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欣然的接风宴在沈家老宅举行。
沈家老宅位于京华市区的东来岛,小岛是四面环江的一个沙洲,里面的老洋房片区是京华市有名的富人区。
住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有身份或者家族有底蕴的人。
普通有钱人家即便花大价钱也买不到这里的房子。
易家府宅也坐落于此。
只是这片富人区也分上中下三个模块的别墅层级。
易家坐落于顶级片区,而沈家则位于中层片区。
沈欣然远嫁海外,多年来第一次回国。
这对于沈家来说,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大喜事。
便是苏思柔再不情愿,也不得不遵照沈重和沈老爷子的意思,把接风宴办得风光大气。
别墅内灯光璀璨。
在水晶豪华吊灯、精美名贵地毯以及玉质古玩的映衬下,整个客厅显得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晚宁到得很迟。
可在沈家门口,还是碰上了刚到的易延舟。
他刚从那辆黑色宾利上从容不迫地下来。
长腿阔步。
一袭英挺正装,浑身散发着上流社会贵公子的精英气质。
易延舟余光瞥到她,微怔了一下。
显然是没想到,她也会过来。
晚宁画了个淡妆,搭配清新浅绿色的晚礼服,肩头披着白色中长款毛呢大衣。
身姿优美摇曳,美得令人心惊。
她立在原地望着他,而他,也正朝她的方向走去……
“延舟。”
一道婉转柔和又无比熟悉的声音钻入易延舟耳中。
他身形一顿,停下了脚步。
晚宁循声望去。
一个年轻女人从别墅内走了出来。
她皮肤白净,巴掌大的鹅蛋脸,五官和沈沛然有几分相似。
一头亚麻青棕色的大波浪卷发披在腰间。
成熟大气,美艳无双。
那双看向易延舟的眼眸,清澈得如同一汪春水,让人无法忽视。
他们目光交汇纠缠,深情凝望。
像极了一对刻骨相爱的恋人。
此刻,仿佛时间都停止流动了。
这其实是他们这么多年以来的第一次见面。
上次易延舟去法国出差,只是去了调取了一些案件材料。
而沈欣然当时也在法国南部疗养。
所以他们两人,并没有见面。
晚宁扯了扯唇角,可脸上却无比僵硬。
她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那对久别重逢的旧情人。
有一种被屏蔽在外无法介入的感觉。
晚宁忽然就明白了,易延舟为什么经常在办公室里对着那条手链睹物思人。
以他的条件,为什么那么喜欢却不在一起?
原来是她结婚了。
沈欣然,是他求而不得的爱。
而她因为那双长得神似沈欣然的眼睛,才‘有幸’得了他短暂的青睐。
沈沛然说的没错。
她是其他女人的影子,是他缓解寂寞的替身。
其实出门前,晚宁还在犹豫要不要过来。
可最后,她还是固执地想来看一眼。
现在她看到了。
沈欣然很自然地挽着易延舟的手臂,对他温柔一笑。
易延舟没有拒绝。
也瞧得出来,他望向沈欣然的眼神,里面藏着不曾忘记、也不曾释怀的情绪。
仅是站在门外遥遥一看,晚宁便知道自己输得很彻底。
其实从她换上这身衣服开车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输了。
………………………………………………
晚宁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
最终还是掉转了步伐,往自己的车上走去。
这场宴会,她想,她已经没有参加的必要了。
可她的手指刚碰到驾驶位的门把,就被人伸手轻轻按住。
车门上,有一个高大的阴影笼罩着她。
晚宁回头去看。
沈沛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侧。
他微微有些气喘,看样子,像一路跑过来的。
“既然都到这里了,怎么又要走?”
晚宁的手依然放在门把上,目光躲闪。
“我突然想到我待会还有其他事,就不进去了。”
沈沛然倾身,凝望她。
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说道:
“你怕了吗?你怕看到他们恩爱缠绵,所以想躲起来当个鸵鸟?”
“晚宁,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当初你跟我提出离婚的时候,都可以做到那么平静。现在怎么连跟他们同场参加一个宴会的勇气都没有?”
晚宁站直了身,下意识反驳。
“我没有……我没有喜欢他。”
她怎么可能喜欢他?
这太荒谬了。
他们之间,就只是交易而已……
沈沛然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是吗?
不喜欢他吗?
“那你今天为什么还要过来?”
“为什么在门口看了他们一眼就要走?”
晚宁眼神慌乱,眼眶发红。
她想反驳。
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或许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沈沛然按住驾驶位的车门,她根本开不了。
她扭头就往路边走去。
此时此刻,她只想逃离。
沈沛然见状也想跟上去。
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沈欣然温柔的声音:
“沛然,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宴会已经开始了,不进去吗?”
晚宁步伐顿住,缓缓转身。
她看见沈欣然挽着易延舟的手,走到了面前。
易延舟扫了眼沈沛然,面色微冷。
最后把目光落在她身上,一言不发。
沈沛然看向晚宁,脸上露出个轻快的笑容:
“是啊,宁宁,宴会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宁宁?”
沈欣然有些诧异。
然后又会心一笑,目光看向晚宁。
“你便是晚宁吧?早就听说过你。”
“晚宁,我是姐姐,很抱歉,我一直在国外。三年前也没能回来参加你们的婚礼,不过我这次回国有给你们带礼物。”
她看起来温柔知性,又不失活泼灵动。
说起话来更是如沐春风,难怪易延舟会喜欢。
晚宁浅笑:“谢谢。”
沈欣然脸上依旧是笑着,只是嗔了沈沛然一眼。
“沛然,你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带你的太太进去。”
晚宁愣了一下。
便感觉腰间覆了一只手掌。
她转头。
看见沈沛然弯着唇,对她说:
“站久了冷,我们还是进去聊。”
一直不说话的易延舟神色忽然就冷了下来。
目光似利箭一般,落在晚宁腰间那只手上。
“太太?沛然,我怎么记得,你们已经离婚了。”
他的声音又冷又沉,比这严寒的冬日,还要冷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