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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卐”字旗帜在不列颠上空飘扬,椭圆形的庞然巨物在空中穿插,光和热汇聚成一片,不断朝四周散射,冲击波仿佛要撕裂空气一样,扭曲正在视野中膨胀。明明还是上午时分,却看不到阳光的影子,呼吸的时候,只能听到从简易空气过滤面罩中传来闷闷的呼吸声,咽喉和肺部就像是淤积了尚未熄灭的烟灰,每一次鼓动都会传来刺痛和灼热。士兵在战壕中匍匐前进,甚至连咒骂鬼天气的心思都无法升起。这个战场实在太过阴森而恐怖,致命的危机一直在四周徘徊,让人分不清它到底来自于哪个方向。

士兵的身体已经彻底湿透,黑色的雨水不仅冰冷,而且让身体感到麻痒。很多人因此患病,即便没有立刻死掉,诊断结果也让人感到绝望。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世界变成了这副模样,战争来临得太过突然,虽然从国家层面来说,似乎早已经做了准备,但对民众来说,官方泄露出来的情报,不足以让他们还原真相。大部分士兵只知道,纳粹卷土重来了,时隔大半个世纪,即便从未间断过对纳粹的道德审判,以及各种影视作品的洗礼,但是,时间足以让和平年代出生的人,无法认识到纳粹真正的可怕。直到战争突然降临,纳粹以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的残忍和恐怖,才能让人们回想起半个世纪前笼罩于世界上空的阴霾——如今。阴霾好似穿越时空,变本加厉地再次遮掩了全世界。

很长时间都没有散去的厚重阴云、雾霾和黑雨充满辐射,所有暴露在地表的东西都已经被污染。植物、动物和水源都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灰败。即便不在战场上,也看不到任何生气,士兵们想念宛如监狱一样的地下庇护所,可是,为了庇护所可以继续存在下去,他们不得不去面对那面可怕的“卐”字旗。

恐惧一直都在,无论是自愿入伍还是被强征入伍的士兵。都已经没有精力去抱怨,很多人在哭泣中死去。面对残忍的事实,无论是奋起抵抗,还是吓得屁滚尿流,都没有太大的差别——百分之八十的人会死掉。然后新兵补充进来,交给幸存者管理,继续新的战斗。用数据学来统计,勇敢不会让你活得更久,懦弱也不会让你死得更快,生和死,与个人的知性和性格分割开来,这本就是一件让人感到痛苦和绝望的事情。

如果无论做什么都有百分八十会在战场上死掉,那么。如何去面对这个死亡几率,就是士兵们彼此间最大的区别了。匍匐在战壕中前进的士兵有思考过自己应该如何去面对,但实际上。他只能依循自身的人格和个性去直觉行动。所有的思想,在致命的炮火面前,都显得无比苍白。而从他的行为上去划分,他大概是那种就算不可避免要死亡,也要尝试挣扎一番的种类吧。

士兵抬起头,窥视着硝烟弥漫的天空。虽然天气阴沉,就像是黑夜一样。但是光和热所产生的现象从未在战场上空消失过。鸟儿一样的钢铁造物掠过天空,呼啸着,盘旋着,扑击着,然后被击坠,它们的对手,是体型更大的飞艇,每一艘飞艇都好似安装了几十米厚的钢板般,难以被撼动。士兵已经麻木,在这片战场上,不列颠的飞行部队到底失去了多少飞机和飞行员,他已经数不过来了,或者说,一开始他还数着,可到了后来,光顾着让自己活下去,就已经耗尽了心力,不想再去费神去记住更多的东西——包括自己战友的名字。才刚刚认识的同伴,下一刻就在自己身边倒下,一开始还会感到悲伤和愤怒,会想着收回他的铭牌,去记住他的名字,但是,当同伴死得太快,死得太多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不同。就在刚才,士兵又亲眼目睹到一名战友被炮火打得四分五裂,而他只能漠然看着,那名战友放在正常社会交际中,只相当于一个刚对你说了名字,甚至还没有时间去了解其他情况的“陌生人”。

半天或一天的时间,吃饭、睡觉和扣动扳机,已经占据了十分之九的时间,剩下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人去认识自己身边的同伴。

