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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鸦夸克观测着线构的立体世界,这种连锁判定的展现形态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过去我有过类似的经历,虽然说,“才能”并非“超能”,而是人类自身可以达到的理论极限,但是,这样的形态,不止一次让我觉得,它已经超出了“才能”的极限,达到了“神秘”的境地。这样的变化,也让我觉得,以往区分“才能”和“超能”的分界线,其实是很模糊的。不过,连锁判定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实质上已经变得如何,其实都不重要,至少,在我的心中,这种变化的根源,是来自于自己,它的变化,只是为了适应环境,去突破困境。

正因为连锁判定变化了,所以,我才能从传送门中离开。在我看来,末日真理教的那些家伙,可没有半点想要把我拖出来的想法。对于连锁判定的变化,我是持肯定态度的,即便,离开传送门,进入废都之后,似乎有副作用一样的状态在延续,让我对身周事物的感受性,和以往产生了巨大的差别,但是,这种肯定的态度,仍旧不会发生转变。

我很快就察觉到了这种态度上的变化,却不在意这样的变化。或者说,就连“在意”的念头都没有,却可以注意到这种“不在意”的想法。很奇特,让我觉得矛盾,而且,在过去连锁判定发生类似的观测效果时,也都没有这样的感受。甚至于,就连“矛盾的感受”,也仅仅是一种淡漠的认知,无法激起主观的情绪反应。

若要形容的话——我在以一个超乎世界的视角,以旁观者的身份,观测着在自己身上,以及自己身周发生的事情——大概就是最接近的描述了。仅仅是没有代入感地注视着,操纵着……仿佛存在于这里的“自我”,也不过是外部的一个虚幻的念头。

这是我认为的。将自我存在和末日幻境“分割”得最彻底的一次。

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夜鸦夸克尾行着末日真理教一行人,并在进入废都深处时,目睹到拉斯维加斯特殊作战部队对这支末日真理教精英小队的袭击。战斗打响得十分突然。一下子就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一方早有准备,而另一方则完全没能提前感应到,被突袭得相当彻底。拉斯维加斯特殊作战部队的神秘专家们,比刚进入拉斯维加斯时,在配合上更加默契了,就像是在我离开之后,已经得到了相当的磨练,己方超能的协同配合,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变化不足”的弱点,巫师们的法术在释放上较为缓慢的弱点,便相对地被放大了。

末日真理教的队伍在回过神来之前,就被神秘专家们分割成好几块,几个呼吸后。好几名正式巫师的防护罩就被击碎,整个人连逃跑的动作都没有,就被格杀当场。而精英巫师和片翼骑士则被在防御上有特殊能力的神秘专家纠缠着,即便片翼骑士在个体战斗力上胜过和他交手的任何一个神秘专家,但是,却无法突破复数神秘专家的封锁,去支援自己的属下。精英巫师已经抛下素体生命之茧。全身心投入到战斗中,若不如此,他们也要步入正式巫师的后尘g特别召集而来的神秘专家们,大部分人的战斗力,都可以和精英巫师分庭抗礼,也就是提前领悟超能的二级魔纹使者到被动获得超能的三级魔纹使者之间的力量。片翼骑士要达到三级魔纹使者中强者的水平。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杀神秘专家如屠狗,何况,前来牵制他的那些神秘专家。完全没有主动进攻的意思,即便是反击,也只是防御的一种策略,彼此之间的配合,也十分密切。面对这样的状况,我也觉得,只有在超能上,拥有一项绝对性的优势,例如,绝对的速度差距,或者,绝对的力量差距,例如,我的速掠超能,才能打开一条缺口进行突围。

然而,片翼骑士的强大,就在于它的稳定和全能。在过去我和“骑士”等级的巫师交手的经验中,他们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某一方面特别优秀,正如在“巫师”阶段,法术就以“全面”和“多样化”著称一样,即便升级到了“骑士”,也不过是在“全面”这一特性上加以强化,然后填起“法术时间”这一短板而已,在能力特性的本质上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进化。

