢进杂物房去吃老鼠。
很快,老鼠干净了,可是蛇却住下不走了,偏巧那个不怕蛇的老下人又翘腿了,这下就没人敢进杂物房了。
没有办法,我爹让人买了几只很厉害的猫。那些猫的确厉害,用猫爪将蛇撕得粉碎。
蛇是没了,可猫又成了麻烦。把我还有我爹养的鸟,后院的鸡鸭鹅,全给吃了。总之除了不吃人,它们什么都吃,比蛇更烦人。
为此,我托人买了几条猎狗,专门对付那些猫。
没两天,坏猫悉数被恶狗咬死。然后,狗占了猫的位置,在我家耀武扬威。它们谁都不怕,唯独怕我,我一瞪眼珠子它们就漏尿。到后来,竟被我活活给吓死了。
狗死了之后,老鼠又来了,而我又偏偏很怕老鼠。
你看,老鼠怕蛇,蛇怕猫,猫怕狗,狗怕我,我又怕老鼠。这还不是相生相克么。”
李白捻须颔首,呵呵笑着,夸窦宝所言十分有道理。
窦宝能得仙人夸赞,自是十分得意,忍不住嘿嘿傻笑。
笑了一会儿,请李白接着讲下去。
他很想知道鼠妖是如何救下妖狐,并瞒过老姜头的法眼,代妖狐赴奈何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