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g为了这次战役特别配备的特殊通讯装置的外型就如同手机,功能上也大体和智能手机没太大差别,集合地图、通讯、雷达、检测和入侵等功能,但实现这些功能的方法并非科技,而是神秘,加密方式也是神秘,材质近似乎构造体材质,使用了类似于末日真理教巫师对灰雾进行提炼和操作的技巧,对常规的破坏方式都有极强的抗性,如果使用者是意识行走者,甚至可以将整个手机转变为独立的意识结构,存放于自己的意识中,只通过意识就能使用全部功能,并会让这些功能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
仅仅从这个通讯装置就能看出,nog对这次战役的难点也早有估量,所涉及的装备强化了意识态方面的特性。
手机的左上角和背后都有网络球的标记。据知悉更多内幕的江川说,这是出自网络球实验室的又一个测试品,因为制造难点暂时无法突破,所以无法进行量产,而且消耗的资源和其实现的功能完全达不到理想的比例。
类似的装备还有一些,不过,只有在清理了逃逸者之后才会提供。对网络球来说,拿出这些装备就像是雇佣兵协会提供人造人一般,其价值和心力是同等巨大的。
“nog方面对与会者的筛滤已经完成,并进行了监控,但只有被确定一定会做出违反规矩的人才会将其资料上传。”江川说:“能够提前得到通讯装置,获得这些资料的人,都是被挑选出来的人,必然会委以重任。主人就是其中之一,虽然不清楚还有多少人和主人一样,但数量上不会超过二十人,如果在清理逃逸者的过程中出现伤亡,还会进一步减少。”
“也就是说,会议上的筛选是排除心志不坚者。而清理逃逸者则是刷下战斗力不够的人?”我这么问着,但心中已经肯定,事实就是如此。
“是的,作为维系整个团队的精英核心。不仅仅要有坚定的心志,也要有强大的力量。”江川说:“虽然集中在这个基地的参与者,都是来自于各个神秘组织的专家,但专家也有高下之分。实际上,尽管从最初开始,参与者都是自愿参与这次计划的,但每个人都经过nog的初步审核。因为这次计划无论成功与否,影响性都很大,所以,nog不得不重复设立筛选关卡。在会议开始之前,无论是自愿退出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被迫退出的人,都没有生命危险,只有在参与会议之后才产生动摇,又做出违背规则的不理智之人和别有企图之人。才会就地歼灭。这一点,已经事先通知各方了。”
“我明白了,我们会参与这次清理行动。”我点点头,对事情的发展没有任何异议,尽管和那些逃逸者无怨无仇,但是,在人类社会中。每一处都有各自的规则,在事先提醒了规则,并予以退出机会之后,却为了某些想法试图钻空子的人,无疑是难以合作的家伙。在拉斯维加斯战役这样高难度的计划中,他们很有可能成为计划失败的导火索。
“那么。江川你呢?”我问。
“当然是和主人一起。”江川说:“我的一切,都是因为主人的存在才有意义,我的真实,就在主人身边。”
这些在人道主义盛行的今天,听起来尤为别扭的话。但江川却说得毫不犹豫,而且还十分认真。我一想到她当前的变化和自己有一定的关系,就不由得有些讪讪。也许对现在的江川来说,我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很好的,是她的愿望,也是一种拯救,不过,我却觉得,这只是因为自己无法做到更好。
“请恕我冒犯了,我知道主人在想什么,但从我的角度来说,这就是我最希望的结果。”江川毫不留情地说:“别太自以为是了,主人,如果你想为我做点什么,就不能忽视我的想法,否则,就是将自己的一套强压在他人身上而已,是一种残暴强权的体现。”
我被她噎得无话可说,不过,事实就是这样,我也没少想过,自己觉得的“好”,和他人觉得的“好”,如果产生了冲突,那该如何抉择呢?自己给予的拯救,和他人所相信的拯救,产生了矛盾时,又该倾向于那一边呢?在过去,我一直都尝试两者之间的矛盾,但是,这种矛盾总是无处不在。我基于自身的哲学观点,而倾向于对方的选择,但在对方的选择和我所想的产生差距时,又不免感到懊恼和沮丧。