即便如此,在很多时候,“全面”又“稳定”,不会受到法术时间拖累的巫师骑士,仍旧是最可怕的一种敌人。他们也许不能很快就攻破敌阵,但也不会轻易失败,纠缠起来,往往能将某一方面特别突出,以弥补了短板,显得在总体实力上更强的神秘专家拖入死亡的境地。

不过,眼前的拉斯维加斯特殊作战部队,对这样的片翼骑士施展了很有针对性的战斗策略,让人觉得,队伍中有人对骑士等级的巫师十分了解,甚至于,对当前这支末日真理教巫师小队的构成特点十分熟悉。

这或许是一场在更早之前,就已经有所预谋的袭击。在末日真理教的这支巫师小队前往聚集地执行特别任务时,就已经被拉斯维加斯的特殊作战部队盯上了。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除了这个解释,我想不出其它可以解释当前状况的理由。

现在,就有一个问题:末日真理教的行动应该是隐秘的,而且,从学生会的报告中,这里有关末日真理教的痕迹,都充满了“遗迹”的感觉,这个情报,应该可以反映末日真理教相对于中继器陷阱世界的体现,以及他们在这个维多利亚重工区的经营状况——他们很早就已经来到这个地方,并进行了某些活动,直到最近,才体现出对拉斯维加斯中继器陷阱世界的侵略性,或许,一直以来的活动,就是为了达成对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入侵。

花了那么长的时间,费了那么大的精力,末日真理教在这里的布置。根本就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被刚刚组建起来,不久前才踏足此地的nog部队识破,并如此有效地利用起来。本来,在我的想法中。应该是nog出于某些缘故,得到了末日真理教的一部分入侵计划,就如同仿造“天门计划”一样,完成了自己的中继器入侵计划。而且,为了保密的缘故,直到进入拉斯维加斯的颠倒之城中,才开始由知情者实施这个计划。我这支小队的失散,也只是在可接受战损比例之内的意外。

然而——

似乎拉斯维加斯特殊作战部队手中拥有的,关于这个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的情报,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真的连素体生命、末日真理教、聚集地、统治局安全网络等等势力的情况。都提前摸得一清二楚,那么,这份情报的来历,就让人格外在意。

我曾经设想过,在纳粹出现之后才得以成立的nog。和本为死敌的末日真理教之间,具备某种“默契”。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可能性又大了几分。

究竟是nog总体战略上,面对纳粹的压迫,而不得不转移第一矛盾,亦或者,是网络球的意向对nog整体产生了干涉?却是很难确定。不过。以我对网络球的了解,他们如果真的这么想,这么做了,那也并非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的确,网络球对待末日真理教的态度,一直都是一致的。但是,网络球却并非死板僵化的组织,它比任何神秘组织都更有“政治性”,表面的态度强硬,手段却相当“柔软”。而这种“柔软”和“政治性”,正是联合国政府愿意接纳它,最终让它发展壮大的根本原因。

在当前的末日幻境中,网络球要面对的情势,要比过去的末日幻境更加复杂,可是,在我的观察中,它那十分独特的“政治性”和“柔软性”,却仍旧一如既往。

如果,在联合国的推动下,网络球真的和末日真理教达成默契,以敌对的状态,完成了情报交换,在各种“情势巧合”中,维持着脆弱平衡,最终达成将矛头共同指向“纳粹”的目的,那么,眼前的突袭战所带来的种种疑惑,就有了解释。

这的确是一场出乎末日真理教巫师小队的突袭,但是,对于整个末日真理教来说,却是一次和网络球,亦或者,和整个nog的交易。在这支巫师小队的身上,存在拉斯维加斯特殊作战部队必需的东西,很可能就是和“入侵中继器陷阱世界”有关——正如过去泄露了包括制造中继器的“天门计划”在内的种种计划一样,末日真理教这一次泄露的,是自身针对“纳粹”的种种可行性计划。

也许,对于交战的双方来说,有很多人只会觉得,这是一种巧合,但在我看来,这里面有太多幕后的阴影。

当然,这样的答案,并不足以让我做出行动。网络球或nog的想法,以及他们如何与“纳粹”,如何与末日真理教战斗,采取怎样的方式进行战斗,都已经和我无关了。我此时的解析,仅仅是因为本能地对情报进行解析而已。我甚至没有去思考,自己所设想的是否正确,当这样的解析进行时,我的目光放在对所有出现于观测范围内的人形特点身上。