士兵继续匍匐前进,他今天还没有开过一枪,他觉得这可真是福星高照,因为,不开枪也没有被炮火波及的情况是很少见的。他在刚上战场的时候,就被冲击掀起的碎片弄断了两根手指,在前线穿梭三次后,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仅仅三天,就让他从对战斗一无所知的菜鸟,变成了一个老兵,然后又在遍布辐射的恶劣环境中,不得不截去半只脚掌,除此之外,身体内部器官的运作也一日不如一日,明明在三天前还是个身体健壮的棒小伙子,一个晚上可以摆平五个女人,现在呢?他觉得,如果可以爬到床上,大概就不会再睁开眼睛了,自己会这么衰弱的睡死过去。

他给自己注射了大量的药物,以刺激自己的精神和*,不会在这场局部战斗还没有告一段落的时候,就失去挣扎的机会,至于注射过量药物的后果什么的,早就不去想了。正因为感觉到死神的呼吸声,宛如就在耳边,所以,他一点都不想去思考未来,只想着现在就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去结果对方,或者被对方结果。

他有一个不算明确的目标——在十分钟前注意到的,比过去所见的纳粹士兵还要强壮的纳粹。对方即便是在如此激烈的战场上,也仍旧保持着比他人更为整齐的姿容,军阶什么的,大概是上尉吧,胸前有一个铁十字勋章,这意味着,他曾经为纳粹军团立下赫赫战功。用杀死不列颠士兵的方式……亦或者还有其他,例如攻陷了一个地下庇护所?屠杀了成千上百的普通人?总之,对方为纳粹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所以,也就必然对己方造成了大量的伤害。这样的人,是可怕的敌人,却也是至今为止,士兵所注意到的最有价值的猎物——如果放在更早之前,他会觉得自己是猎物,但是。一旦决定用最后的生命之火去拼杀的时候,反而不觉得对方仍旧站在食物链的上端了。

选择这样一个可怕的敌人做为猎物。杀死对方的几率不足一成,而自己死亡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用数据理论来说话,自然是可笑而愚蠢的。可是。一个人类判断自己行动是否愚蠢,是否可行,是否应该去做的,却往往不总是纯粹的理性。士兵也是如此,支持他如此行动下去的成份,理性已经不足十分之一了。在这个战场上,他遭遇了平生从未遭遇过的种种情况,这些记忆,即便不刻意去回想。也如同灼热的岩浆一样,一点点渗透到他每一根血管,每一个细胞中。让他发狂,让他麻木,让他无法真正去平息心中的悸动。

死去的人,活着的人,宛如幽灵一样盘旋在他的脑海中,他的视野中。所能看到的事物,都不再是过去的样子。他能听到很多声音。闻到各种气味,这些东西让他作呕,但是,它们一点点褪色,只剩下一种黑红的色泽,而没有任何形状。地狱就在眼前,最终还残留在他脑海中的影像,只剩下他最爱的人——亲人、爱人、家人、朋友,过去的时光中,那些态度好的,或者不好的,试图忘记的,试图铭记的,都在这片光和热的地狱中变得格外清晰。

然后,在士兵的脑海中浮现了这么一句话:人从生下来开始,就肩负着自己的使命,而无论是怎样的一个人,在过着怎样的日子,在他觉醒这份使命的时刻,就会成为勇者。他不想成为什么勇者,如果时光倒退,而自己在当时可以选择,他会选择逃离这个战场,可是,时光不会倒流,自己也从来都没有选择,在踏上这个战场的一刻起,仿佛一切都已经注定。

是的,如果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如果一定要面对死亡,一定要付出自己的性命,去拯救什么人——用自己那微渺如沙粒的力量,去融入那座自己注定无法亲眼见到的殿堂。那么——

“我选择以英雄的方式死去,哪怕,这看起来就像是小丑一样。”这样的想法,好似闪电一样,击碎了他所有的迟疑、恐惧和后悔,他的视野中,除了那名佩戴铁十字勋章的纳粹上尉之外,其他东西似乎都变得透明而无足轻重。

他握紧了枪柄,用力瞪了一眼那名纳粹上尉,立刻将头缩回好壕沟中。激射的弹片刷得一下,将他身周的土石打得尘烟飞扬,让人窒息的灼热冲击,让壕沟中的景象变得扭曲,随后是狂风大作,将尸体吹得在地上翻滚。而他早有准备,将匕首插在地上,稳住了身体。他没有离开原位,从那一瞪眼开始,就已经在执行他心中,最有可行性的计划。三天,只是三天,他就已经明白了,自己要面对的纳粹,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他们不是人——无论解释有多少句,这一句就足以囊括。