我十分清楚,自己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人。而我能够做到的最好,仅仅就是“不要犹豫不决,不要优柔寡断”而已。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阻止左江的做法,即便,其中的细节有一些让人在意的地方,例如左江之前对江川的侵蚀,至少是意识侵蚀,到底为江川带来了多少影响,而最终的结果,也和我所希望的有着很大的差距。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向江川道歉,因为,那只会伤害现在的她们,也会让我感到自己的虚伪。
我不想成为虚伪的人,所以,必须接受自己的做法,所带来的任何后果。
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自己的选择,自己承载。无论好坏,都是如此。这是我生存到了今天,唯一没有变过的原则,也是下定决心,直到死亡也永远不会改变的原则。这个世界上,可以改变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但只要有一个不变的觉悟,总能让人感到,自己在坚持着什么,而这种坚持,可以让自己变得坚强起来。
所以,就算江川如何把话说得毫不客气,就好似洞悉了我的内心,我的本质,深深刺痛了我,也没有关系。
“我知道,江川。我知道的……”我说。
“能够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这样的您,我的命运,比大多数人要好太多了。”江川的笑容安静地浮现,“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会后悔这样的选择。”
这么说着,她取出另外两只手机,一只抛给左江。她对左江可没有对我这么尊敬客气,似乎在她的心中。左江和我是割裂来看待的。虽然左江使用了妄想体验让她获得神秘,但这并不能增加她的好感度。在我看来,江川和左江之间,虽然不存在任何敌意,但也不存在任何友谊,仅仅是出于利益关系的相处而已。在目前三人的队伍里,她们之间的气氛,往往会让我觉得尴尬。不过,不管怎么说,不打起来就没问题……吧。
江川和左江都是以这个世界的能力属性划分而言的意识行走者。两人将手机融合到自己的意识中,完全没有任何阻碍物。不过,在我这里,却无法做到这种事情。尽管我已经明白,自己和“江”的一体化关系是何等密切。不过,“江”自有运作规律,所以,我虽然可以进入意识态,却并非意识行走者。
好在,除了神秘化的通讯之外,其他的功能。大部分都可以用连锁判定进行替换。我将手机揣进口袋里,如今的场景,让我不自觉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即视感,仿佛很久很久未曾嗅到的味道,看过的景色,体验过的气氛。跨越了时空的距离,环绕在自己身边。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对了,我想到了,在首次接触网络球之后,第一次和走火他们联手阻止末日真理教献祭的那场战役。
很惨烈的战役。如今在这个世界鼎鼎有名的专家,都在那场战役中死亡了。不仅有走火、锉刀,就连桃乐丝也未能完全幸存下来,只能变成眼球植入我的右眼,成为和“江”相对的“丝”。我抚摸着右眼,那里一切正常,没有出现“丝”的迹象,否则,应该是翡翠一般的颜色。
网络球和末日真理教,仿最终兵器的桃乐丝和最终兵器的真江,右眼的“丝”和左眼的“江”,在末日幻境中的命运相互缠绕,那是一种十分强力的,宛如宿敌般的共存,在“江”回到这个世界的现在,“丝”也在某个地方吧。或许,就在另一个我的右眼中。
和我的命运息息相关的女孩们几乎全都聚集在这个世界中,虽然我还没有见到玛索和系色,但是,我相信,她们一定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甚至于,在我不知晓的时候,已经聚集在了一起。无法和她们见面,在“现实”世界中,也还有一场场战斗,我不知道,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也不知道,是否可以让结果变得和我所希望的一样美好,但是,至少,我已经看清楚方向,踏出了任何一个高川都没能踏出的一步。