无论nog和末日真理教打算做什么,打算如何去做,都已经没有阻止的可能。他们的行动所产生的影响,也已经在我的经历中展现出来,我也不打算去阻止——但是,有一个前提,那也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

我不希望这种影响从中继器陷阱世界中,我所在的城市为起点扩散开来。

他们要入侵,可以,没有问题,打破世界的神秘性封锁,导致整个世界加速异化,步入末日,这是我无法阻挡的。然而,他们不能在什么地方开始这么做,却是可以由我决定的。无论预谋也好,手段也好,主动也好,被迫也好,无论是上辈子有交情的网络球,亦或者一直都是敌人的末日真理教,想要在我的城市打开“入口”,就是我的敌人。

我毫不犹豫地这么想着,而且,这也是在更早以前,对情势做出猜测后。就已经有了轮廓的想法。现在,只不过是让这种想法更加清晰起来了而已。

所以,我并立刻加入战斗中,而是寻找着自己的帮手——那些。在最有可能的阴谋论中,可以断然加入我这边的自己人。

左江、江川、左川……就只有这三人,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左川和约翰牛在被动卷入中继器陷阱世界时就已经失散,也不知下落如何,是否也已经抵达这个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和大部队汇合。不过,左江应该是在这里,既然左江在,江川也应该在。只要找到两人,我就不再是独立对付整个拉斯维加斯特殊作战部队和末日真理教。即便进入中继器陷阱世界后。她们的力量,也是弥足珍贵。

夜鸦夸克的存在,没有被交战双方观测到,即便,他们理所当然在这里布置了“侦测”中的神秘力量。现在的夜鸦夸克。和之前的夜鸦夸克不是一个等级的。在这场突袭战中,双方所体现出来的力量、技巧和策略,都拥有很高的水平,可是,即便双方加起来,总体实力仍旧不足以对抗此时的夜鸦夸克,我的心中。拥有如此的确信。

然而,似乎要在线构世界的人形中,很难找出“特殊”的人形。细节方面的缺失,只能让我从轮廓体型上估测性别和所属组织,就算左江和江川都是女性,也仍旧很难在“像是女性的人形”中。将她们分辨出来——亦或者,她们不在这里?夜鸦夸克的观测范围,已经达到了半径一百多米的程度,远远超出了平时的常态范围。

只有在当前的状态下,我才没有感受到半点勉强。似乎还可以将观测范围扩张下去,但也在另一方面,让我怀疑是否真的应该这么做——感受不到负荷,不代表负荷不存在,感觉不到消耗,也不意味着消耗没有产生。甚至于,其实我和夜鸦夸克都已经过负荷,仅仅是无法察觉出来而已,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是最危险的情况。

所以,我没有试探自己可以做到的极限,夜鸦夸克的观测也一直维持在“默认”的水平,这样没办法找到左江和江川的话,也只能再忍耐一下,先接触当前的特殊状态,再做进一步的打算了。

就在我来回确认了三遍的时候,死伤惨重的末日真理教巫师在最后关头完成一次爆发,击破了神秘专家们的阻挠,再次聚集在一起,暂时站稳了脚跟。他们仍旧落于下风,却没有之前那般轻易就会被击杀了。拉斯维加斯特殊作战部队的最高指挥官“铆钉”发出指令,战场上的激战气氛稍微有些缓解,就像是在为下一波决定性的攻势蓄积力量。

我听不到声音,也无法直接从人形上,将他直接分辨出来,但是,当代表他的“人形”做出动作时,却能感受到。

紧接着,其他人的动作,也让我开始对拉斯维加斯特殊作战部队一方的具体人物,有了进一步的认知。我所熟悉的,在基地通过了最后筛选,被nog视为“队伍干部”的人,除了约翰牛之外,都已经聚集在这里。

