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炳武的消息来源很广,在本地他甚至比飞鱼卫和东厂更清楚发生了什么。
我无比震惊,原本我以为只要清理漕运总督和盐运使的运司就行了,现在看来洪都郡郡守,江宁府府台这些人好像都不可靠,如此繁华的江宁地,有名的江南销金窟,整个官场的根子都烂了。
就算我苏一品铁血杀人,清空了这批人,有了这么大的利益驱使,只怕后来人也会忍不住诱惑,就像黄炳武说的酒色财气,大部分人避免不了。
这飞鸿官制从根子上就烂了,需要改革裁汰冗余官员,要是此地做主的官员减少一大批,治理起来就要简单一大截,但我此刻哪有时间改革官制?南疆十万火急,飞鸿百姓们都活得水深火热!
而且我内心隐隐有一种不安,不管最初季灵的本意如何,她的确为了把渤海水师继续抓在手里已经开始贪赃枉法,现在是楚王需要她保驾护航,将来楚王坐稳天下,容得下她?
“黄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可还有什么要告知我的吗?”我强忍住怒气。
“苏公子,此地的飞鱼卫和东厂请您不要再联络了!”黄炳武其实心中也有几分爱国的。
但是眼看着江宁府的烂摊子,他区区一个从五品郎中能干什么?而且知道得越多,他越心痛,也越无奈,今天见到苏一品,难得一吐为快。
黄炳武看来这次是被我触动了,连黄龙水师的丑闻也告诉我了。
为什么渤海水师反复游弋还有水匪?很简单,水匪其实被收编了。
黄龙水师以导游自居给渤海水师带路,季灵毕竟是客居此地,明知道黄龙水师有监视的嫌疑也只能装作不管,地头蛇得罪得太狠,对她长久驻扎此地不利。
只要季灵的渤海水师一消停,黄龙河上就是私盐贩子运粮私船的天下,而这时水匪就会被黄龙水师放出来自由劫掠,有很多甚至就是黄龙水师的官兵自己假扮的。
而东厂由于新组建,在地方上没有飞鱼卫那样的势力根基,偏偏这些眼线好使,也为了讨好东厂,黄龙水师提督黄邱毅就拉着东厂镇守百户赵庆来一起发财了。
本来江宁府府台钱文忠就不敢惹黄邱毅,有了东厂打掩护,更不敢招惹他们了,盐商们粮商们哪肯吃亏出钱?只会勾结地方官府拼命压榨私盐灶户的价格盘剥百姓。
所以江宁府的水匪是越剿越多!百姓们却是越来越穷!
原来的京都粮仓洪都郡交不起粮食,出不了税银,其他各地官府这种作奸犯科的事情都不在少数。
黄炳武的话让我觉得深深地悲凉,原来飞鸿帝国除了面临外敌入侵,内部也存在了这么多的问题,这次楚王坐稳王位,我一定要好好思考一下,酝酿一场改革,让飞鸿百姓富庶起来。
如果说东厂不能为我所用只是因为他们忙不赢,忙着捞钱,那么飞鱼卫就是烂到了底。
这里根本就是飞鱼卫大官们的钱库,本地的飞鱼卫百户诸葛柳其实积军功早就该升千户调职入京了,但他花大价钱把自己留在了江宁镇守。
原因也很简单,江宁不是粮仓和漕运的中转站吗?遍地是黄金,到处是美女,这等繁华地捞钱比京都都爽,还没人敢招惹他。
诸葛柳跟府台大人钱文忠沆瀣一气,钱文忠是个文明人,要搜刮民脂民膏之前先贴告示,全城传播,还专门找识字断文的去江边大山里去找人念。
然后再找税吏上门收税,一次不交,税吏第二次上门还是微笑,二次不交,税吏们贴纸条通知邻居,某月某日之前到府衙自己缴纳。
逾期不交,那么飞鱼卫的缇骑就上门,一出动安的罪名就是暴民叛国,要百姓的族长作保交出十倍税金才肯放人,不然就逮入大狱,连族长在内全部诛杀。
如此行动几次,百姓们也知道是府台和飞鱼卫狼狈为奸了,府台大人下的布告几乎就马上执行了,再苦再难只有那么多,要是等到飞鱼卫出手,那至少要付出十倍的代价啊?
黄炳武还跟我提起了一个危险的情况,江宁府外广袤的大渝山是本地土着窑洞族聚居的地方,飞鱼卫的诸葛柳进山逼迫窑洞族人的时候,还抢走了窑洞族的不少年轻女子。
甚至琼花苑附近都有飞鱼卫和府台贩卖的地方女子。
“他们还敢贩卖人口?”我勃然大怒,难怪雌亭侯说我要让江宁府血流成河!听说如此草菅人命,枉顾我飞鸿子民的恶事,我苏一品如何能忍?哪怕粉身碎骨,我也要诛杀这些恶人!
最可怕的是诸葛柳和钱文忠这么乱来很容易引发窑洞族叛乱,我飞鸿南疆本来就被火凤敌国入侵,再有人内部造反,南疆国土还保得住?
“他们原本是不敢的,不过有河道总督衙门撑腰,他们就敢了!”黄炳武道。
原来河道总督是有兵权的,他们的清淤衙门原本不受待见,只会伸手找朝廷要钱要粮,漕运总督府赚钱,河道总督花钱,本来都是为了守好一条河,也算相安无事。
可是河道总督府的家伙们要了朝廷拨款却不治理河道,黄龙河淤塞,漕运总督和盐运使生意受到影响,催促河道总督清淤,河道总督就拖。
拖到后来漕运总督和盐运使没了耐心,就自己派人出钱清理河道,漕运总督麾下本来就有管河管洪的郎中,这些以前清闲的衙门搞得比管闸直接捞钱的郎中还有钱了。
到了这时候,河道通了,河道总督找朝廷拨的银子就开始从上往下分了。
“什么?河道总督居然比漕运总督还不堪?”我已经无力吐槽了。
河道总督的确比漕运总督还不堪,起码富卓云之前还是为朝廷办事的,河道总督不单不做实事贪墨治河清淤款项,后来还广开财源跟地方府台还有飞鱼卫沆瀣一气做起了拐卖窑洞族女子的勾当。
如今黄龙河两岸的青楼酒肆之中,不少强颜欢笑的姑娘都是窑洞族的可怜人!谁让这个飞鸿少数族群的女子生得最是婀娜动人?长得太美也是一种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