那冲破绝望的光明,即便还在遥远的前方,但光芒已经让我充满力量。
“那么,出发吧。清理掉所有挡在路上的绊脚石。”我对江川和左江说。
两人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只用毫不犹豫的行动告诉了我,她们就站在我的身边。
在清理逃逸者的战斗打响之前,还有一些准备步骤,根据手机的引导,我们避开其他人的目光进入电梯中,前往上层的房间。江川的神秘“固有结界-自我牢笼”在侵蚀了物质世界后,可以将外观和正常环境同化,就如同变色龙一样,让他人的直接观测失效,只有通过意识层面上的感知和接触进行辨别,这样的能力足以让大多数监视方法失效。大概只有意识到异常,一直都在关注变化的意识行走者,才能注意到我们的行动吧。这些意识行走者一定是存在的,但是,我们只需要避开非意识行走者的观测就足够了。
手机要求我们行动隐蔽,但却没有提出绝对不能被人发现的要求,因为,发布任务的nog也明白,这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无论聚集在这个基地中的专家们心志如此,即便实力也有高下之分,但都在一个相当高等的水平线上。要绝对躲开所有人的目光,是很难做到的事情,甚至于,即便是nog布置在基地中的防御和监视措施,也无法阻绝有心人的窥探和防避。
在确认一定会有违规的逃逸者出现后,nog已经做出了布置,但是否可以将这些人一网打尽,还得看我们这些执行者的力度。在神秘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什么事情的几率可以达到百分之百。正常世界里,情况的变化往往朝几率最大的方向进行,但在神秘的世界里,却并非如此。百分之九十的几率和百分之十的几率放在一起。其最终的倾向可能,也只是各占百分之五十。这意味着概率学的不可靠性,即便,至今为止还有许多人,习惯用概率学当作必须参考的指标,但那也不过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惯性行为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彻底清理逃逸者,并不是外人眼中的轻易之事,即便,地点是在由nog掌控的基地里。我方拥有地利人和的优势。如果事后发现,仍旧有人逃离了基地,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和会议一样,清理行动的核心意义也不在于清理本身,而在于这又是一次筛选。
虽然左江和江川都没有表现出什么激动的情绪。外表也和正常而言的战士不太相符。但是,我相信,她们也一定很期待与其他人交手吧。毕竟,江川是完美战士计划的产物,而左江则是最终兵器,都是为了战斗而诞生的,无论外表多么温和平静。斗争本能也早已经写在了她们的因子中。即便深入到“江”和“病毒”的层面,以侵蚀为目的的*,也一直存在于生存和成长的道路上。
反倒是全身武装的我,才是这支队伍里斗争性最低的成员吧。
左江和江川一左一右,陪伴着我走在这条寂静的通道中,时而感觉到身边有什么东西穿过。应该是同样参与清理布置的人经过。我用肉眼看不到他们,他们用肉眼也应该是看不到我们的,江川的神秘一直都在起作用,而且,并非固化在某一个位置上。即便排除掉直接战斗的特性,也已经是十分强力的神秘了。
隐身的力量,加上雇佣兵的经验,就已经足以让她成为一名神秘圈内的合格斥候。更何况,江川的神秘力量特性,还远不止这点。江川被左江引发的神秘达到这种强度,应该只是一种特例,因为她本来就是基于理想性的计划所制造的完美战士试验体,又经历了由左江的妄想体验引发的自我妄想地狱之后,这些极端的际遇,才能在短短时间内就让她达到这种神秘度。
江川表现出的特点和潜力,大致就是其他编号前十的人造人的代表。不过是否可以碰到符合左江条件的人选,还得碰碰运气,毕竟,江川所表现出来的个性和思维,无法代表其他人也是如此,即便拥有和江川类似的自我奉献*,其择人的标准也会不同。
