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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世界树的进攻还剩下不到二十秒,每个人的拿手好戏都缤纷登场,在l写下了恶魔的真名后,世界树那仿佛一团影子般的轮廓顿时出现波动,随后就是头马和辣椒的突击,两人如同彗星般划过天际,没入那团波动的轮廓里,紧接着,强烈的环状冲击波以视线难以追上的速度向外扩散。世界树给予原始天尊的压力骤减,但我们都知道,这样的好局面,绝对不会超过十秒的时间。l从爱德华神父的人格意识碎片中获取的恶魔真名,绝对只是这六百多头恶魔的极少部分。

原始天尊在世界树跟前十米外停下脚步,重重落在地面上,趁着世界树被迫转入防守的时机,防毒面具的“神秘”已经在这片大地上蔓延开来。失去世界树的力量,怪异们顿时被打回原形,再也无法像之前那般,拥有对这种看不见的“毒气”的高抗性。它们自然是杀之不绝的,但是,防毒面具的“神秘”没有给予它们喘息的余地,衰败以缓慢却无可动摇般的速度,在原始天尊四周蔓延开来。

原始天尊再一次变形,在我的意志下,大量的根须扎入地面下,成为固定基盘的脚座,球形的外壳向内塌陷,好似铺开的水渍,以扁平的姿态向四周蔓延,扩展的基座得以布置更多的炮火。原始天尊已经不需要再移动了,更强烈的炮火,才是最好的选择,我们也没有后退的机会,一旦撤离,就是彻底退出意识态世界。我抛弃了ky3000的移动性和防御能力,制造更多,更强大的炮口和炮弹,并且通过一系列的调整,将这些发射口再度有机结合起来。

大就是强,多就是好,无法摧毁敌人。只是因为炮不够多,不够强,这是一种看似玩笑的攻击理念,但是也同样有人深信事实就是如此,而自称自己是“多炮塔神教”的教徒。我觉得自己不是,不过,此时此刻,我在实践这个想法。因为,我不够聪明,没有更好的战术思想和攻击理念。而意识态世界的特性。让这个理论中的战斗方式。拥有了实现的基础。

如果敌人的防御力拥有某种底线。那么仅仅是炮火的集结,是很难产生质变的,一个单位上的攻击质量无法突破对方的防线,那么。数量的叠加,不会有更大的改观。而量变产生质变的说法,已经不再是针对敌人,而是针对自己。我十分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我必须将这些炮火以更有效率,彼此之间的联系更加深入的方式进行重整,让攻击并非是单纯的消耗,而是将这种消耗所产生的力量,层层叠加起来。再一口气释放出去。

l是否可以锁定爱德华神父的人格意识的位置,我已经不再去考虑,如果他做不到,那么,这次计划就一定会失败。在不考虑失败的情况下。我不知道头马和辣椒的攻击力,是否可以在l指出路线之后,打开一条长驱直入的通道,所以,我必须用自己的方法,来确保这条通道的可行性。

ky3000的火力必须比过往更具备一种凝聚的,穿透性的杀手锏。我不需要顾虑这种攻击可以施展的次数,哪怕是一炮过后,整个ky3000就一定会瓦解,也必须拥有这一发的力量。或者说,我希望这一击的力量,可以达到让如今这个坚固的武器基座全面崩毁的负荷。

ky3000的展开削弱了之前的火力优势,但是防毒面具的力量在大地上扩散,让我在数秒之内,不需要顾虑怪异们的强攻。我全神贯注地改造着基座阵地,魔方般的块状结构,被分解成用肉眼难以看到的体积,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以我力所能及的细致程度重组着,调整着,在我的意识中,它必须构成这样一个结构——每一发炮击所产生的力量,都尽可能毫不散逸地成为下一次激发的动力,通过成千上万次的击发和推动,每一次后方释放出来的破坏力,都会成为前方炮管击发的动力,如此一层层叠加上去,最终将一颗特质的超质量炮弹以最高的速度打出去。

是的,我所选定的最后一发炮弹,没有附带任何特性,或者说,它的特性和神秘,就只有一个——无比致密的结构,无比沉重的质量,在想象中,它就像是中子星,甚至于,超乎中子星。科普知识让我知道中子星的构成,而意识的神秘,让我有机会凭空“创造”出一个远超这种构成的结构,我不需要明白这个结构的细节,和最基础的原理,我只是,在中子星构造的基础上,凭空捏造一个无法想象细节的东西。

一个虚假,但是,在意识态世界中有可能出现的怪诞。

我不知道是否可以成功,但是,最低限度,这颗炮弹也会拥有中子星般的质量。然后,借助节节叠加,层层推进的力量进行击发。对我来说,质量乘以速度平方这个理论公式所能制造的能量威力,早就深入内心。

