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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红毛洋鬼,魅鱼,半兽人

甘铎所言,乃是窦宝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于他而言,甘铎的话实属一番奇谈,不仅大饱耳福,更叫他大开眼界。

甘铎说,昔日蚩尤、神农、轩辕三部大战于阪泉,胜者逐鹿中原,败者潜踪远遁。

蚩尤、夸父,相继遭应龙擒杀,喋血关隘。

夸父残部向东,避于渭河地带。后又向东北迁移,直至贝加尔湖。

再后来,夸父部又因纷争而分为两支,一支继续向东,沿鄂霍茨克海,到达堪察加。

蛰伏数年,再次启程。直至世外旷野,取名印第安。

数十年后,蚩尤残部与少昊残部的一批后人,相继到达夸父部族所定居区域。

各部分散自居,各有各的风俗。正所谓大小三千部落,凡太阳普照之处,北到爱斯基摩,南至秘鲁,皆有夸父、蚩尤、少昊三部遗民。

窦宝倒是听说过一些上古典故,却从来不知还有这段历史。

他心存疑问,于是问甘铎:“你们身处迷离境,是怎么得知这些外界之事的?”

甘铎说:“说来也是巧合。有一阵子,有个红毛洋鬼不知何故坠入迷离境,他不喜在陆地行走,收拢一帮水鬼,驾鬼船遨游血海冰洋。

我们去水边捕捞鬼蟹之时,恰好撞见红毛洋鬼持剑与魅鱼厮杀。

那魅鱼本是水下幽魂幻化,可为俊男子,也可为妙女子。以美色、歌喉,吸引外族到近前来,然后突然现出本相,吸血食肉,连骨头都不剩下。

我们深知此物的厉害,见那洋鬼要吃亏,于是掷矛射箭,杀退魅鱼,救下那个洋鬼。”

听说这些,窦宝插嘴道:“我在家的时候,有一回,有个船老大到我家账房交账。

我知道他常年使船在外,于是让他说些海洋奇闻给我听听。

他说海洋深处有一种怪鱼,那种鱼似鱼非鱼,似人非人,是个半截兽。

所谓半截兽么,就是上身为人,下身为鱼。

那些半截兽多为妙龄样貌,姿色上乘,歌喉曼妙,以美色诱引船上的人,一旦有人被迷住,立时拖下水生撕活剥,同样连骨头都不给剩下。

那个船老大有一次险些被半截兽迷惑,赶紧用烈酒洗脸,又用棉絮将双耳堵住,然后吩咐水手用长绳梭镖击杀半截兽。

有只半截兽被梭镖击中,众水手将其拉到甲板上。那东西还未死透,凶狂得很,尖牙利爪竟然能将手臂粗的缆绳扯断。

船老大生怕她咬到人,于是赶紧用鱼叉将其毙命。

船老大对我说,那半截兽的血腥臭难闻,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已经大半年过去了,船板上仍有浓浓臭气,倒是再也不招蚊虫了。

船老大与手下吃了半截兽的肉,将红发与骨骼,还有鳞片卖给了药材铺子,据说可以入药能治许多顽疾。

我刚听你说,迷离境中有魅鱼,不正跟我们阳世所能见到半截兽一样么。

我想,迷离境一定有通往外界之门,那些半截兽分明就是魅鱼!”

甘铎颔首,道:“也许正是你所说的这样。我们也认为,迷离境有能与阳世相通相连之处,只是无法找到。再说,我们在这里住得久了,早已经不想再与外界有任何瓜葛了。”

窦宝认为甘铎所言有理,忍不住点头称是。

甘铎接着又说:“我们救下红毛洋鬼,与其交谈,方知他居然能通我们的语言。他自称哥伦布——”

“姓哥呀。”窦宝插嘴,“八成跟唐朝时候的名将哥舒翰一家子。”

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插嘴,赶紧赔不是:“不好意思,你说,你接着说。”

