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常遇春笑道:“难道我不像吗?”
“不不,”窦宝赶忙解释:“您像,像极了。”
窦宝想起自己少年时候,有一次跟随父亲前往凤阳府见一户亲戚。
挨着那户亲戚家不远,有座忠武祠,里面供着一尊泥塑,正是常遇春。
那尊泥塑的样貌跟眼前这个常遇春的样貌简直一模一样。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毫不为过。
照这么看,这位好汉爷真的就是昔日辅佐洪武大帝朱元璋开创大明基业的常大将军了。
正所谓,遇高人不可交臂失之。
窦宝躬身下拜,谢常大将军救命之恩。
常遇春让窦宝不必行此大礼。
窦宝识趣,麻溜起身。垂手站立,嬉皮笑脸。
“你笑什么呀?”常遇春问他。
他答:“今日幸遇前辈这样的大英雄,晚辈心里属实高兴。晚辈是个实在人,不懂得掩饰欣喜之情。”
又道:“家父时常教导晚辈,天底下头一号的大英雄非开平王莫属。似什么卫青、霍去病,飞将军李广,药师李靖等等等等,凑到一块儿,也不济开平王一人。”
这个马屁拍得可真响,就不信常遇春听了心里不美滋滋的。
果然,人人爱听奉承,常遇春也不例外。
“令尊谬赞,老常乃一山野莽夫,怎比得前辈的先生。不可再说,不可再说……”
嘴上自谦,心里面早已经乐开了花。
宝少爷是什么眼神儿,隔着肚皮能看穿人心。
见常遇春被自己给说美了,赶紧添把柴火,让气氛更热乎些。
“小民斗胆,敢问王爷千岁,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窦宝晓得常遇春被追封为开平王,既然是王,那也就是千岁爷。管他叫一声王爷千岁,给足他面子。
“这里只有我老常,没有什么王爷,你只管我叫一声常大哥就是了。”
“小民不敢。”窦宝假模假式假谦虚。
这是迷离境,不是阳世,阳世的王爷在这儿不及王八个儿大。
“叫你叫,你就叫,哪来什么敢不敢。”
常遇春说话掷地有声,真是吐口唾沫都能砸个坑。
“既然王爷赏给小民天大的造化,小民就不能不接着。大哥,小弟窦宝给大哥叩头了。”
说罢,双膝点头,叩拜大哥。
如此一来,他与常遇春的关系可就拉近了一层距离。
往后有常遇春这一号的大能耐罩着他,迷离境中那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怎么着不得给他三分薄面。
“起来,快起来吧,都是兄弟了,就不要行此大礼了。”
窦宝起身,面脸堆笑,已经合不拢嘴了。
“大哥。有些事情小弟想向您当面请教,不知大哥愿不愿意听小弟的蠢话。”
“不必拘束,有话只管说。”
“好,好好,”窦宝很是高兴,“那我就冒昧了。”
“说吧。”
“大哥。先前没有过血水河之前,您问我是不是姓窦。我想问一问大哥,您是怎么知道小弟姓窦的?”
“是姚广孝对我说得。”
听说是姚广孝,窦宝一呆,忙问:“您认识我姚大哥?”
“我跟他在这迷离境已经相识多年了。先前见到他,他说他新交了一个朋友,并且结义金兰。他还说他的结义盟弟姓窦,单名一个宝字,嘱咐我若是遇见了,看他的面子帮衬一把。他将你的身形样貌对我说了一遍,我记在心里,没想到这么快就见着了。”
“姚大哥真是太讲义气了!”
窦宝只觉着鼻子尖儿一酸,眼眶居然红了。
“既然你是老姚的结义盟弟,而老姚又是我老常的结义盟弟,盟弟的盟弟也是我的盟弟,盟弟的盟弟有难,盟弟的盟兄焉能不出手相助。”
常遇春念了一段绕口令,好在窦宝够机灵,听得很是明白。
“如此说来,咱们就是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了。”
窦宝很会说话,又跟常遇春将距离拉近一些。
“说得好!”常遇春认可窦宝的话。
窦宝接着问:“大哥呀,您怎么跟血水河里夜叉还有交集?”
常遇春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而是说:“咱们边走边说吧,不远处有个店子,你我好好喝上一杯。”
“小弟求之不得。”
“走!”
“大哥请。”
窦宝与常遇春并肩行走。石敢当在两人身后,乐颠颠地蹦蹦跳跳地跟随着。
常遇春一边大踏步,一边同窦宝说话。
走着走着,身边浓雾消散,说明两人已经出了朦胧界。
常遇春问窦宝,可否知道那条血水河的来历?
窦宝一笑,表明自己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
常遇春道:“迷离境连通幽冥界,血水河的源头在酆都大帝所居御殿的左侧,名为‘血污池’;右侧则是‘枉死城’。这些你听说过么?”
窦宝摇头似拨浪鼓,表示自己完全没有听说过。
常遇春接着说道:“血污池又叫血池狱,一些生前喜好无度宰杀禽畜,或是虐杀奴仆的恶徒,死后坠入血池当中。还有那些因难产而死的大肚婆,死掉的婴儿等等,凡是不能投胎的,全都一股脑地进了血池。血池当中的血水堪比炼油,又有许多鬼域孽障在水中苟活,因此一旦被丢入血池当中,遭罪之苦是可想而知的。”
窦宝听了这些之后,浑身上下不自在。
“在冥界看守血池的是血河大将军,还有一个池头夫人。我在冥界时,因故而不能转世,于是自愿到血河大将军的麾下做了一个芝麻大的小官儿,专管斩杀那些被打入血池,却又顽劣不服管教的邪物。”
听常遇春说自己因故而不能转世,窦宝陡生疑问,于是快嘴快舌地问:“您这么大的名气,在阳世的名声也是极好,怎么就不能转世呢?”
“嗐!”常遇春叹息道:“还不是因为我那浑家在阎王爷面前告了我一状。”
“哎呀!”窦宝大惊,“原来你让个娘们儿给坑了呀!”
话说出口,发觉不妥,忙改口道:“原来是大嫂把大哥给戏弄了呀。”
把话说完,连忙又道:“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夫妻之间应该互敬互爱,那臭娘们儿,不不不,大嫂干嘛把您这共枕的丈夫给告了呢?”
“提起来这件事,嗐!”常遇春用力顿足,“怨我,怨我呀!”
言语当中,尽是自责,看来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还真的是他。
“哥,究竟怎么一回事儿呀?能否跟弟弟我唠唠?”
窦宝实在想听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