这一次清理逃逸者的选拔,是否可以看到带着人造人的专家?如果有,又会是怎样的人?我对此抱有期待。无论这个世界的性质如何,会变得怎样,和不同的人相遇结识,对我来说,都是自己道路上的真实风景。
我们三人进入预定的房间,已经有十人在里面露出身形了,其中八人正大光明地露出自己的面孔,不过,不确定是否为假面孔,另外两人则利用装束隐藏自己的真容,一点都没有和其他人交流的打算。除此之外,还有不到十人通过不同的神秘,彻底隐藏在房间各处,我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存在。如果再考虑到我无法感受,也无法用连锁判定观测的其他人,房间中的人数和江川估计的一样,总数为二十多人。
我没有继续隐藏身形,让江川解开神秘,光明正大地站在灯光中。之后,有两个之前没有察觉到的隐身人因为注意力集中过来,而被我察觉了。我环视自己可以观测到,或察觉到方位的其他人,很快就有人因为我的目光,而察觉到他们之前没能察觉到的隐身人的存在,这些被看破方位的隐身人,也很快有三个露出身影。其中一人一脸不愉快地瞪了我一眼,他在出来之后,就没再遮蔽自己的真容。
“真是鬼鬼祟祟的家伙,不过是一次碰头会,有必要把自己遮得那么严实吗?”一个露出真容,打扮得如同健身教练般的大汉嘀咕着,他的声音十分沉重,嗡嗡地在房间中回响。
在他之前似乎没有人说话,能够抵达这个房间的,都是经过会议筛选,在更深程度上,得到nog信任的人,但是,彼此之间却并不具备这种程度的信任,毕竟隶属的组织和活动的区域,并不一定重叠,更甚者,还有很深的组织性矛盾。在nog成立之前,欧美地区的神秘组织可不是一片和睦,尽管,末日真理教这个共同的敌人,压得大家有点喘不过气来,但是,在排除这种公敌之后,因为某些原因,闹得不可开交的情况也不算罕见。
而且,虽然以整个nog来说,来者都是实力得到承认的专家,但是,从我的观察来看,他们彼此之间也并不完全熟悉,也许是仅仅听过名声,却没有在这之前碰过面吧。世界实在太大了,神秘发生之处,就有神秘组织成员的存在,但是,这些神秘发生之处,却大多数都并非是人气旺盛的地方。神秘圈内的活动,有其固有的规则,一般而言,插手其他组织的神秘事件是十分忌讳的行为,神秘组织之间的合作,也不是特别常见。流动性,孤立性,隐蔽性,这才是神秘组织最常见的特征。
这一次拉斯维加斯攻略,在某种意义上,是nog主持的,神秘圈内第一次跨组织合作,不再以单个神秘组织为单位,而是以nog下辖的神秘组织中选出达到标准的专家,去完成一次极为危险却又极为重要的行动。可想而知,nog方面对此是十分看重的,不仅仅因为拉斯维加斯的特殊性,这次行动将会为今后更多的跨组织合作提供宝贵的经验。
虽然在自己熟悉的领域中,在对神秘的作战上,这里的每个人都堪称是专家,但是,不少专家都是独行者,因为神秘的险恶,即便有可以信任的同伴,也是长年累月的磨合,而且更多是同一组织内的成员。对于不太熟悉,甚至是陌生的其他神秘组织的人,是否具备标准以上的合作性,彼此之间谁的综合能力更高,就都这一次测试所要观察的东西。
当然,我觉得,以神秘圈内人士的普遍性格特征来看,考虑到nog的用意,却不愿意配合的人,多少也是存在的。手机并没有提及,我们要在这个房间等待多久,但是,直到我们进来之后,又过了十多分钟,手机中的提示内容才发生变化。
“请于在场众人中,选择一名最高指挥官,选择标准和方式也请自行商榷。”手机上如此显示。
“啧!还有完没完!”一名露出真容的女人满脸不耐烦,之前她的表情还是一副风轻云淡,但此时的情绪波动,却变得十分强烈,就像是吃了枪药一样。她气势汹汹地朝门外走去,不过半途就停了下来,从她的动作来看,却并非是自愿的,有什么东西在阻挡她,然后,这种看不见的阻挡就变得充满了攻击性。只听到砰然一声,女人就被什么力量推了出去,她的双脚牢牢扎在地上,却无法阻止向后滑动。
女人那冲动的表情却猛然变得肃然起来,之前那副脸色,让人觉得她在受到攻击之后,一定会硬闯直上,但事实是,她只是轻轻跺了跺脚,就见之前她和某种力量碰撞的空间,产生了一片涟漪,不断朝四面八方扩散,更多的隐身人在涟漪中露出身影。包括之前和她对撞了一下的家伙——那人正靠在墙壁上,看样子是被砸了出去一般,显得十分狼狈,爬起来的时候还擦了一下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