这些纳粹拥有人类的外表,但是,也仅仅是外表而已,他们的*,他们的灵魂,完全就是异类的存在。他们不会感到恐惧,死亡和战斗,只会让他们癫狂,他们的体内流动的,仿佛不是血液,是而别的什么东西。他们的任何一个,无论是战斗意识、经验还是身体素质上,都比士兵所见过的所谓的“兵王”还要强大,他们看起来是无法杀死的,即便被拦腰斩断,脑袋被打爆,也会在很短的时间里重新爬起来。他们不是影像小说作品中那些没脑子的“死灵”,也不是日光、十字架和大蒜可以击退的“吸血鬼”,但是,他们拥有类似或更强大的生存能力,以及普通人标准以上的智慧。

他们就像是,披着人皮的另一种智慧生物,专为战斗和屠杀而生的智慧生物。他们的行为,就像是可以通过屠杀去吸食死者的灵魂。不断壮大自己。以普通人的眼光来看,他们几乎没有缺点,即便如此。他们仍旧是会死亡的。如果这场战争的对手,是无论什么方法都杀不死的怪物,那么,士兵们根本就没必要坚守这里,进行这种让人绝望的反击。

是的,这里的战斗让人绝望,敌人实在太强大了。防御网从来都没有齐整过,防线也不断再后退。一点点接近不列颠的首都伦敦。然而,这些就是“怪物”的敌人们,仍旧无法一口气推平所有的抵抗力量。他们的飞艇仍旧需要缓步推进,他们的士兵。仍旧被更多的不列颠战士狙击,然后,他们每前进一步,都需要附上一定的代价,包括彻底的死亡。

在这三天的战争中,士兵一度为自己这些普通人竟然可以牵扯住纳粹的脚步而感到不可思议,明明伤亡是如此严重,似乎下一刻就会全线崩溃,可是。那样的情况终究没有发生,而在他抵达战场之前,战争形态似乎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不列颠的军队虽然不断后退。但还在坚持,而且,似乎还可以更长时间坚持下去。

士兵不知道这是不是假象,就算是假象,不列颠也没有任何选择,这场战争。纳粹们是带着毁灭的意志而来的。他们的做法,根本不是为了占领这个国家。去奴役这个国家的子民,获取战争的胜利品,而更像是彻底毁灭这个国家,毁灭所有的不列颠子民,将眼中所见变成焦土,让所有的灵魂哀嚎。而他们,就可以通过这种死亡、痛苦、恐惧和绝望,得到无比的愉悦感。

这已经不再是人类自相残害的文明进程,而是异物要灭绝人类的行为——过去一直都在宣扬纳粹的反人类,可直到此时,亲身去面对的时候,才能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反人类”。那是所有人都必然厌恶和抗拒的行为,而对方一直抱着平常心去做。人类的道德和本能,都无法接受的事情,却一次又一次上演到让人感到麻木。

士兵突然想到,自己在这个最后的时光中,似乎想了太多的东西——平时不会想到的,没有精力去想的,好似都要在这一秒钟的时间里冒出来。他有些恍惚,仿佛那一秒钟,被拉长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长度。而当他的目光重新凝聚起来时,自己被火光映出的影子,变得有些奇怪,而在同样被火光照映的浑浊积水中,存在着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不仅仅是自己的,那东西就站在自己身后的战壕上,以一种邪恶的姿态,肆无忌惮地看着自己。

猎物来了,和自己预想一样的方式。虽然背对着,眼睛无法直接看到他的身姿,但是,那种强烈的感觉,就好似烙铁一样,让他的全身都在痛苦又恐惧地颤抖。然而,下一刻,自己仿佛已经在对方的注视下,失去所有气力的身体,陡然滚动起来。一种或许可以称之为“勇气”的力量,驱使着他朝身旁开火。

在子弹飞出的一瞬间,他失去了枪械的握感。他的手臂被纳粹宛如捏火柴一样折断了,下一刻,纳粹的身影再度逼近,快得让他无法思考,只觉得对方好似在瞬移。然而,掩埋在一旁的火油和爆炸物也一如他所愿地爆炸,那颗唯一可以射出的子弹,终究完成了他的使命。