甘铎接着说道:“那个自称哥伦布者,说自己生前以航海为业,由于杀戮太多,至于许多地方人烟绝迹,因此犯下杀业,被天父降罪,落在这迷离境中。

他说我们很像被他杀掉的那些新大陆上的土着,于是跟我们说了很多很多有关他在所谓新大陆上的见闻。

我们也才知道原来夸父、蚩尤、少昊仍有残部存活世间,而遭他屠戮之人,便是三族后裔了。”

“他杀跟你们同血缘之人,你们就不想杀了他给那些枉死者雪恨?”窦宝不解地问。

“阳世的杀戮是阳世的杀戮,与我们不相干,我们只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他人之事是他人之事。”甘铎的话掷地有声。

窦宝虽然心里不认可甘铎所说,但这毕竟是人家的事情,自己又何必多费口舌。

接着,甘铎又为窦宝讲述起了这蛮荒之地的风土人情。

原来,生存于此的部族共计九个,虽然同拜一个先祖,相互之间却不通婚,也极少来往。

另外,部族之间,以不同颜色为记。他们这一部,称为花黎,以狩猎捕鱼为生,由于能够吃饱,因此他们这一部属于九黎部族当中人口最密的一部。

挨着他们最近的部族,以红色为记,称红黎。其族人无论男女,赤身善奔,不知惜命。

窦宝一听,呲牙一笑:“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穿呀?”

“嗯!”甘铎用力一点头,“真的寸缕不穿!”

窦宝深以为可笑,刚才甘铎描述红黎部族赤身善奔。不用亲眼所见,仅是凭借想象,那副画面简直“太美丽”。

一跑起来,上边狂颠簸、下边乱甩头。晃晃荡荡、丁零当啷,活活笑死个人哩。

甘铎接着说:“红黎族人善造毒箭,百发百中,少有失手。他们的毒箭岂止见血封喉,哪怕只是用鼻子闻一闻,也会立即中毒,很快便会全身溃烂,死于极度痛苦当中。”

“那他们自己不怕闻见吗?”窦宝插嘴讨教。

“他们没有鼻子的。”甘铎说道。

“啊呀!”窦宝一惊,“没有鼻子呀?”

“是的。”甘铎说,“红黎族人刚一出生就被巫长将鼻子割掉,然后敷上毒草止血。过一阵子,将毒草拿掉,本该是鼻子的位置,生出一个肉疚。如此一来,嗅觉尽失,也就再也不必担心自己中毒了。”

“没了鼻子,先不说难不难看,吃东西还怎么吃得出香臭?”窦宝不禁唏嘘。

“确实如此。”甘铎说,“他们茹毛饮血,不知用火。猎物中了毒箭之后,毒汁游走全身,很快就会鼓胀溃烂。红黎族人食腐肉、喝尸水,反倒是越新鲜越不被喜欢。”

听甘铎这么一说,窦宝咽了咽口水,只觉着十分呕心。在他看来,红黎族人不像人,更像是兽。即便是人,也是半人半兽的半兽人。

甘铎又说:“过了红黎领地,就是黑黎的地盘了。”

窦宝忙问:“这黑黎也割鼻子、吃腐肉吗?”

“不。”甘铎微微摇头,“黑黎同你我一样,五官齐全。他们精于喂养黑蛟之道,食黑蛟之肉,寝黑蛟之皮,就连穿戴也都源自黑蛟。”

窦宝口出疑问:“黑蛟就是黑皮蛟龙吧?”

甘铎点头,“这迷离境中有个黑水潭,里面住着黑皮巨蟒,名为黑蛟。那东西一口可吞下百人,冷血无情,凶猛难驯。然而黑黎部族却有法子抓黑蛟、驯黑蛟,使其为其所用。遇到凶险,更能够驱使黑蛟作战。因此,九黎之中没有一部敢于攻杀黑黎部。”

“我的个老天爷呀,常听说上古时候的大禹王有降龙驯龙的本事,想不到真有人能做到这些。蛟虽然不是真龙,也好歹算是龙种。能降服龙种,实在不简单呀。”窦宝忍不住钦佩。

甘铎接着又为窦宝讲述其余几个部族各自的生存门道,只把个窦宝惊得舌头吐出三尺长,活脱脱变成了黑白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