十分奇特的感觉,就像是情报就这么浮现于脑海之中。然而,在这份情报中,没有左江和江川的存在。

发生了什么事情?左江和江川,也与大部队分开了吗?就在我产生这样的想法时,夜鸦夸克的背后猛然产生“有什么东西贴住”的感觉。完全没有感受到“靠近”的过程,在意识到之前,也没有任何征兆,就像是一下子就凭空出现在后背极近的距离。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连锁判定观测,也没能提前觉察到,甚至于,在线构世界中,位于背后的东西,也是在这一刻,才突然浮现线条轮廓。

而且,一点“人”的形状都没有,就像是纠结成一团乱麻的线,对比起轮廓分明的其它线构景象,格外有一种突兀和惊悚——是的,我猛然惊悚起来,一下子就退出了之前那淡漠的状态,而线构世界也陡然变得不稳定,眨眼间就崩溃了,浓雾中的废都,以完整而表面化的景状,再一次浮现于夜鸦夸克的视野中。

变化是如此突然,就像是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愣神的工夫。而我自己,只是从一场怪异的梦中惊醒过来。

可是,前方被建筑物遮蔽的战斗,清晰传来了声响。

我下意识想要操纵夜鸦夸克前掠,然而,一种温热的吐息比这个意识更快,从身后拂来,就像是擦过我的颈脖。

强烈的危机感,巨大的恐惧感,突然的惊醒感,以及,非比一般的异常感,好似喷泉一样,一下子全在我的内心中喷涌出来。我知道那是谁了,这样的感觉,在我的本能认知中,也是独一无二的,即便算上所有遭遇过的“江”,如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也是最为清晰的。

“真江?”我有些讶异,她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

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夜鸦夸克的胸膛已经被击穿了——一把长刀洞穿了后背,直接从心脏部位射穿,插入对面的墙壁上,然后是手臂,从大洞中穿了出来。清秀修长的手指,捏着原本插入其中的“人格保存装置”。

“阿川,我的爱人。”这只贯穿了夜鸦夸克的手臂曲折过来,就像要拥抱我一般。

可是,夜鸦夸克的身体,却传来不堪负荷的解离声。我觉得自己好似被掐住,从夜鸦夸克的身体拽了出来。

无法反抗,明明利用速掠的话,似乎就可以争取到许多时间。可是,从一开始就没能做出反应,也分不清是我迟钝了,亦或是,真江的动作更快。

不过,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此时出现在身后的真江,比夜鸦夸克更加有力。她的异常仍旧一如既往,我在这种深入骨髓般的,恐怖得令人发指的异常面前,就如同被蛇咬住的青蛙。无论是正常的我,亦或者,是将感官搭载于夜鸦夸克身上,宛如只剩下“灵魂”般存在的我,都必须面对这个已经被证明的事实。

真江,带着很妖异的不满。即便背对着,看不见她的样子,但是,她的声音,她的动作,她的吐息,她的温度,都散发着绝对明晰的气场。

我被从夜鸦夸克体内“拽”出来,巨大痛苦,从身体上传来,让我猛然惊醒,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夜鸦夸克支离破碎的身体自天空散落。有人影挡在我的身前,仿佛要遮住阳光般,手掌搭在额头上,眺望着这个景象。

夜鸦夸克被崩碎得极其彻底,并不仅仅是被“贯穿”了。它被某种力量停滞在半空。刚开始仍旧是几大块,但很快就风化了一般,迅速变成灰烬飘散,宛如一场灰雾废都极为相称的雪景。

她似乎变得开心起来,发出清亮娇柔,却又充满神经质的笑声,提着连衣裙的裙摆,在原地跳舞般旋转。

我忍着重伤的原身*释放出来的,充满了穿透感的痛苦,将目光艰难地移向建筑的墙壁上。刀状的兵器插入了半截,但是,后半截的样子已经足以让我认出它来。

临界兵器,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

夜鸦夸克,毫无反抗能力地,被手持着这把刀状临界兵器的真江干掉了。

无法理解。

真江的举动,无法理解,但是,她的出现,却让我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我向后躺倒在地,静静看着自空中落下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