所以,我的使命……

士兵的念头没有继续下去,在火光吞噬了彼此的身影时,纳粹那边闪过一道光弧。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士兵似乎看清了,那是一把匕首。匕首割破自己的肌肤,那冰凉又坚硬的感觉,就这么轻易地掠我过自己的颈椎。在痛楚降临前,前方已经染上了猩红色,然后被火舌一卷,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士兵的脑袋被爆炸的冲击吹飞,落在地上的时候,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脑壳,一颗眼球掉落在一米外的火种,被烧得焦黑。而他的猎物,那名佩戴铁十字勋章的纳粹上尉,一如他来时那般身姿笔挺,衣冠整齐,提着匕首走出火焰。这一片战壕,最终只剩下他一个存在,但是,却无法让他产生半点表情,连其他普通纳粹士兵的玩味和喜悦都没有,就像是一个冰冷的雕像。

他一步步踏出战壕,不关心自己之前做了什么,就这么用目光搜寻着下一个目标。炮火一度距离他只有咫尺之远,几乎将战壕填平了,可是,无论是尘烟、子弹还是残片,都没能在他的身上留下更多的伤势和污渍。他显得极为醒目,在这一带,只有他一个就这么光明正大地伫立在地面上。

纳粹上尉似乎决定了下一个目标,提步就要前行,可下一刻,他的身体顿住,如同受到刺激的猛虎般,摆出了防御的架势。在他意识到之前,他从未摆过任何驾驶,无论攻击也好防御也好,都不需要这种刻意的动作,因为,战斗所需要的一切,早已经融入他的本能深处。正因为如此,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是极为新奇的,怪异的,不应该的。

而这种反应,则是由他此时所面对的那个方向带来的——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在他确认之前,那东西就已经出现在数米外的地方。

那是一个人,身穿黑色的风衣,将头脸掩盖在兜帽之下,他的肩膀上站着一只乌鸦,装扮绝非士兵的样子。他蹲下来,将烧得焦黑的眼球放进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士兵脑袋里。纳粹上尉无法理解这个行为,而且,他还觉得,那只乌鸦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哪怕它的脑袋和那个人一样,是面对士兵尸骸的。

没有对话,因为不需要,纳粹上尉知道面前的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就是自己至今为止所见到的最强的敌人——到底有多强不知道,不过,真正的“强”,是只通过生死来判断的。他猛然爆发,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前奔驰,匕首在炮火绽放的战地上,划过一道幽光。

超过人类正常可视范围的速度,让他就如同鬼魅一样,甚至于,他的眼睛也在湛湛发亮,就如同雾霾中的鬼火。他以自己最习惯,也最标准的方式挥出匕首,虽然因为对来者的特殊感应,而不觉得对方毫无反手之力,但是,当匕首真的扎在对方身上时,却真的让他有些惊讶。

那个人没有任何抵抗的动作,就这么任由他的匕首扎了上去。可是,传来的手感,根本就没有扎进去的感觉。纳粹上尉立刻就要抽身后退,无论是攻击还是撤退,他的速度都极为迅速,没有任何犹豫和多余的动作。这种敏锐和快速,让他战胜过不少给自己强大感觉的敌人,然而这一次,却完全失效了。

他只觉得眼前一空,然后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钳住了后脑勺,紧接着眼中的世界旋转起来,旋转到身后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人的面容。兜帽被周围的爆炸所产生的冲击吹开了,藏在下方的,是一个青年俊秀的面庞,不过,也谈不上什么出类拔萃的地方。唯一让人在意的,是他的左眼中,似乎不断有一些奇怪的光影流动着。

纳粹上尉的脑袋被捏爆,可是他的身体却以更快的速度向外退去。就算没有了脑袋,他也仍旧可以通过身体的肌肤,去感受周围的环境变化——而那个让他确认无法对抗的青年,以他无法感应到的方式,陡然出现在身旁。他知道这是怎样一种情况,这并非是因为对方拥有瞬间移动的能力,而仅仅是因为,这个古怪的风衣青年实在太快了。正如他过去面对普通的士兵,而普通士兵产生的假象,如今这个位置被颠倒过来,相对于这个风衣青年,他就如同“普通士兵”一样脆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