超质量炮,这个名字,从来就不是我第一个想到的东西,在各种科幻作品中,都属于一种威力在理论上无上限的终极兵器。

这是我最朴实,最坚信的力量体现。

在我的念头流转的数秒内,一个巨大的炮台在大地上成型,这一段直径三十米的主炮口,其后半部分是由成千上万门炮膛构成的,为了保证膛口可以承载发射时的负荷,充当击发动力的炮膛都削薄成了半透明的状态,我只需要它们发射一次的机会,之后,我十分确信,这些炮膛立刻就会炸开,而这个爆炸的力量,会再一次循环,成为叠加动力的一环。这样的复杂结构,已经超出了科学,即便在“神秘”横行的正常世界里,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会出现,也无法保证其运作。只有在意识态世界里,通过意识的神秘,才能实现这“自觉可行”的空想。

空想科学并不是科学,只是一种对科学的美好期望罢了,但是。这样的期待,不正是人类发展意识中的一种推动力吗?在正常的世界里,它毫无实现的基础,只能充当人们的精神粮食,可是,在这个意识态世界,在被“江”所寄宿的心中,我无比坚信,它一定会以一种更切实的姿态,出现在我的眼前。

于是。它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原本站在原始天尊身上的几人。都不得不落在地面上。在这短暂的数秒时间里,他们的表情大起大落,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我明白他们的想法,即便在意识态世界。意识行走者也不是可以随便为所欲为,自己想什么,就会实现什么的。正常的意识行走者所需要遵循的规则,比正常情况下更加复杂,因为,意识态就是这么一个底层而复杂多变的环境。我从一开始就不觉得,以我的意识推动的这个空想造物,是正常的东西,否则。这些意识行走者早就应该可以拥有同等级的创造力和破坏力。

世界树好似意识到这门超质量炮的可怕,轮廓的波动,透露出疯狂的味道。即便在头马和辣椒的骚扰下,它给予我们的压力,仍旧如同更迅猛的浪潮般。一下子就扑了过来。看不见和看得见的攻击,让仍旧在维持防御的牧羊人和鸡尾酒脸色大变,连身体都好似变得透明起来,下一刻,他们开始呕吐,却没呕出确实的东西,但是,看不见的防御圈,在我们的感知中,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即便如此,他们仍旧在支撑,大约是因为,我的空想超质量炮让他们看到了胜利的曙光。l用力撕下*的一张张页面,他的行动也开始疯狂起来,时间走到最后十秒,在己方的防御崩溃前,他必须锁定敌人的位置。在那无比高大的树干中,藏匿着的爱德华神父的人格意识一定也在飞快地调整自己的位置吧。

所有人都开始拼命,在世界树疯狂起来的时候,怪异们也再一次卷土重来,但是防毒面具死死抵住了最后十米的防线,她的力量,让所有喷射而来的“炮弹”,都这个距离之外就尽皆衰亡,化作粉尘四散在空中。这样的攻击强度,显然也已经抵达了她的一个极限,而持续时间,也绝对不会比其他人更久。

即便我们已经距离世界树如此之近,但仍旧看不清它的细节,仿佛,那模糊的轮廓就是它的全部真实。就连进入其中,和它进行接近战的头马和辣椒,也完全感受不到声息和身影,只有不断炸裂的冲击波,证明着他们仍旧在战斗。

一个眨眼后,头马和辣椒从那边飞了出来。那不自然的姿势,宣告了他们的失败。两人争取到的时间不足十秒,就已经身受重伤,重重砸在超质量炮上,如同肉饼一样无力滑下。他们的外表已经不成人形,但至少还没有死掉,浓烈的喘息声,和听不清楚,断断续续的声音,证明他们还能活下去。

就在世界树的攻击强度再一次提升的同时,l大叫“找到了”。即刻间,信息直接从我的脑海中翻涌出来,l通过某种极为快速而隐秘的方式,将情报同步到我的脑海中。正常情况下,没有意识行走者会接受这样的做法,这多少意味着,自己的大脑于对方来说,是不设防的,即便有深层意识的保护,也是一种充满侮辱性的危险行为。但是,在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而且,我从一开始,就已经接受了这种同步,只有如此,才能将彼此之间的合作提升到更紧密的地步,也才不会让爱德华神父获得逃掉的机会。

意识的移动,是无比快速的,等待一个人将话说完,再用肢体动作指明目标,爱德华神父的人格意识早就不知道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这庞大而朦胧的树体,让我们绝对很难进行第二次捕捉。l为了锁定目标而撕掉的*页面,也绝对不会毫无后果。我不觉得,l还能做到更多。

在信息于脑海中呈现的时刻,我在意识中扣下了扳机。

我告诉自己,我的攻击不可阻挡。

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停顿下来,这不仅仅是鸡尾酒的力量再一次将视野中的一切渲染成黑白,更是,一种于这个黑白世界中的,自我意识上的定格。我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目标方位上,我觉得,这般专注似乎变成了某种有形有质的东西——就像是一根长矛。投掷出去后,准确地扎穿了目标。

一节节的炮膛,从后往前,层层爆裂,但是,这个推动是如此的缓慢,又是如此的死寂,我听不到任何声音,一切就像是早期的无声黑白电影,以十几分之一。几百分之一的速度慢放着。而这种缓慢的。沉重。死寂的景象,又像是只持续了一个定格的时间,还没有眨眼,整个世界那阴沉森寒的色彩又回来了。铺展在天地之间,就像是染彩打翻于水墨画上,迅速地扩散开来。炮膛炸裂的光芒,强烈到好似连空气都在燃烧。

在剧烈的强光中,巨大的冲击力抵达了主炮的前膛,随之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连前膛都炸裂开来。就连我也看不到破坏的过程,只是用肉眼和感知观测到了,一条直径达到五十米的“通道”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条“通道”彻底贯穿了世界树的轮廓。虽然相比起它的身躯规模,只是一个芝麻大小的伤痕,但是,前后洞穿的通透感,以及在这条通道中。什么都没剩下的苍白感,却实实在在地烙印在我的感知中。

速掠早已经展开,无形的疾走通道,在超质量炮的弹道上笔直延展,我投身其中,进入了世界静止般的相对速度中。在这被超质量炮贯穿的,苍白又通透的通道中,任何障碍早已经不复存在。当我沿着这个通道进入世界树的身体时,除了视野变得更加晦暗之外,并没有太多的异常感,仿佛,所有的异常,也被之前的一击清扫而空,我就像是走进了一无所有的阴影中。

然后,在这片看不清,也感觉不到究竟有多宽广的阴影中,一团光芒十分显眼地,存在于距离空白通道只有不到一米的位置上。我下意识知道,那就是爱德华神父的人格意识,超质量炮差一点就直接命中了这团东西。我无法确认,一旦命中了,它的下场会如何,但是,我确信,爱德华神父是幸运的。

即便是始庸作者的我,也没法事先想象到这枚超质量炮的威力。因为,在我的意识中,它从结构到威力,都是一种空想概念的“强”,而没有对这种“强”的具体形容和理解。如果说,世界的真实就应该是有一个确切的起因,就有一个确定的结果,那么,这枚超质量炮,就是以一个模糊的概念为起因,而不去界定一个确切的结果。

这样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江”就在我的身体里,我也是绝对没有信心尝试的。

它比正常情况下的异常还要异常,是所有不可测中的不可测,是位于想象力之外的怪物。

在意识态世界中,它完全有可能变得更强,但是,目前为止,它的“强”已经暂时被界定了。对世界树的破坏程度,就是此时它能达到的高度,而下一次,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因为,就算这一击成功了,我仍旧无法确信,这是可以重复的行为。那种完全模糊的意识概念,根本就难以固定在脑海中,一切都是依稀的,难以量化而完整复制的。

我轻而易举抓住爱德华神父的人格意识光团,他没有任何放抗,就像在这个静止般的世界中,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直到我回到l的身旁,时间似乎才跳动了一秒。

这些意识行走者在超质量炮的自毁式轰鸣中,承受着巨大的冲击,直到我回来,这种冲击仍旧没有结束。他们形容凄惨,好几个人看上去似乎随时会在这一波冲击中被硬生生地压死。我抓住他们,一一送出了世界树的作战范围。

当我脱离速掠的时候,手中已经重新提着ky3000,上一个ky3000因为高负荷自毁了,但它本来就是意识的造物,重复具现并不是问题,问题在于,超质量炮形态已经在我的意识中彻底模糊了,我不确信,是否还能再来一次。

我将ky3000展开,化作一堵坚实的掩体,遮挡在我们的身前,冲击波裹携着声浪,迅速扭曲了视野所及的一切,又如同被礁石分割般,从ky3000化作的坚壁两端分割开来,向后扑出数米后,重新混淆在一起。我们就如同藏身在暴风雨中,即便身处安全屋中,也不得不对外边的剧烈变动感同身受。

不过,至少,在这一刻,我们可以喘息一会了。